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吕布 第二十二节奸雄?能臣?

    这边按下不表，那边两人还在等待。然则，二人坐在哪里等了许久，茶喝了两三壶，老板也先后询问了几次是否需要姑娘陪侍，那袁绍也还是没来。这不免让君不见感到有些疑惑，不由说：“你确定袁绍会到这里来？还是说到了别家去？”

    曹操不由得沉思了下，旋即便呼唤道：“老鸨何在？”

    这时，不远处一旁侍立的一名仆者见有人呼唤，便赶忙小跑着去喊这里的老板前来。不一会儿，只见一名身材丰满，年岁略长，但还有些风韵的老妈子扭捏着走了过来：“哟，官人这是要唤姑娘陪侍啦？”

    话说，原本曹操二人来这里什么也未叫，只点了一壶清茶，那老鸨心下觉着不足，就先后几次过来怂二人叫几个姑娘来陪侍，但被二人缕缕谢绝，就让她感到有些闷气得慌。而此时二人又忽的唤她前来，想是要改变主意了，便又让她心生企盼，一时间喜笑颜开了起来。

    曹操则说：“喔，非是；我唤你前来，只是想询问一下，为何不见那袁本初其人来？”

    那老鸨见二人并不是要找姑娘的，心下不免感到有些许失意，但是见曹操问话，也还是回道：“曹官人莫非不知，那袁大官人已好几日不来了，可把我们这的姑娘都给想死了。”

    “喔？”曹操一听，心下一时疑惑：“袁绍竟有好几日没来，这不似他的风节啊？你可知这究竟是因由什么缘故？”

    老鸨不由立时幽怨地说：“官人您与袁大官人不是至交好友，向来形影不离的么，怎个又问起奴家来了；说来，您可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曹操见状，立时笑了笑，旋即便拿出一吊铜钱搁在桌子上，说：“我这几日身子不适，躺在家中修养，故而未能前来，还望不要失意。”

    “哟，看官人您说的哪里话，都是老主顾了，何必那么生分。”那老鸨见此状况，不由立时喜笑颜开着凑到了曹操的跟前，顺手将钱摸了起来，想要揣到怀里去。

    然则，这时的曹操却突然一把捉住她的手，轻笑着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袁绍为何几日都没来呢。”

    那老鸨觉痛，想要挣脱却试了下没能挣开，便立时痛笑着说：“据说，那袁大官人早先在自家居所中摆设起了幕府，广幕天下英杰，圈养起了名人志士，故而为了以保清洁之名，便不再到此风尘之所逍遥了；市井还有传言，说此事还招惹到了宫中常侍们的猜忌，为了避免招惹祸端，那袁太傅还刻意责骂了袁大官人一番。”

    对于刚刚回到这个时代，倒不禁让曹操忽然遗忘了这么件事情，尽管他对于当下自己的情况还有所掌握。旋即，只见他微着嘴角笑说：“你说的这些我知道，还有别的么？”

    “啊？别的？”老鸨心下一怔，一时间却不知该怎样回答。

    是时，曹操忽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哎哟！”那老鸨一个吃痛，便顿时将握钱的手张了开来，铜钱便立时掉落了下来。

    适时，曹操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只见那吊钱便又立时回到了曹操的手中。

    对于如此突发的状况，一旁的君不见先是感到有些意外，旋即又不由得轻笑了下。此时，君不见的心下颇感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这个曹操倒还真不愧为“奸雄”的评语，这行为，确是有那么点奸诈的意味。

    但看曹操将老鸨的手松了开来，且掂量了下手里的铜钱，轻笑着说：“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让我觉着不值这么多价；不过，喝了你们的茶水，这钱还是要付的。”

    “是，是。”那老鸨只顾着手腕的疼痛，却没敢再想着怎么计较。对于曹操这背后的身份，她可也是知道的，因而就没敢再行招惹之举。

    旋即，曹操站起身来，招呼着君不见就此离开，那老鸨还在身后赔笑着送行，吆喝他们下次再来。不得不说，这年头在京城这块地界儿，有几个不是有权有势的大家世族，却也不是他们这等做生意的人所能轻易招惹的，尽管这些人的背后也不免会有勾搭上一些靠山，却也根本无济于事，还得安身的做好自己的本份。而这，便也是这个时代的一点特色，也为这个世道平添了些许悲情。

    “唉，想不到当下的你老兄，在这天子脚下也挺能够‘呼风唤雨’的嘛。”出去了这里以后，君不见不由得略显轻佻的笑着说，倒略似有些调笑的意味。

    曹操则笑说：“让尊驾见笑了，方才不过是耍了一些小伎俩而已，何足挂齿。”

    君不见虽不以为然，却也只轻笑了笑，又问：“现在我们去哪？”

    曹操回说：“时候不早了，城中马上就要实施宵禁了；且先回到府下歇息一夜，待明日曹某人再带尊驾前往袁绍府邸进行拜会。”

    二人一边走着，君不见一边沉吟了会。其间，他觉着这个曹操的秉性似乎不一般，一方面其所表现出的感觉虽然显得狡诈，但却并不怎么阴险，另一方面其所表露出的思绪又颇为清晰，似乎是个很懂得该怎样将一件事情办好的人，而对于这样一个人，在乱世中能够成就一番霸业，也许也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尽管他的事业是因他用对了人才而得来的。也许，原先所预定的计划，并没有作太多变更的必要。

    是时，君不见回过思绪，不由开口问曹操道：“曹老板，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曹操轻笑了下，说：“尊驾请说。”

    君不见便道：“在你的心里，你究竟是想要做一个能臣，还是想做一个奸雄？”

    被君不见这么突然一问，曹操一时间怔了下。对这个问题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他一时间并没有给出直接的答复。

    话说，此时君不见之所以会突然有此一问，是因为曹操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他后续选择，既定的计划究竟是否需要做彻底的变更。也许，此时的他已经暗自做好了准备，对于眼下的曹操究竟是留还是不留，大约要看对方接着会怎么说了。

    是时，曹操也只是沉吟着露出了一副略显叹息的神色，仿佛这个中是有着五味杂陈的难处的。然则，他还是开口回说道：“起初时，许劭评我‘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之语，令我大喜若狂，心下只觉自个儿原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往后必定能为天下人所看重；那时，我以为天下尚处于治世当中，故而一心想要做个能臣，以图凭借奋发有为，以登得高位，从而光宗耀祖；然则，世事难料，任凭我再如何奋发作为，却也难抵中宫权贵们的排挤，又主上不喜从纳谏言，以致使我渐而感到失意颓丧，再难想那什么能臣之为；而后，天下渐至崩乱，我看时机将至，以为可如周亚夫那般，凭借自身的才略，以扫平乱世，辅佐皇家回归一统，从而得以创下一番大功业，若得以由此而名垂青史，也不免是美事一桩；只叹世事难料，最终的结果却……唉，能臣又如何，奸雄又如何，做与不做又能如何，这一切到头来，也许都只是徒然之举罢了！”

    说起来，年少时的曹操因为品行不佳，常常不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乃至于还会因为其出身于宦官家族，而遭致某些人的轻蔑。所以，在他的心底里所最渴望的，莫过于得到他人的认可与尊重了。所以，他起初对于许子将给他的那两句评语，是非常看重且珍惜的。然则，很多时候形势比人强，即便一个人再怎么去努力，也是无法扭转既定的命运的，而这就是某些人所说的“现实”。

    君不见沉吟着，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却一时说不上来。也许，他觉着这事儿应该再专门的商讨一下，才能好好的做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