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周杭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背上。“只是他没有想到,你会插那么一手,还把他也给弄进去了。不过他既然能隐藏得那么好那么久,说明他实在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他在两天之内,就已经把自己给弄出去了,更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筱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周杭风又说,“要是你没有安排那些警察过来,恐怕干爹他……凶多吉少,即使是能马上送到医院,医院也方便他随时动手,而且更加不容易引人注目,只要随便下点小手段,他就逃不过。现在还好,至少有警察看着,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他。等到他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也有办法再把他弄出来。这样看来,你做的事,也不算是闯祸。”他微笑了一下,看着筱淇,意思是想告诉她,不必为她做的这件事自责。因为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多了点麻烦罢了。
筱淇看到他的笑,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就也笑了笑,回应他。但是眉头还是有点微皱。
周杭风明白,要她一下子调整过心态来,那不太可能,毕竟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还是得话不少人力物力财力。特别是在警局里面的人,万一因为这件事被发现了,那可有点得不偿失。毕竟重新安插人不难,难的是让那些人保持忠心,永远不会倒戈。
突然间,筱淇原本微笑的神情完全消失,眉头皱得更紧:“糟了。”筱淇赶忙站了起来,“我们赶紧结账走吧!”
“怎么了?去哪?”周杭风看她的样子,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筱淇说:“去医院,马上!至于为什么,我们路上再说。”
周杭风看她紧张的样子,只好暂时闭上了嘴,赶紧到柜台前结了帐,然后飞快的跑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开了车过来,把筱淇接上了车。
等车开平稳以后,周杭风才开口问:“你究竟想到什么了?怎么那么紧张?”
“你说,你能轻易进得了警局,而龙陨霆能够轻易地出了警局,你们两个,哪个比较厉害些?”筱淇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周杭风却似乎还没意识到筱淇这话里透露出来的忧心:“这不能这么比啊,毕竟我们两个人的处境都不同。我比较自由,但是他却……”话说到一半,他不禁也开始明白筱淇的意思了,“你是说,他身在牢笼中都能挣脱,说明他的能耐是不能小视的……”
“对了一半,但我想说的重点不在这里。”筱淇看周杭风还在思考,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我是想说,你能随时进到医院照顾干爹,那那个能自己从警局里出来的人,进到医院,要害干爹,那不也是分分钟的事?他敢让卓言去害他,他要是知道了干爹现在逐渐好转的情况,我想他不会介意在干爹完全康复之前再动一次手。刚才你说那些警察能保护好干爹,以前我信,但是今天跟着你进警局,还享受到这么高的礼遇之后,我就不相信了,我都能混进去,更别说龙陨霆了,布置的那两个看守的警察,我觉得那完全就是摆设,他要真想动手,那是易如反掌的。”
周杭风没说话,只默默将车的速度又提高了不少。
是的,他承认,只从遇到了筱淇,他的智商真是变低了,以前做事滴水不漏的他,现在居然连筱淇已经想到的事情他还没想到,可以看出他的思想都不知道飘到几个光年外去了。周杭风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看了筱淇一眼,江筱淇,你真是我的克星啊。还好我们不是敌人,要不然,跟你对阵,我一定会输个彻底。或许有赢的可能,但爱上你以后,恐怕这些城池,赢来的成果,也会拱手送给你吧!
筱淇,筱淇,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周杭风脑内虽然在胡思乱想,但是他的车技还真是好得没法说的。正好现在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
他停好车以后,匆匆拨了个号码,简单的说了两句,便带着筱淇从电梯上去了。在三楼的时候,电梯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递给周杭风一张什么东西,电梯门关上,又过了几秒,电梯门慢慢打开。
门口依然守着两个人,但似乎不是早上那两个了。他们看到电梯门打开,紧张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周杭风把手上的材料递给其中一个警卫,然后静静等待。筱淇就在这时候仔细观察了那两人的面部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也没有特别的不安之类的表现,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一大半。
那个拿着那张纸的人仔细看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下周杭风,露出了怀疑的眼神。筱淇把这个看在眼里,心中紧张得要命,赶紧跟各路神仙祈祷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而周杭风根本就不理会。那个人明显犹豫了很久,然后又附在旁边那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而旁边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也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原先拿着那张纸的人终于才回过头来说:“对不起,周警官,因为我们是新调过这个片区来的,没见过您,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提供一下您的证件?因为您知道,我们在这守着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嫌犯,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不好向上面交待……”他的话语有些迟疑,估计是怕如果这是真的警官,说不定会惹上大麻烦。
筱淇紧张地看着周杭风,不知道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而周杭风倒是淡定得多,甚至露出了一丝厌恶和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什么东西,居然连我都认不得”,而旁边的两位小警员,被他瞪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要……要是……周警官没带的话……下……下次……再,再拿来给我看也行……”
筱淇在旁边听到这样的话,被雷到了,心想说这两个也太不敬业了吧,被这么一瞪就怕了,当着看守的活计是买菜啊,没带证件就先赊着,下回来再一起给?这样想着,就觉得这两人也太可爱了,要是我们是来害季淮的,他们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可怜。她努力的憋着笑,只有肩膀在一耸一耸的。
周杭风发现筱淇的不对劲,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在偷笑,也想笑出声来,这两小警员实在太逗了,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他只好故作严肃地瞪了筱淇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望着那两人。
那个说话的人看见周杭风没什么举动,心里更是后悔得不得了,刚才自己干嘛要多嘴说这些呢,既然他有那张允许他随时来查看病房里两个嫌疑人的文书,他就让他过去就好了,真是多管闲事啊。他现在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背后的冷汗一刻不停地刷刷地流淌着,连额头也渗出许多豆大的汗粒。毕竟,眼前这人虽然长得好看养眼,但是那种冷得要杀掉人的眼光实在是让人无法消受。
他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周杭风却别过了脸,开始从他的西装外套的里衬里掏东西。那两个人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手都捂住了裤腰上的枪。等到周杭风拿着一本小东西准备递给他们的时候,看见他们俩这姿势,不觉倒退了一步,用冰冷的声音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两人看他并没有拿出什么危险物品,而是拿出了证件,赶紧解除了警戒的姿势,并且马上道歉到:“对不起对不起,周警官,我们还以为……”
筱淇看着这两人,在周杭风背后小声嘀咕道:“这两人最近看电影看多了吧,看的脑子都傻了。”虽然筱淇已经很努力地降低了声音,但是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又怎么可能听不到。他们虽然很不满一个女人在说他们,但是他们确实反应过度,只好沉默,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在那里,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但是周杭风还是站在那里,手上拿着那个小本本。过了一会,周杭风才冷着脸开口,说:“刚才你们叫我拿证件,我不拿你又说我不配合,我拿出来你们又不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看就跟我说一声,傻站在这里耽误我办事。”
然后两人又开始拼命道歉,也没有接他手上的证件,大概是因为看到那小本本的表面确实是警官证的样子,就说不用看了,然后又继续道歉,说耽误了他宝贵的时间云云。
站在靠后一点的那个人本来还想问一下那个女生,但是看着周杭风的黑脸,又不敢开口了。心想反正眼前这个人是也警官,量他也不敢监守自盗,就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周杭风也没表态,也没说要不要接受人家的道歉什么的,就径直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筱淇自认也是快快地跟在他后面,要是他们把她拦下来盘问,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镇得住他们,更加没有周杭风手上的证明啊证件的什么的。
那两人也没敢抬头,就等他们走远了,才直起身,拍拍胸脯,长长叹了一口气,向对方诉说刚才简直快要被那个周警官给吓死了。
然而他们还没说两句,周杭风又回来了。于是,这两个可怜的小警员,刚刚想做到椅子上,又立刻站直了身体,等待长官训话。这时候的周杭风像变了一张脸,他不仅没有刚才那么凶神恶煞,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这哥俩还使劲擦了擦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等到发现真实情况确实如此之后,心里忙着感叹这不是人吧?!这货不是人吧?!这脸怎么比书翻得还快?!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杭风把那丝微笑好好藏了起来,说:“刚才你们做得很好,但是最后我不太满意。为什么一看见我凶神恶煞就怕了?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守好这里,要是我只是装的,我不是真的警官,只是在这装腔作势,最后把你们给骗倒了,里面那两个嫌疑人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得起吗?!刚才我都把证件递给你们看了,你们都不敢接过来检查一下,要是真的出事,你们这个饭碗就算砸了!”
哥俩直直站在那里,认真聆听这周杭风的教训。虽然是严肃的语气,但是总比刚才那个黑着脸不说话的周警官好多了,况且他说的确实句句是理,要是他真的是来捣乱的,那两小警员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周杭风又继续说:“其他的,不需要对长官道歉,因为检查他们的证件是你们的职责。他们不配合,就是他们的错。这里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的嫌疑人,所以,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像我这样的警官,一定要检查他们的证件,否则出了问题你们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长官!”两人响亮地达到。
“好好干!”周杭风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开。
那俩又是一个响亮的立正:“是,长官!”
筱淇站在走廊里,等周杭风过来,两人才一起进了房间。
这时候季淮并没有休息,而是拿着报纸在看这两天的新闻,看到这两人一起进来,先是吃了一惊,看两人神色自然,知道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也就放下心来,问筱淇:“淇淇,怎么又来了呀?”
筱淇坐在他身边说:“怎么,爸不高兴我来呀?!”
季淮哈哈大笑,说:“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有点奇怪,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还是一起来的……”说完,他深深看了周杭风一眼。
“当然是因为想您啊!”筱淇笑道。看到季淮什么事都没有,她心也安了,松了口气,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周杭风没说话。
季淮筱淇说了一会话,就问他怎么一直沉默。
周杭风沉默了一会说:“他自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