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携着白露玄青二人直出山门,奔进树林,直到树荫遮掩住玄空门门墙。韩平走了这一程,停下脚步,气喘吁吁。他手捂胸口,靠在树干上,神情难受。方才这段运动内力,又牵引他体内毒性发作。
白露玄青吐出一口瘀血,调理一阵,总算稍稍恢复些力气。玄青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你高姓大名?”
韩平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本来面目。玄青吃了一惊,脱口道:“韩平!”
白露轻声道:“怎么是你?”
韩平淡然一笑,道:“为何不能是我?”
玄青道:“原来你从幽冥岛逃出来了。想不到我又欠你一次。”
韩平奇怪道:“为何不见玄谷?”
玄青叹口气道:“他当日从幽冥岛逃出来,到得中原,已经支撑不住,况且他也不愿当一个废人活着,竟自行了断了。”韩平白露都吃了一惊。玄青接着说道:“我将玄谷安葬了,无意间看到白露与江海盟的人在一起。初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方才确信。我便上前相认,我们俩一道回山。谁知竟在半路碰上玄烛师徒。我们对敌不过,便被擒上山来。”
白露注视着玄青,道:“其实如此不是挺好,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的心意了。”言语中满是柔情,全不似以前冷冰冰的模样。
玄青也满目含情,注视白露,道:“他们将我关在我原来的屋子,幸好当初一把大火并没有将所有东西烧毁,竟让我找到了一瓶。”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玄青取下瓶盖,道:“我这么多年钻研,就盼着能有一天能为你涂上这伤药。”说着倒出一点晶莹剔透的膏药,小心的伸到白露侧脸。
白露也不再去遮掩,将半脸头发撩起,让玄青为自己涂抹上膏药。两人心照不宣,仿佛多年的情人一般,毫无嫌隙,略无参商。玄青抹完药膏,柔声问道:“感觉如何?”
白露笑道:“清清凉凉的,很舒服。”说着挽起玄青那只断指的胳膊,向韩平道:“韩平,以前我对你多有误解。,可惜无法补偿你了。如今我们两人留下了只是累赘,这便告辞吧。”
韩平道:“你们受伤不轻,还是留下来吧。山上定有名医医治。”
玄青摇摇头,道:“不必了,如今我们两人在一起,便是活一日,也胜过过去十几年。韩平,后会无期了。”说着与白露两人手挽手,慢悠悠下山去了。
韩平望着两人背影,蓦地想起楚秋儿来,暗道:“若是能与秋儿如此牵手而去,那该有多好。可惜一切都已太晚了……”他站在原地,目视远方,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一时呆住了。
韩平回到玄空门时,秦柯已经与徐云动上了手。这一战当真凶险,群雄都被吸引住了,反倒忘了其他事情。便连少林寺慧迟大师也连连对峨眉木松子道:“这两人功夫都不简单,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翘楚了。”木松子点点头,道:“想不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惜他们居然是对头。”说着又连连摇头。
韩平又去看上官羽与叶雨桐,这两人剑法一样的高超,剑光闪闪,映得人眼花缭乱。然而上官羽剑法气度盎然,叶雨桐落英飘香剑虽来去无踪,无影无形,却始终无法奈何他。
韩平暗暗叹道:“想不到上官羽剑法如此高超。”便连慧迟大师也赞道:“上官施主剑法高超,今日贫僧得见夫子剑法,当真幸事!”
韩平心中骂道:“什么狗屁和尚,枉活了一把年纪,善恶不分,不过是个庸碌之辈!”然而他却也知道上官羽不易对付,暗暗为叶雨桐着急。
叶雨桐身在阵中,体会自然更深。两人交手几十招,叶雨桐将落英飘香剑使得登峰造极,各式妙招层出不穷,却始终难为不了上官羽。其实此时上官羽心里也是惊讶无比,暗道:“想不到这姑娘如此年纪,竟将一把剑练到如此地步。假以时日,江南又多一个剑侠!”
他越想越怒,手中剑势大涨,口中却淡淡道:“儒门六艺,礼乐射御书术,我这身武功剑法不过细枝末节,想不到居然与叶舵主游戏了这么许久。”上官羽如此说,乃是意图扰乱叶雨桐心神,使其露出破绽。
果然,叶雨桐究竟年纪轻,临敌经验如何能与上官羽相比。她听了上官羽相激,又见他的剑使得随心所欲,仿佛当真全不费力一般。叶雨桐暗道:“早听闻夫子剑不同凡响,可是难道爹爹的落英飘香剑便是下乘么?我偏偏不信邪!”如此想着,手中剑法越来越快,青竹剑舞成一团银光。
上官羽见她剑越来越快,不惊反喜,知道她入彀,心浮气躁,便道:“你春花秋月终究是小道,怎比得过我圣人之言!”说着剑势气势更严,只等叶雨桐剑招中出现疏忽。
韩平对剑法一窍不通,也看不出其中真意,看了一阵,只觉得两人来来去去,没得让人头晕眼花。他只得转头,却见一边枯叶清风两人口角流血,站在角落,不知做甚。
韩平不知方才这两人意图偷袭秦柯,反被秦柯所伤。而此刻他们被秦柯当众羞辱,颜面尽失,心中恼恨,一时也不顾身份了,正想着如何报仇。
秦柯与徐云相斗正酣,两人你一掌我一掌,虽不及上官羽和叶雨桐比剑之花哨缭乱。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两人所斗实则更为凶险。两人手掌拍出,均挟噼噼啪啪风雷之声,显然蕴含极大内力,若是不小心挨了这一掌,轻则伤及筋骨,重则只怕就要吐血身亡。
徐云脚下扎稳马步,犹如泰山巨石,岿然不动,轻蔑一笑,道:“我从小便在玄空门学艺,你才学了几年,便想胜过我?当真白日做梦!”说着纵身而起,凌空一掌,迅捷无比,拍向秦柯面门。
秦柯识得这招“摩崖裂阙”乃是拿云手中有数的杀招,不敢大意,忙向后连退两步。徐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道:“你学拿云手才多久,怎及得上我十多年浸淫这掌法。”他见秦柯退避,便知秦柯对这招实为忌惮。
徐云凌空变招,“摩崖裂阙”突地变成“飞龙在天”,自上而下,成泰山压顶之势,掌风将秦柯全笼罩在内。秦柯见避无可避,忙双掌上举,脚下不丁不八,一招“龙蹲虎踞”,意图硬接徐云招式。
徐云身在半空,携了下冲之势,自然较秦柯占优。拿云手必以内力为基,方能显出掌法的厉害来。此刻两人一上一下,优劣已分,此消彼长,群雄中高手已然在心中评出胜负。
秦柯深知此刻情势凶险万分,体内真气汹涌流动,经脉仿佛也扩充数倍。秦柯将内劲汇聚双掌,如同百川到海,正是玄空诀心法的精髓。双人四掌相交,只听啪得一声,两人疏忽分开,各退了四五步。
众人也不知究竟谁胜谁负,一时心都提了起来。秦柯手捂胸口,脸现惊愕之色,忽的吐出一口血来。他沉声道:“你所使内功是玄空诀?”
徐云嘿嘿冷笑,并不答话。秦柯一时不防,失了先着,受伤不轻,但他神功已成,护体真气流转不息,护住了他体内要害。秦柯恍然大悟,大声道:“原来在海上是你将玄空诀抢走了!怪不得你处处要置我于死地!”
群雄听了秦柯这声喊,都大惊失色,心中都在想:“怪不得徐云敢重建玄空门,原来是他学会了玄空诀,心里有了底气!”就连上官羽也停下手来,双目圆睁看着徐云,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原来在海上徐云抢到了半部秘笈,恰是上部玄空诀。此事只有钟离昧一人知道,旁人一概不知。徐云这些时日来,一直暗中修习,一直都没让别人得知,便是上官羽等人也被蒙在鼓里。
此刻上官羽得知徐云居然偷偷练成了玄空诀,心里岂能不气愤。要知当初他为了得到玄空诀,费了莫大力气去抓韩平。就连自己的亲叔父也因此身亡。想不到韩平那本居然是假的,而自己一场劳动,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
叶雨桐察言观色,暗道:“原来上官羽并不知徐云得了玄空诀。”她心中一动,道:“原来你也被徐云骗了过去,当真可笑!”
她这么说,乃是想挑起他与徐云的矛盾,让他们起了嫌隙。上官羽双眉一轩,脸上青气一闪而过,随即便平静如常。他笑道:“叶舵主想挑拨离间,只怕要失策了。”他虽如此说,实则心里恨得紧,暗暗起誓:“等此间事了,非要向徐云讨回这一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