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吞下了炎阳鬼血后梁烈最近能隐约感觉自己的身手正逐渐变得更为矫健迅猛,自信心也随之一天天增长起来,他甚至敢于猛虎在侧出手斩杀五名悍匪,不料在这老土匪面前自己却似顽童面对成人。
梁烈只见过青峰山的四当家一次,这人个头不大,干巴精瘦的毫不不起眼,只说是做了二十几年土匪,没想到今天一伸手居然如此厉害。
梁烈左肩之前挨了一闷棍,现在整条左臂都肿得用不上力气,右肩又被这四当家拿住挣脱不得,心中怒起,猛的抬腿朝身后之人胸口反踹,嘭的一声踹了个闷响,竟如踹在一棵大树上晃也不晃……
梁烈骇然,再回头看那四当家,这位和寻常人还真是不同,两眼带着森然绿光,却不见他身上有丝毫红色气焰,难道他是没有过杀孽的好人?不对啊,明明能感觉对方杀气扑面,梁烈怀疑自己炎阳鬼血那一套妙处是不是不灵了……
没等梁烈心念转出明白,被那人拿住的肩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只感觉肩头几根手指犹如铁蛇钻进皮肉中,比之前左肩挨的那一棍背后挨的那一刀痛苦不知道多少倍,梁烈疼得咧开嘴倒吸一口凉气,那凉气从咽喉一直通到脚后跟……整个人几近要晕厥过去。
四当家锁住梁烈的行动,又不动声色把另一只手朝梁烈头颅抓来;这时的梁烈命悬一线也红了眼了,拼出死力挣扎出小半转身,确切的说是把自己肩头被抠住的伤口撕裂了一些,还能勉强动作的左臂反手拔刀向上一撩,那精钢锋锐的刀刃砍在四当家手臂上,却是皮肉都没切开。
四当家喉咙里发出低沉古怪的笑声,把那只精瘦的手爪按在了梁烈头皮上……
梁烈发出一声犹如垂死猛兽般的狂吼,浑身顿时腾起青色气焰,这青色气焰顺着手臂眨眼间又缠绕在手中佩刀锋刃;四当家也不由一怔,一片裹着青色气焰的寒光闪过,这干巴精瘦的老头突然凄厉的惨叫起来,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根本不是人的声音,吱——吱——
梁烈拼着死力激发炎阳鬼火之力,一刀就把那四当家两条手臂都给卸下,此时他全身几近虚脱,却眼睁睁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四当家被重创后竟然身体全散了架,变成了一个古藤缠绕的人型骸骨,那骸骨散了一地,随后如同一条骨蛇游动缩回了地下,骨蛇消失后,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塞进人头的洞。
青峰山的四当家是个鬼怪?!
“还不快跑,在这等死吗!”徐心珑当即提醒。
梁烈当即醒悟,自己的炎阳鬼火神力刚才一击已然耗尽,再碰上这样的怪物那可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了,于是撒开腿,连滚带爬向山下逃窜,一路上风声鹤唳惊起星鸟冲天夜兽哭嚎……
所幸梁烈还算身体强健气脉悠长,奋力奔逃至虚脱倒地时已经跑出了青岭,此时天色微明,远远的能看见庄户人家早起的炊烟在晨曦中升起。这时梁烈才发现,一条缠满枯藤的白骨还留在自己肩头,他居然带着这东西跑了一夜浑然不觉……
这显然是一条人的手臂骨骼,枯藤如筋血脉络缠绕在手骨上,看起来实在诡异;梁烈试着想把它取下来,可那指骨深深抠进自己的皮肉里,竟一下取不出来。
无奈之下,梁烈只好用刀将伤口割开些,这才小心的将枯藤怪手从身上取出来,肩头五个深深的窟窿流出绿色的血,已然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中毒了,这只怪手有毒!
梁烈不及多想,忙找了块破布把那怪手一包,起身赶往最近的集镇,这怪手还不能丢,治疗毒伤总得知道毒物来源。
集镇的郎中看了梁烈伤口,又看了梁烈拍在桌上的怪手,吓了一声怪叫,连说:“治不了,治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梁烈好歹让他开了些清毒调理的药剂,那郎中连钱也没收,送瘟神似的将梁烈赶了出来。
连着几天,梁烈找了七八个郎中,也没有一个敢治他的伤,胡乱给开了些药也没用,梁烈的右半边身体几乎都要失去知觉,连行走都困难了。
眼见自己快活不成了,梁烈开始找人撒气:“你不是帮我看着的吗,怎么那怪物出来你都不告诉我,害我被他暗算!”
徐心珑:“这能怪我啊?那东西又不是人,你也没跟我说山里有鬼怪啊,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从地下冒出来了。”
“最近真是倒了血霉了。”梁烈道:“这回完了,大家一起死吧。”
徐心珑也有些着急:“前面就到轪县了,那里人多地方大,或许还有办法治呢。”
“那也要我能走得到才行啊!”
徐心珑:“走不动,走不动你不会雇辆车啊?”
梁烈勉强又往前走了一截,还真找到了个有马车的人家,花了银钱,好说歹说总算让那家人套了车把自己送到了轪县县城。
梁烈直奔轪县最大的医馆,医馆门口有块妙手回春的牌匾,神医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像个有本事的,可当梁烈把那枯藤怪手往桌上一放,神医立刻变得和乡下郎中没什么区别,连带还吓坏了馆中其他病人和家属……
神医见一屋子生意都叫梁烈给吓跑了,好生晦气,起来就要赶他:“走,走,走,我这里只治病,你这是妖邪所伤,根本不是病,赶紧走吧!”
梁烈此时也差不多绝望了,把佩刀往桌子上一拍:“不是病也得治,治不好咱们就拿这家伙说话!”
神医一激灵,看梁烈也不是良善之辈,心知他是玩真的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试一试,一套望闻问切走下来,又用银针金盘取了些伤口的血用水调开,忙了一气,神医苦道:“好汉,这我真没办法……”
梁烈直接就拿手去拔刀。
神医急道:“别急,别急啊,我有一副祖传秘方,驱邪解毒略有益处,至少可保你三天无恙,有这三天时间你还有机会另找高明,总好过在我这等死吧。”
梁烈忙道:“快拿药来,如果灵验我立马就走,若是不灵……嘿嘿!”
神医也不含糊,当即煎药熬胶,内服外用整了一通,顺带还把梁烈左肩钝伤和后背刀伤处理了干净。
两个时辰后,梁烈果然觉得精神好转,伤口以外的地方也恢复了知觉,只是右肩五个指头抠出来的伤口变得紫黑,隐隐发出让人作呕的味道……
“你把我身上的毒都集中到伤口了?”梁烈问。
神医见被点破,也不隐瞒:“只有这样才能保你三天性命,要不然你恐怕过不了今晚。”
“多谢了!”梁烈起身拿了刀就走。
“不送!”神医松了口气,你赶紧走吧,再别来了。
出了医馆,梁烈的心又沉了下来,一眼看去人来人往,全都是些卖菜的,卖肉的,卖油的,卖酒的,没见哪家招牌上写着驱邪解毒,这还是死路一条啊。
昏头胀脑又走了一程,心中自觉丧气,也走不动了,直接往街边一坐,听天由命吧!
“这位老兄气色可不好啊,看起来活不过三天啦!”不远处有人说笑道。
娘的,这时候还咒我!梁烈此时但凡还有点精神也要上去把他剁了,可惜挣扎了两下竟没站起来……于是也只得眯了眼细瞧那说话之人。那人和他一样也坐在街边上,隔了五六步远,穿了一件满是油污泥垢的长袍,脸倒还干净,眉清目秀的最多十七八岁。
“你这是妖邪入体,只是不知道为何物所伤?”那人又道。
咦,这人似乎有些门道?!梁烈忙把那只枯藤怪手包的破布拉下一截:“你可认得此物?”
那人似乎想起身过来看看,挣了几挣居然也没站起来,只好一脸苦笑:“兄弟已经饿脱了力,只怕帮不了你啦……”
“伙计,上菜!牛肉馒头,烤鸡烧鹅,有什么来什么,不差钱!”梁烈扯着喉咙朝斜对面的饭馆可着劲的嚎。
那年轻人就在街边啃了一地的鸡鸭骨头,心满意足的打着嗝,又灌了两壶水酒,这才带着一脸酒晕爬过来:“先看看这是什么,我可不能保证认得……”
梁烈握着刀把的手都在抖……
“藤妖哇,这只是那怪物的一条藤根嘛,这种妖怪应该有很多条根的,如果不把主根铲除,杀他多少次都不会死……”
梁烈听着有门,忙拉开肩头衣服:“你先别说这些,这伤你能治么?”
年轻人皱眉瞧了一会,开口笑道:“这个啊,应该勉强治得。”
“兄弟若是救得我性命,梁某感激不尽!”
年轻人道:“自当尽力而为,若是真治好了,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梁烈:“说!”
年轻人笑道:“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才真是摁着葫芦掏籽了……梁烈还能说什么:“行!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好,你稍等,我去去就来。”年轻人笑眯眯爬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不好意的笑道:“可我没钱买药啊……”
梁烈把一整包银钱都扔给他:“够不够?”
年轻人接了钱:“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了?”
梁烈好不耐烦,手一挥:“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