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扔了也就扔了,但有些东西根本连补办都补办不了。就比如关于哈尼妹的出生证明和防疫证明。这样的证件,丢了简直是麻烦。
胃疼刚好的差不多,冉新月便执意出院,她急着回去取文件。而简宁不放心,要跟着她同去。
一路上冉新月埋怨了自己一路,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特别爱丢东西。但是这几年,自己在外面打拼惯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没了这个毛病。但是没想到,越不想回到的地方,越得回去一次。
一路上她就这么碎碎叨叨,后来连简宁都看不下去了,说她是啰啰嗦嗦的寒号鸟。
回到家,李阿姨正候在门口,又免不了的说了她一顿不辞而别,李阿姨一直在瞄着简宁,显然是误会了她和简宁的关系,她问她简宁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反正也要走了,冉新月便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值晚饭时间,老街坊都在外面聊天准备吃饭,见到冉新月回去了,谁知道都异常热情,要请她在老房子里吃最后一顿饭。
吃完饭,冉新月又留在这个自己待了很长时间的“家”,把房子细细的整理好--李阿姨临走时突然说,让她帮忙打扫一下,她有点急事。不过要走了,那天确实有些失礼的不告而别。总是老街坊,今天,总得来个好好的结尾才是。
“你现在可比以前好说话了。”简宁皱眉看了一圈,“人家叫你打扫屋子,你就给人家打扫屋子。他们给你减掉房租的吗?”
“我都不计较,你一个大男人,计较这些小事干什么?”她撸起袖子,笑嘻嘻的,“只不过是一把力气的问题,顺便还能锻炼一下肱二头肌。”
“你现在可比以前会和人相处了。”简宁和她一起收拾,“我看,大家都很喜欢你。”
“这些阿姨都很好相处。而且,如果你每天都带饭啊带菜啊给他们吃,而且还都是五星级的大厨做出来的饭菜,”冉新月笑笑,“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在这儿做什……”她顿了顿,然后一眨眼,“公关!”
“公关?”
“对啊。我就是传说中的女公关。”她笑起来,“李阿姨这房子的下水管道常年失修,很不好用了。动不动就堵,你下去买点管道疏通剂来,老人家也不容易,我们来彻底把它修好。”
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就被她这么插科打诨的挡了回去,其实严格来说,这也算是“旧地重游”,虽然间隔没有几天,但是冉新月心情却很复杂。那个叫江易安的男人,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要说不简单,仔细想来,顶多只是凑巧,但却又没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确实是她搞丢了东西,确实是她又得再拿回来;确实是人家帮了忙,也确实是她态度差。
越想越有点心乱如麻,冉新月后来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从那天看到汪仲俞的电视报道开始,她就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人家都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她可好,只是见了一下蛇,蛇还没见到她,她就吓到这个样子。
这世界这么大,这天地这么广,这社会人这么多,一定不会碰见。
想到这里,她用力拧了把抹布,干的更加用力。这时耳边响起门被敲响的声音,感觉是简宁差不多来了,冉新月吆喝了声嗓子,“来了!”
“怎么这么费……”
话说了半句,根本就没再说下去。眼前的人,不是简宁。
即使隔着墨镜,即使他的墨镜遮盖了大半个脸,她还能认出就是他。真是奇怪,其实相处的日子算起来也不多,就算是那些日子他们是夫妻,每天在一起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但是……为什么,一下子,她,就能认出他?
冉新月心中一紧,胸膛如有鼓在乱敲,但表面却努力做出笑容,她仰起头,声音都努力做到如平常般甜美淡定,“您好,您找哪位?”
他一声不吭,那深色墨镜隔绝了她看他的眼,如同深不见底的谷渊。但她就是知道,他是在看着她。
“对不起,您是不是找错人了?”话落,冉新月猛的吸气,膝盖一顶,用力想要关上房门。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最后关门的刹那,他伸出手,挡住了房门。冉新月紧紧咬唇,心下一狠,依然把房门给关掉。
显然是很疼,隔着门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
墙壁上她花二十块钱从夜市上淘的时钟在慢慢悠悠的走,她等着那个表,眼睁睁的看着秒钟一圈又一圈,走了无数分钟。
最后在过了十五分钟后,深吸一口气,悄悄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可门刚被打开,就伸出一只大手,强硬的把门给扯开了。门被他推到最大,而他就站在门口,如同泥塑一般,是他最典型的示人的那张脸--面无表情。
“你怎么还不走?”
“好久不见。”他伸手,终于慢慢扯下墨镜,表情还是那般冷酷,但话语却放的极轻,轻的仅两人可闻,甚至如同最轻不过的诱哄,“冉新月。”
一如之前,那双眼睛墨黑的不见底,总是如同会轻易的吸掉人心。
伴随着他说话时的鼻息,冉新月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跟着断掉了。“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她努力仰头,还是笑,“先生,我不认识你。”
她就知道她是在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