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风云暮 第四十七章 垂柳之夜

    梁暮云看着赵青山几人匆忙地消失在人群中，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程，寻得一处亭子坐下来。不一会儿，肚子“咕咕咕”叫个不停，梁暮云想起这一路走来，得赵青山几人凉水解渴，也许是行路太累的缘故，在路上倒也不觉得饥饿。

    梁暮云将行李放下来，翻了一遍行囊，还好有两块干饼。道一道长深居谷中，时常以鱼肉为食，偶尔到镇上用鲜鱼换取些粗粮，这几日剩下来的也就给梁暮云做了饼。

    梁暮云取出一块饼吃起来，另一块又放入行囊中，待他吃到一半时，又想起爷爷、师父师娘来，还有陶夭夭、暮仲莲，只是他生性要强，情感之事压在心底，从来不想说出来。

    “快点，快点。你们都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查仔细了，抓到那个妖女，老爷重重有赏。”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暮云回头一看时，只见一个圆脸捕快带着十来个人在街道上挨个盘问。

    “唉，小伙子，你看到一个穿绿衣裙的妖女从这里走过去吗？”那个圆脸捕快用刀指着梁暮云，厉声叱问。

    梁暮云伸个懒腰，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跳起来惊道：“妖女？在哪里？”

    那个圆脸捕快后面跟着的两个捕快见梁暮云这般对他们不敬，怒喝道：“没听见我们孙神捕问你话吗？一惊一乍的，一看就是那个妖女的帮凶。”

    梁暮云一愣，笑道：“孙神捕，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要是都凭着看面相审案子，那还要县衙做什么？”

    孙神捕神气地笑道：“你们俩看看，又来一个天真的呆子，真是不知好歹，哈哈……”

    梁暮云听得一头雾水，微微一笑：“难不成这县衙是你孙神捕家的？”

    “你看，你看看，真是不识抬举。”孙捕快指着梁暮云笑道，他身后有一人看着梁暮云摸不着头脑，对梁暮云说道：“这县太爷就是孙神捕的亲舅舅，这跟孙神捕自家开的，有什么区别？”

    梁暮云自然明白世道黑暗，就连一个小小的捕快都这般神气，把县衙当成自家公堂，问道：“那你们找那个妖女做什么呢？”

    孙神捕突然镇定下来喝道：“做什么？那妖女杀了我亲舅舅，老子要她偿命！”

    梁暮云心里听得有人居然杀了县太爷，心里无比畅快，坐下来叹气道：“孙神捕，那你找错人了，我一介平民，又不会武功，怎么杀人啊？”

    孙神捕抓住梁暮云衣服盘问道：“是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本地人，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梁暮云镇定自若地笑道：“孙神捕，你们抓的是个女子，怎么在我这里耗费时间？就那么一会，别说是凶手，就是一头猪都跑了。”

    孙神捕感觉梁暮云指桑骂槐，厉声问道：“怎么说话呢？”

    梁暮云还未开口，就有一个捕快匆匆跑过来说道：“禀报孙神捕，那妖女就藏在‘春红苑’。”

    孙神捕听见那妖女已经在劫难逃，说着：“好！立刻把她抓起来千刀万剐，为我舅舅报仇！”

    梁暮云看着这些捕快扔下自己，沿着青石街跑去。梁暮云心下想道：“这下有好戏了。”他站起来背着行囊，跟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向“春红苑”走去。

    梁暮云一路沿岸走了数里，远远传来几声：“让开！让开！神捕驾到！”便看着孙神捕与几名捕快从人群中进去。梁暮云见“春红苑”楼前人群涌动，他硬着头皮，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

    梁暮云看着楼上尽是一些貌美如花的女子，时而挥动手帕向人群中抛媚眼，一些不老实的嫖客顿时起哄，还打趣地笑道：“你看看，那樱桃小嘴。”“你看旁边那拿花扇子的，那腰，简直轻轻一折，就断了。”

    孙神捕见门口和楼上一行人太吵闹，便大声喝道：“都给孙爷爷安静点，谁要是再说一句话，老子让他蹲一辈子的牢狱。”孙神捕本名孙子财，乃垂柳镇是名副其实的街头混混，平日里仗着县太爷的势力欺压百姓，虽然大家嘴边都叫他“孙神捕”，暗地里还不是喊他“孙子”。待他话音刚落，周围果然瞬间安静下来。

    孙子财沿着正厅中央那张桌子转悠一圈，他示意跟班捕快先围着桌子，并气势汹汹地盯着桌边那个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镇定自若，一袭长发及腰，肌肤赛雪，明眸皓齿，回眸一笑，倾人国城。衣炔飘渺，宛如天仙，众人见其一面，莫不为之惊叹，一张鹅蛋脸上绣着弯弯的柳叶眉，梁暮云看得正出神，喃喃自语：“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孙子财笑道：“妖女！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拿命来！”孙子财说着一刀劈向那个女子，没想那个女子顺着刀锋之劲，两指轻轻一弹，竟然使得孙子财的刀劲劈向那白衣女子对面坐着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倒是不慌不忙，手指捏着刀背，用手劲向前一拉，孙子财整个身子居然从桌子上翻过去，摔在门口的地上。梁暮云斜眼看去，只见那男子是捕快穿着，长着一双犀利的鹰眼，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容，显然与孙子财不是同路人。

    孙子财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众人笑得合不拢嘴，他站起来看众人一眼，刹那间众人都安静下来，他走到那个捕快的身边说道：“兄弟，别以为你穿上我们捕快的衣服，老子就不抓你，说，你是哪个道上的？”

    那白衣女子轻轻抿了一杯茶，微微一笑：“铁面冷，你从建康一路追来，可真够执着的，现在你们狗咬狗，本姑娘可没有兴趣陪你们了。”那白衣女子放下杯子，站起来往外走。

    桌边那些捕快听得“铁面冷”三个字，吓得身子直哆嗦，只有孙子财继续喝道：“不答应老子的问题，是吧？老子宰了你。”孙子财一刀横切向铁面冷，只见铁面冷身子向后一横，脚上一股劲踢中孙子财的手腕，孙子财手中的刀脱手而出，铁面冷借力坐起来，左手给孙子财一耳刮子，甚是响亮，众人都觉得孙子财报应到了。右手一掌拍到刀柄上，恰好拦住那白衣女子的去路。

    铁面冷喝下一杯茶，冷冷说道：“颜如玉，今日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老鸨站在楼梯口，显然是很不高兴，这样的场面，再不去控制的话，恐怕又要砸场子了。她一搭手巾，走到桌边坐下来笑道：“这位爷，你别妨碍我们做生意啊，姐妹们还要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