吕川行至码头之上,站在河的最边沿之上,仿佛整个人都有点凌空的感觉。育神河由东往西流,也就是从吕川站立位置的由左往右。吕川双手背负,傲然挺立在河沿,往左望去,黄色的大河与天相连,滚滚河水犹如从天上来,由于落差大,河水汹涌奔腾,后面急速的河水撞击推动着前面的河水,形成了水雾,水雾带着浓浓的泥土的芳香,对着吕川扑面而来,不过片刻功夫,吕川全身都被打湿了。
浓眉和头发之上也被弥漫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此刻的吕川犹如一头霜发。站在这河堤之上,仿佛已过亿万年,与河混为一体,成为了一道恒定的风景。
良久之后,吕川走下河堤,付了船钱,由于无人敢与其同乘一舟,吕川只好付了三倍的价钱才征得船家同意愿载他过河。所有修士刚刚见识到吕川的身手,又不知他的为人秉性,若与其同乘,对方若是暴起出手,一身修为尽是无用,那可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船家是一位身体强健的老者,精神矍铄,观其神情和动作,吕川肯定他是一位修士,而且修为不低。想来也是,育神河河宽几百上千丈,河水又是如此湍急,普通之人就算水上功夫再厉害,体力也会不支。河水不仅及其湍急,还带着无数的大浪,稍有不慎就会颠覆这小小浮舟,然而下流不远处就是一条巨型瀑布。吕川心中思量,在这育神河上泛舟载客绝对是在用生命赚钱,也或许船家不仅仅是为了赚取灵石,而是一种修炼。
就在船家准备开船的时候,岸边一位青年急速行来,也未等船家和吕川的首肯就跳上船来。吕川倒未在意,船家老者将一柄巨浆执在手中,淡淡的对那少年说道:“这位小友,老朽的船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下了,还请小友另寻他舟。”
少年个子很高,穿着也很特别,一身长袍,下摆是土黄色,上面却是天蓝色,天蓝色之上白云飘飘,在这河水疾风之下,少年长袍之上的白云好似真的一般,在随风飘动。吕川并未说话,少年连忙执修士之礼,对吕川说道:“这位兄弟,我赶时间去鞑虏,我师弟中了鞑虏蛮子的凶蛊之毒,需要尽快找到解药解除,不然......”少年将后面的话强行咽了下去,神情带着悲愤。
吕川见少年所说不似有假,眼神之中的悲愤是真的,眼神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东西一般都不会有假,吕川见此少年对他师弟手足情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师兄,心中一暖,对着船家温和的道:“无妨,老伯,他是我朋友!”
船家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冲着河心大喊道:“开船喽!”手中单桨长达十丈,往河水中一插,用力一荡,小船瞬间离岸向着河中飞驰。小船在波涛之中穿行,非常的颠簸,船桨在船家老者手中翻飞,在这滚滚波涛之中飞速前进。
每一道波浪的拍击几乎将要都将小船,然而在老者超级强悍的控制之下,小船总是从最惊险的一刻平衡过来,而且还能一直保持快速前进。对于老者高超的水性,还有老者那古井不波的脸上,吕川非常肯定老者在育神河泛舟绝对是在修炼。
在此泛舟,绝对是直面死亡,每一次的波涛都是一次生死考验。虽不知是否可以增长其修为,但吕川很肯定,若是长时间在此泛舟,对于心境上的修炼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就算不泛舟,只是坐在船上来回几趟,估计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天崩而面不改色。
后上船的那高个子少年,脸色煞白,对着吕川拱了拱手哆嗦着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我是东苍派的郭健,还是第一次坐船,兄弟可别见笑!”
吕川见此少年竟然如此爽直,也不矫情,呵呵笑道:“我叫吕川,一介散修!兄弟说笑了,谁第一次坐船都是如此,兄弟的表现还算是好的,若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进船舱之中,不看河水就会没事了。”吕川没有说自己的宗门,不是吕川刻意隐瞒,眼前少年所属门派东苍派可是七大修仙门派,而自己却是魔道宗门,吕川见少年爽直心生好感,不欲因为门派之别与他产生矛盾。
“呵呵,让你见笑了,不行,我得去船舱之中躺着!”郭健连滚带爬这进来了船舱,之后隐隐是呼噜声传来,吕川站在船头,摇头失笑,在这生死一瞬的船只之上,此少年竟然打起了呼噜,这神经该是多么的大条啊。
吕川不再理会他,慢慢的走到船头,看着滚滚河水迎面而来,河水一浪接着一浪向着吕川翻滚而来,如千军万马呐喊厮杀过来,似乎要将他吞没。
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意在吕川心中燃烧,似乎全身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了。吕川感觉自己身处一座高山之巅,独自面对前仆后继滚滚而来的千军万马,然而虽然大军汹涌咆哮,但却是无法企及吕川,此刻吕川被激起了心中无尽的豪情,好男儿纵死也该无畏拼搏一番,如此高枕无忧不是我的作风。吕川心中激荡,执剑纵身从山巅之上跃下......
船家老者见吕川站在船头意欲往下跳之时,高声大喊:“公子,不可......”声音非常巨大,老者迅速的伸出手中的十丈船桨意欲将吕川的身体托住,可为时已晚,“扑通”声起,溅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吕川已经入水,大浪滚滚而来将他瞬间淹没,老者眼中尽是惋惜,摇头不住的叹息。
吕川在码头之上的打斗尽数落入他眼中,对于吕川,老者很是欣赏,他后悔没有在开船之前好好告诫一番。
船家的大喊声惊醒了正在船舱呼噜中的郭健,他迷迷糊糊的爬出船舱,不知发生何事,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站立起来,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倾斜,差点将他甩入河中。老船家眼疾手快,立刻用船桨将他撑住。
郭健惊出一身冷汗,终于从睡梦中回到了现实,突然他大叫一声,疑惑的望着老船家那一脸失落的表情,问道:“我那位朋友呢?”
“唉!”老船家又是一声长叹,然后自言自语道:“自古传言,入育神河者九死一生,死者一切将还之本源,而生者将颠覆苍天众生......”
郭健此刻顾不上自己身在小舟之上,连忙问道:“老伯,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朋友是不是掉下水了,我们赶紧去救他啊!”
那老者见眼前之人心底也算是良善,本不欲多言,但还是对郭健解释道:“自古传言我也不甚明了,只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老夫在此河之上泛舟几百载岁月,也见过不少落水之人,可从未见过有一人生还,落水之人甚至连尸体都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我朋友也跟其他落水者一样死定了?不会的,我虽然修为浅薄,但对于卜算相术略懂一二,刚刚我仔细看过,我这位朋友绝对不会是短命相!”郭健着急的喊道。
“小娃,你知道育神河为何称作育神河吗?”老者问出这句话,调转船头往回划去。
“喂,老头,你这是干嘛?你就算我朋友死了,你也该将我送到对岸吧!”郭健急道。
老者低声说道:“育神河之上所有舟船都有一个绝不会变的规矩,但凡船只落水一人,此船九日内不可再渡河!你回头找其他船只载你过去吧!”老者在这泛舟几百年,所见甚多,因为不信邪或是其他原因破坏此规矩的,没有一个不是葬身育神河,从无例外。老者说完不再理会郭健的辩驳,径直往回划去。
“喂,你这个死老头,你就算不载我过去,也该等一等再回去吧,万一我朋友福大命大死不了,你却一走了之,若是我朋友精疲力竭浮上来没看到船,最后被淹死了,那岂不是被你害死的!”郭健大喝道。
老者被郭健喝问心中也是嘀咕:以前那些落水之人都是不小心落水,而刚才那位公子很明显是自己跳下去的。或许没准还真会出现万一,老夫也观那少年不是短命相。老者虽然不语,但也算是默认了郭健的话语,手中长桨不停的挥动,让船只保持在这个区域之内等候。左右自己不再前行渡河相信也无大碍。
话说这边,吕川纵身从山巅跃下,准备孤身大战千军万马,忽然一阵水雾迷上了吕川的眼睛,吕川的眼睛开始模糊了起来,眼前的场景也变了。
场景中他却成了旁观者,他看到一个巨型大汉手持一柄修长的血红色剑刃,站在虚空之上,仿佛天都触手可及。而身下无数的尸体堆积成了一座撑天的大山,鲜血汇聚成了无数的红色江河。
而空中无数的人如潮水般翻滚着朝着大汉而来,人群中有修仙之人,有修魔之人,还有鬼修,甚至还有妖,吕川看不出这些人都是什么修为,但作为旁观者的他却可以看到人潮之中,随便一人所站立之处空间都被扭曲,随意的一个举动带起的威势都可以引动天地之威。
而然这样的人却是无穷无尽的,无数的法术和强大的法宝汇聚,形成了无数声势浩大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全部都砸在了大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