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修罗 第二章那年人今年城

    大地随着石像巨人的奔跑而颤动着。

    面对力量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石像巨人，白血骨龙开始因为战斗本能的激发而逐渐恢复意识。凭借更胜一筹的速度，白血骨龙闪避了石像巨人的第一次攻击，同时甩动那布满骨刺的粗大尾巴，给予了石像巨人一次重击。

    几乎是在石像巨人被甩开的同时，一道极其耀眼的蓝色极光从广场旁的楼房中飞驰而出，笔直的命中了白血骨龙的背部。原本坚固无比的白色骨甲瞬间被穿透，蓝光直射入白血骨龙体内，粉碎了数块大小不一的骨骼。

    “嗷！”

    白色的碎片混合着血色的肉块四溅，白血骨龙仰天怒吼，剧烈的疼痛让它再一次失去了理智。

    “快躲避！”

    才刚刚稳住身体的石像巨人只听到了同伴的一声呐喊，便被化作流光的白血骨龙撞出了电能囚牢之外。合拢了所有骨刺的剑尾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扎穿了石像巨人的腰腹，他身上那看起来十分坚硬的岩石在白血骨龙面前如同纸张一般，轻戳便破。

    “归山！”

    无法想象的痛楚从腰间传来，就连同伴的呼喊与白血骨龙的怒吼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蓝色的重磁炮与各色的极光枪发出的光彩穿过白血骨龙的身躯，交映在男人眼前，最终呈现出了一幕奇幻的诡异景象，让人沉醉。

    “哥哥。”

    男人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可他想不起来是谁，也不知道那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他试图伸出手拉住那看不见的人，但落空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并不强烈的撞击感让男人的意识恢复了清明。被其他人的火力所吸引的白血骨龙并没有理会他这个伤员，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程射击小队所在的楼房奔袭而去。

    好在强行突破电能囚牢后，白血骨龙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不少，使其速度再次下降，远没有最初那般强悍，让其他人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时间，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不完全充能的重磁炮并没有能力对白血骨龙造成多大伤害，而失去了他这个主力后，其余负责牵制的近战人员根本无法拦截白血骨龙，让重磁炮获得充能时间。

    “啊啊啊啊啊！”

    男人不断怒吼着，依靠意志力强行停止了岩化铠甲的衰退。拥有b级神威和2c级战力评定的他是全场中唯一能和白血骨龙正面交手的人，如果他无法再次参战，此次考核必定会因为导师的援助而失败。

    所有人都不想输，所以他必须赢。

    腰间足有拳头大小的伤口再次被岩石所覆盖，暂时止住了出血的状况，不过岩化铠甲能做到的也仅仅就是这些，疼痛仍然需要靠意志力去忍耐。男人猛地一挺身，双手紧握着砸向地面，轰的一连串炸响响起，灰色的粗大石柱从白血骨龙身后的地面瞬间突起。

    “嗷！”

    提前预知到了危险的来临，白血骨龙一个扭身闪过石柱的突刺，再是转过头，遥望着石像巨人，双眼中蕴藏着怒意与杀气。砰的一声轻响，像是在挑衅般，灰色石柱被白血骨龙的剑尾抽碎，石块四溅。

    男人缓缓挺直了腰杆，做好了最大限度的防御准备，隔着五六十米的距离与白血骨龙相对峙着。

    “看来还有的打。”

    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从裤袋中摸出一根烟，一边望着广场中的战局，颇有些欣慰的说道。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数名受伤过重的队员正躺在地面上，接受医护人员的治疗。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是一次考核，备战队转正的实战考核，如果成功，男人的团队将成为c级的正式战斗队。

    反而言之，如果失败，众人将等待一年的时间才可以获得下一次考核资格。考核成功的标准除了击杀目标外，战损还必须保持在零死亡以下，否则即便击杀了目标也会被当做失败处理。

    “那就加油咯。”

    青色的火焰从男人指尖燃起，点着了烟，白色烟雾在灯光黯淡的房间里异常显眼。

    ······

    “请问您是第一次来弦城么？”

    将从男人手中接过的通行证核查了一遍后，苏溪面带微笑的问道。

    “不是。”

    男人环顾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大厅中央的根雕上。

    “不是么？可是通行证上并没有您以前来过的记录啊。”

    苏溪有些疑惑。

    “上一次来还是四十多年前，那时候弦城还是座破旧不堪的老城，除了军人之外基本没多少居民。”

    目光中透着缅怀，男人表情肃穆而又庄严。

    “是这样的么？”

    苏溪讶异的看着男人，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竟然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那祝您在弦城事事顺心，开心愉快。”

    收敛了情绪，苏溪将通行证递还给男人，再次微笑道。

    “谢谢，再见。”

    将通行证收入上衣内口袋，恢复了普通模样的男人提着棕色的皮箱转身走向出行通道。目送着大叔离去，苏溪对其不禁产生了些许好奇，虽然并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仅仅是方才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就足够让人相信了。

    “话说，他是叫方夜来着么？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

    “好久不见了。”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有人背靠着纯黑色的空浮车，一边向刚走出机场大门的方夜挥手示意道。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方夜望着那身着黑色礼服，头发斑白的老头子，应道。

    “我还以为你准备老死在那地方，永远也不出来。”

    “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想死很困难，与其无所事事的等待死亡，不如出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唉，先上车吧。”

    老头子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一手迎向方夜。

    “听说你在这边呆的挺好的。”

    进入车内的一瞬间，方夜手中的棕色皮箱瞬间化作黑雾散开，消失无踪。从后视镜中看着一脸淡漠的望向窗外的方夜，老头子沉默了半响，才是开口道。

    “你还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啊，我说至少也得带件合身的礼服吧，不然死了还得给你做件新衣服，那很花时间的。”

    “直接烧了就行了，不需要那么麻烦。”

    “早知道我让小李来接你就好了，这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子有些困扰的挠了挠头。

    “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是不会应声。”

    “你应个嗯字和没应有什么区别？就是你这种态度，我才十分头疼的啊。”

    “那我以后考虑嗯两下。”

    单手撑着下巴，方夜十分认真的看着窗外那五光十色的夜景。

    “哈哈哈哈哈哈。”

    实在没忍住，老头子笑出了声。

    “注意看路，你死了我可不管埋。”

    “放心好了，我命可硬着呢，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方夜认真的看着后视镜中老头子的模样。

    “你比我想象中要老很多。”

    “你直接说我比你想象中还弱就好了。嘛，不过没办法，毕竟不是你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一百多岁了还像个刚上三十的中年大叔一样。”

    “三十应该不算中年。”

    “算啦，你要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有多成熟，十五年就可以算一辈了。”

    方夜没有再接话。

    “这里变化很大吧？当年可是破旧的不像样子啊。”

    注意到了方夜的表情，老头子再次开口道。

    “嗯，很漂亮。”

    “有兴趣在这里多住会儿么？”

    “再说吧。”

    灯光透过窗，映在方夜的眼睛上。老头子打开车载播放器，低吟的琴声混合着婉转而又高昂的箫声，给人一种静怡的触动。

    “尺八？”

    “是。”

    第一次，方夜脸上出现了笑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