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鲤,你说不说?”
阴暗的私牢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绑在了木架上,浑身伤痕累累,鲜血直流,看样子已经被用刑很久了。这少年此刻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模糊,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地狱一般。
“赵九鲤,你到底说是不说?”
赵贤觉得自己是不是下手太轻了,要不然这贱奴怎能撑到现在?这让赵贤觉得自己很无能,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贱奴都收拾不了。
“赵九鲤,你别以为自己嘴硬,就能死撑下去。你应该知道,进了我赵家的私牢,就没有一个囫囵出去的。你还在死撑什么?你若是说了,我就给你个痛快,也好让你快点地去见你爹娘!”
赵贤的这句让你快点去见你爹娘,让几乎就要昏迷过去的赵九鲤猛地睁开了双眼,恨到九幽黄泉般地盯着赵贤,嘴唇被咬得鲜血直流。赵九鲤越是仇恨,赵贤就越觉得痛快。
“怎么,你想用眼神吃掉我吗?哈哈,赵九鲤,就是因为你,你的爹娘那叫死得一个惨啊!我给你说说,当时,就在这里,我不信你的爹娘不知道,足足折磨了他们三天三夜,你爹娘才哀嚎着死了。既然你爹娘死了,那我就信了,信了你爹娘不知道。你说说,我是不是很深明大义,没有让你爹娘死了,还背着一个污名?”
赵贤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剑,刺透赵九鲤的心,这让赵九鲤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爹娘?”
赵九鲤终于开口说出了在这间私牢里的第一句话,这让赵贤目光一闪,恶笑道。
“为什么?你这贱奴难道不知道吗?你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
赵贤的话让赵九鲤挣扎着扯动了一下身上的绳索,厉声道。
“这和我的爹娘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赵贤听到赵九鲤的话,觉得好笑之极。
“哈哈,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贱奴而已,杀了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你的爹娘只不过是一个贱民,死了也就死了,还要问为什么?哈哈,你果然是一个贱奴!”
赵贤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将赵九鲤砸得脑中嗡嗡响。
我只是一个贱奴,我只是一个贱奴,我只是一个贱奴!
赵九鲤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眼前也模糊不清起来,天地一片混沌。突然间,赵九鲤似乎看到了自家的房屋,看到了爹娘正在等自己回来,桌上已经盛好了饭,爹娘正在等自己,这让赵九鲤一脸欢笑。
爹,娘,孩儿回来了,孩儿回来了,孩儿回来了。
赵九鲤一脸喜悦地跑向自己的爹娘,似乎都闻到了桌上的饭香味。可突然之间,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这让赵九鲤一愣,随即大喊大叫道。
爹,娘,你们去哪了?爹,娘,你们去哪了?爹,娘,不要抛下孩儿一个人。
赵九鲤的声音越来越小,悲伤到了极点,就要昏昏欲睡,就在此时,一阵冰凉传来,刺激得赵九鲤浑身痛苦万分,生不如死。赵九鲤极力地想昏死过去,但这股冰凉让赵九鲤想死都不能。
爹,娘,你们不要抛下孩儿,不要抛下孩儿一个人。
赵九鲤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沉重了,似乎终于要解脱了,再也不用受这般折磨了。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孩儿再也不走了,不走了。
赵九鲤看着眼前的大门,伸手推开,希望看到自己的爹娘做好了饭,在等自己回来。可屋门被推开,赵九鲤只看到了一片虚空,没有人,自己的爹娘不见了。
爹,娘,你们去哪了?
赵九鲤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没了心,整个人空荡荡的,没有意识地在天地之间飘荡。
我死了吗?为什么我死了,还见不到我的爹娘?
赵九鲤麻木地晃荡着,希望可以见到自己的爹娘,可眼前一片混沌,就像是一个大牢笼,进不来,也出不去。
我为什么还不死?
赵九鲤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赵贤说得对,进了赵家私牢,有谁能囫囵地出去?自己一定是死了!
恍恍惚惚间,不知过了多久,赵九鲤隐约地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唤醒了赵九鲤。
“小姐,你看他动了。”
画眉一脸惊喜地朝赵无忧大叫道,这让赵无忧瞪了画眉一眼。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画眉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一脸讨好地拉着赵无忧的胳膊,崇拜道。
“还是小姐厉害,说他没死,他果然就没死。这家伙倒是好运气,若是小姐再晚一步,他必定是活不成了。”
画眉的话让赵无忧叹了一口气,情绪有些低落。
“可惜了他的爹娘。”
赵无忧的叹气,让画眉有些心疼,劝慰道。
“小姐,不要发愁了,三公子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姐。”
画眉的劝慰却没有让赵无忧的心情有一点好转,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赵九鲤,心中一定,开口道。
“杀二人,救一人,我还欠他一命。算了,我就给他一个前程,也算了了这因果。”
赵无忧的话让画眉一愣,一脸不可思议道。
“小姐,你要带他去九幽宗?”
赵无忧看着此刻即使在梦里,也是一脸悲伤的赵九鲤,有些痛心道。
“赵贤做错了,那这个错误就让我来补救吧。我会带他去九幽宗,至于他能不能成为九幽宗的弟子,那还得看他的造化。”
赵无忧的话让画眉松了一口气,小姐不是让赵九鲤直接成为九幽宗的弟子就好。要不然,小姐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这让画眉有些恼怒,暗道。
这一切都怪三公子,要不是他弄错了人,怎会让小姐如此为难?
赵九鲤刚刚醒来,就听到了画眉和赵无忧二人的对话,这让赵九鲤一脸的木然,没有什么表情。画眉看到赵九鲤睁开了双眼,有些激动道。
“你总算是醒了,还好没让小姐的心思白费。”
赵九鲤看了画眉一眼,这个侍女好像是赵家大小姐的大丫鬟,自己在赵家大小姐从九幽宗回来的那一天,远远地看过她一眼。但今日,赵九鲤再也不觉得这个大丫鬟好看了,甚至一旁那好比画中仙子一般的赵家大小姐,自己也不再觉得有什么高贵可言。
赵无忧看赵九鲤一脸的漠然,又叹了一口气道。
“你不要仇恨,你的爹娘因为我而死,这算是我的过错。不过,你的爹娘虽然死了,但他们也不是白死。我决定带你去九幽宗,至于能不能成为九幽宗的弟子,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赵九鲤听到这里,转动了一下脖子,看向赵无忧,目光漠然之极。
“赵贤为什么要杀我的爹娘?”
这话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石头人发出来声音的一般。赵无忧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赵九鲤道。
“九鲤,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追杀一个大魔头,他盗走了九幽宗的一件至宝。虽然我斩杀了他,但他盗走的九幽宗至宝却不见了。赵贤为了帮我寻找这件至宝的下落,就动用了一些手段,而你的爹娘就不幸地去世了。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痛心,但赵贤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这件被大魔头盗走的九幽宗至宝,被找回来了。”
赵无忧的话让赵九鲤想大笑,但却笑不出来,心中只有悲伤。
“这么说,我爹娘是无辜的了。”
赵无忧再次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痛心。
“九鲤,天道之下,万物为蝼蚁,你马上就要踏入仙道,终会明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得长生,终是黄土一抔。”
赵无忧的话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这让赵九鲤听起来很不舒服,随即赵九鲤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有如画中仙子一般的赵无忧,缓缓道。
“他们是我的爹娘啊。”
这话让赵无忧无法回答,只能叹息一声。
“红尘这个大炼狱,就是如此地让人沉沦。你焉能知道,此次遭遇,正是你踏上仙道的机缘。若是尘缘未了,仙道难求啊。”
赵无忧这犹如暮鼓晨钟般的话语,没有让赵九鲤感到一丝的顿悟,反而让赵九鲤讨厌起眼前的这个女子。
“尘缘未了?哈哈,什么叫尘缘未了?为了九幽宗的至宝,你们就可以滥杀无辜。哈哈,这算什么?人命贱如狗吗?还是说,你们是天道,我们是草芥?”
赵九鲤的仇恨无法化解,这让赵无忧神情一顿,定然道。
“天道好轮回,你也不用这么恨天恨地的,我带你加入九幽宗后,你就会明白,尘世中的一切,是多么得微不足道。再说,赵贤也要修道,你若是解不开这个因果,到时候你们总会做过一场的。”
赵九鲤看着赵无忧,这个画中仙子一般的女子,此刻一脸的平静,这让赵九鲤感到悲伤之极。
赵无忧只说赵贤,而不说她自己,这是因为赵无忧根本不认为赵九鲤可以和她相提并论,更不会因为今天的因果,赵九鲤就会有一天拥有和自己做过一场的资格。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实,这就好比一个人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那他绝不会在意。即使他会悲伤,那也不过是同情心作怪罢了。
赵九鲤正是看透了这个事实,才会悲伤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