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燕 第五章突如其来——5

    如果这一点可以看做是清净之福的话，那么和这个相比，另外一点好处无论对于李锋还是林书茵而言则更加实惠更加直接一些，那就是借小春苗的光享不少的口福——由于第一餐是林书茵从小区外的餐厅里叫的外卖，林书茵的奶奶就指出外面餐馆的饭菜油腻太大，会让人虚火上上，且让小孩子的脾胃很难吸收，对小青苗的身体和成长都没什么好处。于是以后的每一餐饭都由老人亲自下厨，施展出十八般武艺，变着花样地整治出各式简单、质朴但却十分可口的家常饭菜，例如绿豆粥、发面包子、三鲜水饺、炒土豆丝、糖醋鲤鱼、清炖排骨以及各式清脆爽口的小菜，美味的同时竟然蕴藏着童年的香醇味道，简直让小青苗以及李锋和林书茵每一顿饭都吃的风生水起、乐不可支。

    而每餐饭结束后，林书茵的奶奶都会和小青苗要么一起读童话寓言，要么一起看动画大片。这个时候林书茵就会一面安静地收拾餐桌碗筷，一面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一老一小，偶尔和李锋对视一眼，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意。

    欢快愉悦的场景、林间鸟儿般脆爽悦耳的声音、清新淡雅的笑意，眼前的这一切甚至让李锋的脑海里产生某种错觉：安康慈祥的老人，活泼欢快的孩子以及美丽娴静的女子，是不是一直以来自己梦想的幸福家庭里的一切？？转念间又不禁哑然失笑，因为自己拥有的只是这栋钢筋水泥的格子，而不是眼前的老人、女子、孩童。

    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消逝，转眼间到了10月6日，也是林书茵参加比赛的日子。

    清晨五点，还在睡梦中的林书茵接到米周从香港打来的长途电话，米周在电话里说由于旅行团行程的更改要推迟一天才能回来，所以不能赶回来陪林书茵参加今晚的选拔赛，抱歉的同时也祝林书茵能取得好成绩并顺利通过此次选拔，说完以后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以后又清醒了一会林书茵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对于自己而言如果要参加今晚的比赛就必须要有至少一个人充当自己助理的角色，因为在自己在到达比赛赛场之后、参加比赛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有很多程序要走，而在这个期间参加比赛的选手们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着三套由自己设计的参赛时装作品，所以这就必须由助理代为保管，直到登台比赛前才交给选手直接参加比赛。本来对于自己而言米周肯定是这一位置的不二人选，所以在此前很长时间就把计划做得颇为妥当，谁成想临近最后关头米周突然打来电话告诉自己不能如约赶回来陪自己比赛，这个时候让自己到哪去找合适的替代人选呢？

    想到这林书茵不免觉得心乱如麻，于是躺在床上辗转发侧地拼命在脑海里思索合适的人选，最终有可能的也只有三个，于是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挨到了八点，赶紧用手机先后联系了这三个同学，结果或正在家休假，或正在外旅游，反正都不能在今晚赶回来陪自己参加这场至关重要的比赛。

    此刻连一向性格温顺、平和豁达的林书茵也不禁在心底抱怨起米周临时爽约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离谱，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抱怨又有何用？还是快点找到合适的人陪自己顺利地赢得比赛才是关键。

    正在这时林书茵听到奶奶喊自己起来吃早饭，于是林书茵慵懒地穿上衣服，简单洗漱以后就来到餐厅吃早饭。

    当林书茵来到餐厅的时候，李锋和小青苗都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手里都拿着刚出锅的包子正大口小口地吃着，偶尔会被包子的热气烫的龇牙咧嘴，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一大一小的速度。林书茵的奶奶一边给孙女盛粥一面招呼她趁热吃包子，林书茵只是低声应了一声。

    林书茵的奶奶一眼瞥见孙女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她的身体不舒服，于是赶快擦了擦手之后摸摸林书茵的额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于是开口问林书茵怎么了。林书茵本不想把比赛的事告诉奶奶免得她为自己担心，于是随口敷衍没什么，只是因为晚上没睡踏实。可老人断定孙女一定有什么事于是再三追问，林书茵无奈只好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林书茵的奶奶听了孙女的话之后也颇感为难，不禁叹气道：“都怪我不好，如果不受伤的话我还可以去帮你一把，可现在……，哎，人老了真是什么都不中用了。”老人边说边默默地拿起了面前的碗筷，随后用慢慢地放了下去，此刻一向刚强的脸上竟然满是凄楚、黯然的神情，不禁让人感到难过。

    林书茵一见连忙劝慰道：“哎呀，说什么呢奶奶？您现在多年轻啊，离老还远着呢！您不是说了么？要负责把我的女儿培养成大学生之后您才退休么？”

    老人明知是孙女在宽慰自己，于是轻抚着孙女的手背，无奈地笑了。

    一旁的小青苗因为见到奶奶难过的表情此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包子，由于对大人的话似懂非懂，所以只能睁大了眼睛怯怯地看着。而一旁的李锋却对眼前的事充耳不闻，正专注而安逸地享受着小米粥的芬芳。

    一时间屋里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一阵轻柔的古典音乐打破了眼前略显尴尬的气氛，林书茵起身地来到卧室去接听电话。

    大约两分钟以后，林书茵又回到了餐桌前，一脸平静地对奶奶说道：“是于爷爷打来的电话。”

    林书茵的奶奶听到于爷爷这三个字之后马上一扫之前有些颓废的阴霾，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强硬作风问道：“是他？他打来干什么？”

    林书茵回道：“他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就到这。”

    林书茵的奶奶一听之下更是惊怒交加，因此只是瞪视这孙女。林书茵喝了一小口粥之后才解释说道：“您能先平复一下你的情绪，别那么大的反应好么？是这样，于爷爷说让您意外受伤感觉很过意不去，于是这几天特意到乡下买回了几个农村土猪的猪蹄，昨晚炖了很久，今早坐着凌晨4点的早班火车特意给您送来，说吃了对您的脚伤有好处。刚才他人已经在火车站了，人家于爷爷这么大的诚意大老远跑来看您，您说无论是于情于理我都没法子拒绝人家的一番心意吧？”

    林书茵的奶奶听了也觉得孙女说不无道理，可转念一想又问道：“他不知道这吧？你和他约个地方，你去取就行了，千万别让他来！”

    林书茵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奶奶说道：“晚了。”

    林书茵的奶奶好像被电到了一样，身子一震问道：“怎么了？什么晚了？”

    林书茵回答说：“我刚刚已经把地址告诉了于爷爷乘坐的出租车的司机，所以，这会恐怕人已经快到楼下了。”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林书茵一把把老人揽到怀里说道：“好啦，奶奶，您就别再生于爷爷的气了，他不也是无心之失么，你就不能宽宏大量点?”说着抬手看了看表又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下楼去接于爷爷了。”说完以后不等奶奶有任何反应便快速地起身出了门直奔楼下而去。

    一会的工夫林书茵就已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保温饭盒，而身后则跟着气喘吁吁的老于头。

    林书茵站在门外冲着奶奶喊了一声：““奶奶，于爷爷来看望您了。”之后便热情地招呼老于头进屋。老于头刚想答应却一眼瞥见了林书茵奶奶那寒如秋练、冷若冰霜的表情不禁望而生畏，于是支吾道：“这…这东西送到就行了，我…我就不进去了。”说完转身就要下楼。

    林书茵见状连忙将老人一把拉住急道:“于爷爷，这怎么行？都到门口了哪能不让您进屋啊？”

    老于头还想说什么，此时李锋快步来到门口，热情地招呼道：“爷们，都到了门口哪能不进屋？来来快请进。”

    老于头抬头一看是李锋，也显得格外亲近，于是借着和李锋打招呼的机会半推半就地随着李锋和林书茵进了屋。

    林书茵一面一路引领着老于头进了餐厅一面说道：“你一大早就坐火车赶路，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坐下喝完粥暖暖身子。”说罢转身取了一副新的碗筷，等老于头刚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林书茵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一碗金黄闪亮的小米粥端到了他面前。老于头连声道谢，刚拿起筷子要开动却发觉林书茵的奶奶坐在自己对面正冷冷地瞪视着自己，于是赶紧把刚刚拿起的碗筷重新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林书茵见状赶紧说道：“于爷爷，你赶快趁热吃吧，你别理我奶奶，她今天心情不好，一会就没事了。”

    老于头看了林书茵一眼才迟疑地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林书茵的奶奶使劲地扯了孙女一把，示意让林书茵闭嘴，之后便紧紧地逼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于头说道：“我正发愁找不到你呢，你竟然就来了！我和你说，你不仅耽误了我的事，更坏了书茵的大事！你还敢肆无忌惮地坐在我的面前喝粥？！”

    老于头一听这话不仅满脸地诧异和惶恐，连忙结结巴巴地问道：“咋…咋啦？”

    林书茵的奶奶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咋了？你说咋了！书茵今晚要参加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比赛，成功与否将直接关系到她将来事业上的发展！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没有人能到现场去协助她给她当助理。本来我可以去帮她却被你害得受了伤！于雨亭，我告诉你！如果今晚书茵的事没成，我张连娣和你势不两立！”

    坐在一旁的李锋听到林书茵的奶奶最后提到了老于头和她自己的名字时不禁暗笑，心想一个粗俗慵懒的老头名字却极清雅脱俗，而另一个颇有几分庄重典雅的老太名字却难登大雅，想想这世间的事大抵如此，名不符实的人和事总是如过江之鲫。

    老于头听完以后知道林书茵的奶奶这一次是真动怒了，因此马上慌了神，伸在半空中的筷子竟一时间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像极了冰箱里的鱼。就这样愣了好半天才喏嗫着挤出一句话：“帮…帮什么忙？要是…要是实在没人我去行不行？”

    老于头的话刚说完，林书茵的奶奶更加火冒三丈：“你去？你还想让书茵也从台子上摔下来不成？！”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李锋和林书茵都不进低下了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老于头左右看看，也只好陪着干笑了两声，笑过以后侧过头看了看李锋，又低头想了想，忽然对李锋说道：“你为啥不去帮帮书茵呢？”

    李锋被老于头问的一愣：“我？”

    老于头连连点头道：“是啊，你这么能干，人又机灵，你去肯定能帮上书茵的忙啊，你怎么不去？”

    李锋想了想回答道：“人家得要女的才可以吧？我去好像不行。”

    老于头为了急于洗脱罪名于是赶紧扭头问林书茵：“丫头，是么？必须得是女的？男的就不行？”

    林书茵也被问的一愣，仔细想了想说道：“最好是女的，这样方便些，不过…不过好像也不是非得女的不可。”

    这下老于头更是看到了希望，于是连忙追问道：“丫头，你告诉爷爷究竟这个助理是干什么的吧？”

    林书茵回答道：“其实就是在我预演走台的时候帮我保管参赛用的服装，等彩排结束以后、正式比赛以前再把衣服交给我。区别就在于如果是女的就可以陪我进更衣室，在我换服装的时候帮我看看效果，而男的则不能进更衣室，那我自己就只好麻烦些了。”

    老于头听林书茵说完以后更是来了精神，于是扭头对李锋说道：“这很简单嘛，你完全能做到啊！而且这事你去最合适！”

    见李锋似乎还很犹豫，老于头立马抱着“戴罪立功”的心理向李锋展开了游说。李锋惊讶地发现原本看似拙笨的老于头此刻竟好像有着苏秦之辩思、张仪之口才。而林书茵的奶奶经由老于头的提醒也恍然间发觉此时除了李锋以外再没有其他能够帮助孙女的人选，于是马上也加入到了游说队伍中。这对于老于头而言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是让他倾慕已久的张校长第一次赞同自己的观点，于是心情大好之下这嘴上的功夫更是施展的如行云流水，最后似乎变成如果李锋不陪同林书茵去比赛那他就是导致林书茵失败的罪魁元凶，因此也理所应当地在以后的人生岁月里承担起对林书茵的责任一样。这实在是让李锋有些哭笑不得，事已至此也只好答应。

    一见李锋点头答应，林书茵的奶奶才觉得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而在她对面的老于头则更是欣欣然、飘飘然，仿佛此刻他自己已经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等待犒赏的将军。然而，他实在是忽略了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真正的功臣良将都难逃此噩运又何况他这一个冒牌的功臣？于是在李锋刚刚答应陪同林书茵去比赛的三分钟以后，老于头已经被赶到了门外，不过相对而言，老于头的心情不错，而拥有这份好心情自然要，感谢李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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