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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祥之兆
第二天早shàng ,杨实吾和几名乡干部在馆子里吃了碗米粉后,就向白石岭出发了。白石岭土地贫脊,山是剥皮山,土是挂壁土,有一首民谣是这么唱的:人下田,牛上坎,蓑衣斗笠盖丘半。白石岭的贫困对相思乡来说一直是块心病。前两年,市里派出扶贫工作队,乡领导带到白石岭一看,都连连摇头,一条上山的小路,直走得那几位城里来的干部汗流浃背,城里娇惯了的干部们谁又愿yì 跑到那山村里吃苦呢。后来那几位干部搞了二万多块钱给白石岭建学xiào ,实际上常住城里,在白石岭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杨实吾在当地土生土长,又一直在相思乡工作,对白石岭可以说是十分熟悉。加上他曾在白石岭蹲过一年点,因此,如今村里上了些年纪的村民他都能叫出姓名来。
说实话,杨实吾对白石岭何止熟悉,在这里他还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隐情。虽然时间过去了许多年,但那桩往事仍历历在目,那份牵挂也常cháng 搅扰得他心神不宁。
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杨实吾担任公社农技员,跟随公社革委会主任李柏林到白石岭蹲点,住在五队生产队长家里。生产队长姓钟,叫钟玉山,是个老党员,刚结婚半年的儿子被派往海南种杂交稻,家中就只有老两口和刚过门的媳妇。钟玉山的儿媳妇叫陈秋菊,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弯弯的柳叶眉下镶嵌着一对又大又黑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甩到了臀部。由于常住在钟家,杨实吾出出进进常cháng 和陈秋菊碰面,温柔的姑娘总是对着他深情地一笑,那偶尔一笑在杨实吾看来是那样美丽灿烂,尤其是那对酒窝好像要将他的魂魄勾去似的。正值青春妙龄的杨实吾虽然对这位姑娘有些倾心,但他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慢慢地,杨实吾和秋菊混得更熟了,因此,他们已经是无话不谈。有一次杨实吾和秋菊在棉田锄草,秋菊唐突地问道:杨干部,你结婚了吗?杨实吾窘羞地摇了摇头说:还没找对xiàng 呢。秋菊意识到自己问得太离谱了,于是歉意地说:你看我问这些干什么,杨干部,你别见怪。杨实吾说:没关xì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回到家里,杨实吾提了一桶水洗了个澡,然hòu 准备到塘边去洗衣服。秋菊挡住他说:杨干部,把衣服给我,我替你洗吧。杨实吾推让着,秋菊一把夺过桶说:杨干部,客气什么,男人是干大事的,洗衣服应该是我们女人的事。说完朝杨实吾妩媚地一笑,杨实吾心里却像灌了蜜糖一般。
也是农历七月里的一个月圆之夜,杨实吾终于经不住欲火的煎熬,干了他平生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天夜里,大队请来了公社电影队,在大队部播放电影《渡江侦察记》。住在白石岭,一年能看上几次电影,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秋菊的公公、婆婆早早地去了大队部,偌大的屋场也走得空空荡荡。秋菊坐在她的新房里纳鞋底,杨实吾走近门前问道:秋菊,你怎么不去看电影?
秋菊说:我在娘家看过了,杨干部,你怎么也不去?
杨实吾说:我也看过几遍了,不想去。
秋菊放下手中的鞋底说:进来坐坐吧。杨实吾正求之不得,便推门进qù ,秋菊忙把椅子让给他,自己则坐在床沿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和室内的煤油灯光混合在一起,使屋子里显得格外亮堂。杨实吾望着坐在床沿上的秋菊,心里突然感觉到她是那样的美丽温柔,他看得出秋菊被衬衣绷紧的双*在微微地颤抖,杨实吾问道:秋菊,你感到寂寞吗?
秋菊止不住泪水浸出眼窝说:杨干部,你若是不嫌弃我,常来陪陪我,好吗?
杨实吾感觉到体内的一股欲火在熊熊地燃烧着,简直要爆裂开来。他走近门前,拴紧了房门,然hòu 吹灭油灯,似一头猛兽窜到秋菊床前,秋菊羊羔般地任凭他摆弄着。这以后,杨实吾和秋菊虽然有多次床笫之欢,但他们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除了他们自己外,谁也不清楚他们之间曾有过男欢女爱。
两个月后,秋菊的丈夫从海南回来,杨实吾到白石岭检查工作,偷偷地去看了秋菊一次。秋菊在他耳边说,这孩子多像你。杨实吾却矢口否认,从此他再也很少见到陈秋菊了。
陈秋菊生了三胎后被强迫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可自从做了手术后,秋菊的身体就一落千丈,常年病怏怏的,从前娇好的面容茫然无存。后来到县医院检查,诊断是结扎手术留下的后遗症。之后她又开了三次刀,身子骨如一根风吹得倒的瘦芦苇。为此她和丈夫到乡政府反映情况,无论是当副乡长还是当乡长期间,杨实吾还是给予了她力所能及的照顾和帮助,这一点他问心无愧。他听说陈秋菊这两年家境不好,欠了不少的债,如今他作为一乡之长到白石岭收上交,面对着曾给予他欢乐和爱的陈秋菊,他确实害怕家庭拮据的她弄急了,在大庭广众面前揭他的疮疤,掀他的老底,使他半生英名毁于一旦。因此,他在心里想,一定要谨慎对待,能够避开她就避让一下,免得伤了和气。
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似窄窄的玉带向那丛山里延伸。虽然已经立秋十多天了,但秋老虎比夏日的太阳还毒,晒得人背上像针扎一样难受。杨实吾也很少走过这么长的山路了,平时到城里或下村,他就坐政府那台吉普车。当然有时候邱书记下去要车坐,他不得不让给邱书记,但这台吉普他还是坐得较多,因为邱书记嫌乡政府的吉普车太旧,而常cháng 将教育组的新吉普车调过来使用。杨实吾走得气喘嘘嘘,他不停地用手抹着额上的汗珠,默默地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翻过了一座山坳,就可以看到白石岭稀稀落落的村庄了。杨实吾说:我们歇一歇吧。几个人便寻找着石块坐了下来,只有卢和平找了个僻静处撒尿。他走到路口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能容纳几个人的小山洞,就说:杨乡长,这里有个避荫的洞子,过来坐坐吧。
杨实吾、李秘书和向前来到洞口边,洞子里面铺了一层稻草,几个人坐下来,太阳晒不到洞里,洞子里凉凉的,使人感到特别舒适。李秘书躺在稻草上说:杨乡长,这洞子干什么用的?
杨实吾说:文*时期放哨的地方,那时候主席号召要准备打仗,深挖洞,因此一时间,到处都挖防空洞,夜里还要派民兵站岗放哨,盘查过往行人。
卢和平笑着说:你看,这地上还有避孕套,好家伙,过去站岗放哨的洞子如今成了男女偷情做爱的场所。
杨实吾说:不要扯乱弹了,村干部还等着我们呢,我们走吧。
几个人正欲往前走,头顶上几声“哇哇”的鸟叫声,杨实吾抬头一看,几只乌鸦掠过头顶,栖息在山坳不远处的一颗枞树上,眼睛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杨实吾久久地凝视着那不停地恬噪的乌鸦,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他感觉到兆头不好,莫非这次又将出师不利。杨实吾心里默想,今年真不知走了什么背时运,事事都不顺心顺意,老婆做手术开刀,儿子高考落榜,莫非还有什么厄运在等着自己。此时,他心里真像一团乱麻难以理清,但他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从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卢和平掏出手枪,瞄准了那树上一只乌鸦说:娘的×,我叫你噪。说完一扣板机,“砰”的一声,乌鸦中弹落地。
好枪法,卢所长真是神枪手啊。李秘书走过去,将打死的乌鸦捡起来说。
杨乡长,今天中年我们可以美餐一顿。
杨实吾摇了摇头说:乌鸦也叫神鸦,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唉,你们这帮捣蛋鬼,我真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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