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愤怒地吼叫声越来越低,终于几不可闻。
运涵放开了瘫软的狼身,仰首发出凄厉的吼叫,震撼心魄。
外围的群狼不禁退了一部,即便是它们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听觉冲击。
运涵转过身,逐个逼视狼群中的每一员。
被盯到的狼都不自觉地转开目光,运涵的杀气外露,虽然放了挑战野狼一条生路,却更让群狼心惊。
地上的巨狼晃晃悠悠地站起,爬到运涵脚下,伏地低鸣。
运涵拍了拍它的头,在自己粗壮的手腕上划了一道血线,伸到野狼面前。
闻到血腥的群狼紧张不已,凝望着巨狼。
巨狼伸出生满倒刺的舌头,在血痕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运涵蹲跪下身,搂住大狼的脖子,一人一狼亲热无比。
群狼沸腾了,尖利的狼嚎在山谷中来回激荡。
银色的月光下,万狼奔腾,紧跟在一个人形野兽身后,在草原上飞驰,掀起滚滚尘烟。
运涵追随着鞑子部落,在大漠里穿行。
牧人们已经对运涵的存在开始麻木不仁,每晚都有成年青壮丢失,情况并不比狩猎季节糟糕太多。
只是,如果听到运涵的嚎叫,牧人们都会躲得远远的。
许多牧民甚至已经开始膜拜狼神,留下活人献祭,祈求保护,好让自己的羊群不受野兽侵扰。
运涵也与他们达成了一种默契,不在同一个部落停留超过两晚。毕竟草原上人口有限,不能竭泽而渔。
大漠无边,运涵行走一个周期,再回到起点时,部落里的人们已经不再为零散的损失揪心,反而会因为没轮到自己而庆幸。
这天,运涵独自伫立在山顶,打量着山谷里的士兵们。
山谷里有数不过来的汉人士兵。
运涵对他们没有食欲,很奇怪,这些人的强悍不次于漠北的鞑子,但运涵好像天生对他们有抵触感。
士兵们纪律极强,在统帅的指挥下原地休息,没有一个大声喧哗的人。
运涵很好奇,既然今天已经吃饱了,不妨看看这些从来没过界的人在做什么。
人越聚越多,山谷里密密麻麻一片,运涵也暗自心惊,暗暗打量逃跑的去路,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不久,远处轰隆隆地开来又一支部队,在相隔两箭之地左右停了下来。
这批军人纪律就差得多了,乱哄哄的集成一团,但运涵能看出来,他们个个都有杀气,虽散漫却不混乱,很像自己这样的老油条。
两军统帅在喊话,运涵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很快两支人马已经派出第一批攻击队伍,在两军阵前厮杀起来。
看来双方实力相当,都有攻击的信心。运涵看得津津有味,悟出很多道理。
这一仗直打到天色渐黑,两军不断派出增援,迂回包抄,内外夹击,很难说是谁在占据优势。
混战中一黑袍将军越众而出,连连砍倒数名阻在路上的敌人,直取对方中军。
对方中军护卫一惊,纷纷开弓射向黑袍将军,却见那人手执盾牌,将来箭一一挡住,马不停蹄地奔向主帅。
数名卫士长矛刺出,那人身子一侧,轻盈地绕过枪林,随手又砍倒一名卫士。
黑袍将军身后的亲兵也跟随而至,双方禁卫交手数次,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占上风。
一阵嘁哩喀喳乱响,黑袍将军砍断了周围士兵的武器,直逼中军统帅。
那统帅不慌不忙,接过一柄短矛投向将军,“通”的一声,直插在盾牌上,紧接着盾牌碎裂,纷纷落下。
“嘿!”将军一声大喝,手中盾牌把手飞出,直奔统帅面门。
统帅侧身避开,挥手又是一记短矛投出,那将军也侧身避了,见没有机会,突然打马向圈外奔出。
此刻将军的士兵排山倒海般压来,原来是统帅的部下见情况紧急,慌忙回护,却被将军人马在气势上死死压住。
统帅怒骂了一句,挥出令旗,身边骑手倾巢而出,气势稍缓。
黑袍将军回手一箭,扛帅旗的旗手冷不防被射中,大旗缓缓倒下,发出轰然巨响,数名骑手硬生生被砸落马下。
双方将士均发出震天呐喊,人潮中一道巨大的漩涡涌向大旗,人人争先恐后,拼着命要将拦在路上的敌人砍倒。
那统帅一声冷笑,一阵鸣金之声,抢向帅旗的部众愣了一下,旋即大部分回退。
统帅一声令下,万道箭雨泼向大旗,周围人马纷纷中箭倒下,中间竟有许多己方不及撤退的将士。
黑袍将军气势为之一夺,喝令手下稍稍退后。
毕竟大旗距离统帅部队更近,统帅部下将插满箭枝的帅旗抢回,重新竖起。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却是统帅的士兵占了风头。
“好果断,好约束!”
运涵看得如醉如痴,对统帅的决绝佩服不已。
此时一时仁慈,将会断送全军。统帅部下能在大旗倒下这一生死时刻,不计自身感受而听令回撤,实在让人佩服。统帅更在最佳时机发动无差别覆盖攻击,虽然如断己一指,却令敌断一臂,果断决绝,实非常人。
黑袍将军更是以佯攻带动全军,以点击面,几乎成功地压倒敌人。运涵已是身经百战,现在却不得不自叹如井底之蛙。
两军稍作整理,旋即又碰撞在一起,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那黑袍将军不再独身闯阵,在亲兵护卫下马刀上下翻飞,无数敌兵尸体在他坐骑周围堆成了个半圆。
对面的统帅面色沉重,策动队伍冲向将军,却被敌人的卫兵死死挡住。
战场愈发混乱,双方兵力交织在一起,各有被分割的小块队伍,只要不能消灭眼前敌人,便随时可能被更多脱身的敌兵包围,在优势兵力面前崩溃。
运涵看得正自过瘾,忽然一道杀气从北面滚滚而来。
运涵大惊,这重重杀气绝非一般部落猎人所有,难道交战双方还有后手不成?
筋疲力尽的将士们也注意到了来势汹汹的生力军,手中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斜阳中,无数鞑子精兵从山冈尽头出现。他们剃光了前额,脑后长长的辫子随风飘动,显得狰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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