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天主 第四二章自此山西无刀客

    “一只手，我只要彭大侠你的一只手！”

    马占魁虽有持无恐的笑道，但面对雄浑迫人的彭衍，他压在白水仙脖子上的刀刃不自觉的收紧，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割出了一道血痕来。

    “本来彭大侠你在中原称雄，我们在大漠扛事，本是井水不犯河水……”马占魁眼中满是得意和奸笑，说道：“但你杀了我们刀旗镇的旗头，却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刀旗镇怎么在大漠立足，你是大人物，只需拿一只手来换就行，不然，就得用这个女人的命来换？”

    彭衍沉默，他看着马占魁挟持下的白水仙，脸上有青乌红紫的伤痕，她身上的衣裙撕成了条状，下面晶莹的肌肤上充满了污秽，显是受过许多折磨，她望着彭衍的目光凄绝，似有千般话语要说。

    “彭大侠要快些做决定才是……”马占魁见彭衍迟疑，狞笑道：“如果你不在十个呼息内自断右手，那么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一，二，三，四……”马占魁那狭长马脸上满是狡狠，一声声向下数着：“八，九，十……”

    马占魁数到十，勒在白水仙脖子上的马刀一动。

    “慢……”彭衍出声。

    马占魁脸上一喜，若真是彭衍不入瓮，他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彭大侠，是不是想通了！”

    彭衍长吸了一口气，手缓缓握上了刀柄。

    他当然不会自断其手，但在这个距离下，他也没有把握救下白水仙，但凡事总得试上一试。

    但白水仙却误会了他的用意，突然激动起来，不停摇晃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不要信他……”

    随着她不停的动作，马占魁不得不稍稍松开了她脖子上的刀，以免在彭衍服软前她就流血而死了。

    马占魁有些气急败坏：“闭嘴，**！”

    “杀了他，为我报仇……”白水仙神色本是无比凄绝，但她突然展颜一笑，有如映山红般灿烂。

    彭衍心下陡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她的头猛地向前一倾，脖子撞在刀刃上，鲜血如花朵一般，灿烂的开放出来。

    “疯婆娘，你干了什么，你疯了！”马占魁惊呼出声。

    “吼！”惊急间，耳边只听彭衍大声的咆哮，炸在耳边嗡嗡作响，马占魁身体一震，惊骇下正要动作，却只觉拿刀的手臂一痛，半截手肘就掉了下去。

    白水仙的身体没有了束缚，向地下滑去，但她还未落地，彭衍已经到了，一把捞住了她的身子揽在怀内，但她颈项上，鲜血如小溪一般涌出来。

    彭衍眼眸中露出一丝悔意，如果不是他太自信，事情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彭大侠，谢谢你……你帮我报仇，只可惜我报答不了你……”白水仙还有一丝气息，她枕在彭衍怀内，声音断断继续：“……我知道，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无论洗多少次澡，都……都洗不干净，你都看不上，但是你看……”

    “我的血还是红的，很红……一点也不脏，我好高兴……”她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来，彭衍从未看过如此真实的笑容，充满了解脱与满足，她的声音奄奄一息，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你快走，刀头就要来了，他才是真正的幕后……”

    白水仙说着，头垂了下去。

    彭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即便是在他老子彭连虎死在那天晚上，也远及不上这次，发自内心的愤怒。

    “我的手，我的手……”马占魁扑在地上，疯了似的去捡地上那只断手。

    “刀头是谁？”彭衍走到他在面前，踩住那只断手问。

    “你问刀头是谁，你连刀头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刀旗镇撒野，你知道吗……”马占魁抬起头，看着彭衍的目光中全是怨毒，哈哈大笑起来，恨声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要让刀头将你的四肢全部砍断，然后将你挂上旗杆上，叫上三天三夜才死。”

    彭衍面无表情地斩出一刀，将他另一只手也卸了下来，再一次问道：“刀头是谁？”

    “啊！你，你干了什么……”马占魁恐惧的嘶号起来，失去一只手还不算什么，失去了两只手，那才是生不如死，他叫嚣着：“来人，快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随着他的叫喊，从店内四面八方涌出人来，都是店内的打手和伙计，此时都举着刀，面色狰狞，杀气丝毫不逊色于刀客们，蜂涌朝彭衍杀来，口中叫道：“救下大掌柜！杀死这个中原蛮子！”

    彭衍横刀在前，伏身一扑，拉出一道丈余长的刀虹，刀光一歇，七八个正面冲来的打手腰间一折，上半载身子掉了下来，鲜血狂喷，掉在地上的上半身犹在嚎叫，吓得其他人骇然退开。

    彭衍竖刀一斩，将面前一个刀手劈成两半，脚下一抓，就到了不停向后退的马占魁面前。

    马占魁亡魂大冒，大叫：“快来救我！”

    几名伙计下意识要奔过来救援，彭衍横目一扫，目光如柱，杀气有如实质，吓得二人一僵，止步不敢前。

    彭衍手中刀光一闪，又将马占魁的左腿齐膝截下。

    马占魁一只脚立不住，摔倒在地上，惨呼哭号，让一众帮手骇然不敢向前。

    彭衍语调如铁，只问：“刀头是谁？”

    “刀头就是我大哥……”马占魁叫道：“你这样对我，大哥不会饶了你的。”

    彭衍又是一刀斩下，将他最后一只脚也卸了下来，问：“刀头是谁？”

    “刀头就是马占鳖，他是回马一族的族长，这刀旗镇，本就是我们马家的地盘，刀头一向由马家族长担任，旗头只是找一个地头蛇帮我们马家做杂事罢了，呵……他是我的大哥，你杀得了我，但你会比我更惨……”

    知道了结果后，彭衍一言不发，上去拖住马占魁的头发，拖着他朝着门外走去，刀客们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路。

    马占魁被削成一根人棍，心下已经失去了求生之念，绝望地骂道：“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我会等着你，看你比我更惨的下场，你等着吧，用不了半个时辰，我马家堡的人马就会来了，这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盘，你走不了，你走不了地，呵呵，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在马占魁的咒骂声中，彭衍拖着他出了门，缓缓向镇东头行去，只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痕。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马占魁身子痛苦地蜷曲着，突然想到什么，恐惧地大叫起来。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不一刻，彭衍就将他拖到镇东头的旗杆下，将刀旗镇的大旗降了下来，又用旗绳捆住他的发辫，晃晃悠悠地吊了上去。

    于是，整个刀旗镇的刀客们，都看到了吊在旗杆上的马占魁，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哀号，响彻整个刀旗镇，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是刀旗镇，这里有数不尽的刀客，他们一向不怕死，只怕自己不是死在刀下；他们自比狡狼，凶狠残忍，不将人撕碎就不会退却，但此时此刻，他们只眼睁睁看着，而不发一言，这，才是真正的刀旗镇。

    但刀旗镇不可能永远的沉寂，一刻钟后，在马占魁的哀号声中，镇外蹄声大作。

    千万只马蹄击打在地上，整个大地都似震荡起来，刀旗镇的刀客和住客们不约而同的躲回了屋内，大门紧闭，整个街道寥无一人，只余立下旗杆下的彭衍拄刀而立。

    不一刻，几百余铁骑冲进镇来，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街道都填满了，这些骑兵头戴白帽，都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吆喝作声，四下奔腾，尘土飞扬，让人口鼻皆掩。

    几百骑奔腾如雷，在吊着马占魁的旗杆下停下，所有人都挥舞着刀马，杀气腾腾。

    为首一深目隆鼻，髯须满面的威严老者在左右的攒拥下，望着旗杆顶上哀号着的马占魁，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抑止的怒意，但他还是强忍下来，对旗下沉凝不动的彭衍肃然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尊驾未免太过分了！”

    彭衍抬头，不答反问：“你就是刀头？”

    “我是马占鳖，回马一族的族长，刀旗镇只是我辖下一个小镇罢了，刀头什么地不需提及，只是一个名义罢了。”马占鳖道：“从不放在我眼里……”

    彭衍摇摇头，答非所问道：“你是刀头，这就对了。”

    马占鳖见彭衍不答自己，反故作玄虚，强忍怒意，道：“尊驾身为中原**大豪，与我回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何故来与我族为难，其中可有误会之处？”

    “无需多说……”彭衍慢慢抽出刀；“对我来说，你只是刀头罢了！”

    马占鳖感应着他身上的杀机，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沉下脸道：“我是刀头又怎地？”

    “有人请我喝了一杯酒，我帮她杀了一个人，有人请我洗了一个澡，我帮她灭了一个寨……”彭衍长刀拖在身后，缓缓道：“如今，这个人出了一条命，买刀头一条命，现在，你来了，你觉得我应该干什么！”

    马占鳖怒极反笑，道：“可笑，你孤掌难鸣，武功再高，不过十人敌，我千军在手，大势在握，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将你斩为肉泥，为了一个**取我性命，你可要想好了！”

    彭衍遥望着十丈开外的马占鳖，笑了，悠悠道：“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马占鳖下意识回。

    “人尽敌国，血溅五步！”彭衍答皆，只纵身一扑，就扑出三丈余远，拖着长刀朝马占鳖这边冲来。

    马占鳖大怒，策马退入护卫之中，喝道：“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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