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世武神 026拜师礼

    第二天，拜师礼如期举行，武馆也特意放假一天，学徒们进进出出帮忙。

    赵三生换上了一身簇新衣衫，神情却窘迫紧张，拉住赵乾的手，语带颤音一遍遍询问待会儿拜师礼上自己要怎么做，生怕出错令儿子被嘲笑。

    赵乾拍拍老爹肩膀，安慰道：“老爹你不用这样紧张，左右今天的主角只我一个，你只要坐在台上等着受礼就是。你活得久一些，往后才知道今天不过是个小场面，咱们真正显赫风光的日子还在后头。”

    赵三生神情恍惚，也不知将赵乾的话听进去几分。草民出身的他，一辈子谨小慎微，今天于他而言已经是生平难以想象的大场面，也确实无法理解赵乾那所谓更大场面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赵乾且由得老爹，自己转身去看母亲。草民命硬，就连襁褓中的小娃娃也不例外，赵乾昨天见小弟还奄奄一息煞是可怜，今天再看时已经恢复了活力。叶黎帮忙照顾孩子，手脚笨拙将娃娃抱在怀中，不时逗弄片刻。赵母在一边同样有些局促，赵乾过去安慰了她几句，便转出来，他要跟着师傅一起接待宾客。

    叶尚云同样一身簇新衣衫，满面红光拄着拐杖在武馆里溜达，检查弟子们布置是否有疏漏。过了辰时后便有宾客陆续登门，叶尚云连忙带领赵乾到门口迎接。

    虽然已经不是道馆武斗学徒，但叶尚云还在城主府担着一个职务，往来的朋友也都颇有身份。赵乾站在师傅身后满脸堆笑，向来客们一个个作揖行礼。

    那些宾客对赵乾也都分外好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少年。对于武者而言，入室弟子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儿女还要亲厚，择选的标准也是尽量严苛，秉性材质乃至于家世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宁缺毋滥。

    武馆地处城南，逼仄巷道宾客往来不断，自然也吸引了左邻右舍的瞩目，纷纷上前打听今天武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在距离两个街口的另一条巷子里，一群泥瓦匠正在帮一户人家翻修屋顶，下面突然有人喊道：“大家上午早些收工，今天后巷里叶家武馆要招一个入室弟子，摆开流水席，人人都能去吃。”

    听到这话，泥瓦匠们纷纷停下手中工作，满是羡慕议论起来：“不知谁家儿郎这般好运？那叶师傅虽然瘸了腿，但早先却是道馆二等的武斗学徒，做了他的入室弟子肯定要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日后铁定能做武斗学徒的！”

    “好像不是城里人家，那少年看着精神爽利，确是一表人才，听叶师傅介绍似乎名叫做赵乾。赵二生，待会儿你不上去攀谈一下，兴许还是你本家呢！”下面打听消息那个笑着打趣道。

    扑通一声闷响，屋顶上一个人影突然摔了下来，旋即便有人惊呼道：“赵二生摔下去了！快瞧瞧摔死没有？”

    将近正午时，叶尚云请来见证的宾客悉数到场，也有七八个人之多，一行人便在武堂里正坐寒暄，等待仪式开始。两名武馆弟子将赵三生请到武堂上，与叶尚云并排坐下。叶尚云瞧得出赵老爹神情拘谨，脸上只挂着木然喜色，眼看时刻将近，便也不让他再多受煎熬，宣布开始拜师。

    赵乾上堂来，首先要拜见武堂正当中的祖师画像。武道三大祖师，一为世尊，乃是开创武道修炼、肉身成圣的大先师，二为师秀，别出机抒，缔造如今武道传承万千、百花竞艳盛况，是继往开来的圣师，三为云皇，创制了斗武制度，一举奠定天下武道独尊的局面。这三位祖师，在武者们心目中地位崇高无上，之所以如今武者能享尽人世繁华，那真是祖师爷赏口饭吃。

    三位祖师，云皇最贵，依次便是世尊、师秀。赵乾在师傅带领下，向每一位祖师都三跪九叩，等到叶尚云坐回自己位子上，然后赵乾才走到老爹和师傅面前。

    “叶师傅大宴宾客要收入室弟子，这可是大喜事。咱们以前也算比邻而居，颇有些交情，你却不给我请柬，真是大大的不应该！”

    礼行到最关键时刻，门外却响起一个轻佻张扬的声音。赵乾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年轻人在几个随从簇拥下，正大摇大摆走进武堂。这年轻人依稀有些印象，赵乾略一思忖，便想起正是当日自己第一次进城在镇威武馆门口出言讥讽自己那人。倒不是他记仇，而是那年轻人打扮张扬，右手上一枚硕大宝石戒子，令人印象深刻。

    他不知这年轻人什么来路，只是在其随从当中却看到早先被叶黎赶出武馆的周武，当下便意识到这是对方上门来挑衅的。再看向师傅，叶尚云一脸阴沉，双肩都微微颤抖，似乎双方仇隙颇深。而堂上那些宾客在看到年轻人后，神情也有一些变化，似乎隐隐有些忌惮。

    “柳七，哪个准你踏进我家家门的？今天是我爹收入室弟子的日子，你若敢捣乱，我即刻就将你打出门去！”叶黎一个箭步冲出武堂，俏目中满是恨意。

    “叶黎妹子，好久不见，生得越发娇俏了，真是我见犹怜啊！”

    那年轻人柳七却不惧叶黎，站在武堂门口左右瞧瞧，啧啧道：“如此一个破败院落也算一个武馆，真是玷污了武道名头！叶黎妹子，若早知你家已经这样落魄，我怎样也不能袖手旁观。巧的很，早先我失手打死一个侍婢，给她住的那庭院闲置下来，要不然叶黎妹子你就搬进去住吧。”

    “你找死！”

    叶黎闻言后，气得俏脸通红，挥起拳头便要冲上前。

    “阿黎，回来！”

    叶尚云在堂上沉声喝止叶黎，而后手拄拐杖行到门前，赵乾连忙上前搀扶师傅，同时也望向那年轻人。他大概猜到这年轻人的来历，越发坐实了自己那天在斗武道馆的猜测，原来师傅跟瓦城柳家果然有宿怨。

    “你们都退进去。”

    叶尚云手臂一舒，将赵乾和叶黎推进武堂，而后才望向那名叫柳七的年轻人，沉声道：“柳公子，你们柳家高门大户，叶某高攀不起。今天我开馆收徒，只招待故交好友，你若不想彼此都不痛快，现在就请离开吧。”

    那柳七似乎对叶尚云有些忌惮，身形一动退到廊下，而后却又笑道：“叶师傅你说的哪里话，你能收到佳徒，做晚辈的也替你感到开心。只是你这腿都瘸了，心情不免急躁，或许受到人蒙骗还不自知，我今天来是好意指点你一下，让人瞧瞧你要收的那入室弟子是个什么货色。周武，上前来跟你师傅说说话。”

    那周武闻言后，虽然看到叶尚云有些发憷，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唤了一声“师傅”。

    叶尚云早从弟子们口中得知周武劣迹，视线一转对其视而不见。

    周武面上有些尴尬，旋即咬牙将心一横，指着叶尚云大声道：“师傅你莫怪做徒弟的对你心存怨念，怪只怪你自己持心不公。我拜入你门下半年，自问对你毕恭毕敬，练功也勤勉有加，可是我有多努力你却一眼也看不见，却只对那入门一个月的草民贱户青睐有加，今天还要收那贱户做入室弟子，如何能够服众！”

    “原来叶师傅你这新收的高徒竟是草民出身，你的运气可是着实不错，竟能在那些贱民当中慧眼识珠。只不过我心里却有一个疑问，你那草民弟子究竟多少本领值得你这样看重？莫非是叶师傅你瘸了腿，开个武馆也过活艰难，这才寻个由头讨些礼金糊口？”

    那柳七站在廊下，冷笑连连。

    武堂中那些宾客听到这话后，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视线纷纷飘向赵乾并老爹赵三生身上，虽然没有开口，但神态间却满是狐疑。

    “住口！”

    叶尚云闻言后，气得脸色铁青，手中拐杖一杵，直接将青石地面都砸出一个浅坑，显然已是怒极。

    这时候，赵乾也从叶黎口中得知这一场宿怨缘由。原来那姓柳的浪荡无形，曾经玷污叶尚云门下一名仆人的女儿，叶尚云打上门去追究，彼此结下仇怨。而师傅那一条腿，便也是柳家指使人在擂战中给打断。

    明白事情始末后，赵乾也是怒极，又见这柳七借自己身份来嘲讽打击师傅，再也克制不住，疾步冲出武堂。他首先便看见那周武，三步俯冲而后一拳挥出。

    那周武本就惶恐，叶尚云愤怒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眼看到赵乾冲上来，连忙往后退去。然而赵乾学成战技后，实力又有跃升。周武刚刚转身提起腿来，这一拳便已到来。赵乾含怒攻来，半点也不留手，一拳便将周武砸翻在地，身躯横擦出一丈有余。

    “你就是那个草民贱种？小子，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是活腻了！”柳七看到赵乾一拳便将周武打得倒地不起，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便冷笑道。他今天本就是来挑衅叶尚云，那周武死活他却并不放在心上。

    赵乾收拳而立，闻言后视线扫了一眼：“我只看到一群恶狗闯进门来乱吠，却没瞧见狗的主人在哪里！”

    “混账！区区一个贱民，烧冷灶攀上一个瘸子师傅，还真以为自己成了多了不起的角色？今天小爷就让你领教一下瓦城是谁的天下！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让他们师徒两个更登对些！”

    柳七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正待要有所动作，衣襟却蓦地一紧，已被叶尚云欺到近前，脸色蓦地一变，颤声道：“叶瘸……叶师傅，你要做什么？”

    “瓦城是谁的天下我不理，你若敢害我徒儿，我先让你死在这里！”叶尚云咬牙说道，这柳七几次触及他的底线，眼下他确是动了杀机。

    “叶兄千万不要冲动！”武堂中一众宾客见状后，纷纷冲出来高声阻止，心中却后悔不迭，不想此番惹上这样一个麻烦。那柳家在瓦城势力庞大，绝非他们这些普通武者能够抗衡的。

    赵乾也觉出师傅情绪激荡厉害，连忙上前道：“这种勉强得个人模样的劣货，何必要师傅出手。他既然敢上门寻衅，自然有弟子出面料理。姓柳的，我要跟你决战，生死全看各自本领，与人无尤，你可敢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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