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君飞扬无比肯定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殷九歌坐在奢华内室的金色台阶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由着君飞扬耐心细致地往她手上涂药、缠纱布。
“别说,君九儿,你这长相和身段,还真跟女子无异!”
君飞扬发誓,他从没发现有哪个女人如殷九歌这般欠揍,没见过这般随意揭人短的,故意加重了手上动作,谁料面前女子依旧云淡风轻,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连这小气的模样都像!”欠揍的声音继续传来。
罢了,对于这种人,君飞扬觉得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理她。
“居然还使小性儿!”殷九歌不满,她的威严不容侵犯,未受伤的左手一把捏上少年精致的下巴“本公主跟你说话呢!”
“放开!”被一个女人牵制,还不止一次,君飞扬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殷九歌眯了眼,猛然凑近君飞扬,别说,这张脸可真是美啊,比女子还要美,巴掌大的小脸儿,细腻如玉的肌肤,尤其是长长睫毛下那双宛若琉璃的眸子,真的会让人神魂颠倒呢,就算向来对美貌挑剔的殷九歌也不得不承认,君九儿的美貌放眼整个大殷也无人能及。
“你……你要干吗?”君飞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女人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你离我远点,离我……唔唔……”
君飞扬瞪大了眼,完全被吓呆了,这个女人,她……她她她……她在干吗……怎么把舌头伸进来了……唔……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殷九歌放开了小脸儿通红、羞怒交加的君飞扬,啧啧叹了两声“君九儿,本宫现在后悔了。”
管她后悔什么!
君飞扬指着殷九歌暴跳如雷“殷九歌,你……你简直不知廉耻!!!怪不得华烨然看不上你!”
“你说什么!”殷九歌眼神忽地冷冽,左手直接掐上君飞扬的脖子,说她不知廉耻她可以接受,但是带上华烨然可不行,这是她的逆鳞!
“我说……怪不得华烨然……看……不上……你!”
“混账!”一把将手里的人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殷九歌站了起来,浑身泛着杀气。
“咳咳……”君飞扬咳了两声,他被摔得骨头都要碎了,这女人的力气真不是一般地大!
“我说错了嘛,你这样的女人,离了男人一天也不能活,你以为华烨然那样清贵无瑕、冷傲孤标的人会看上荡|妇一般还死性不改的你!”君飞扬继续不知死活地挑衅着,丝毫不畏惧地用嘲讽、蔑视的目光望着殷九歌。
“我要杀了你!”殷九歌直接冲上来!内力汇聚到掌上直欲劈下来。
君飞扬闭了眼……
没有等来夺命一掌,君飞扬再次睁开眼,正望进殷九歌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很好君九儿,很好,还从没有人敢对本宫如此叫嚣,你是第一个!”
不明所以,这女人什么意思?
“君九儿……”殷九歌低下身“你刚才是不是想求死呢?”
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飞扬浑身一阵僵硬“你昨天来找本宫时可是中了春|药的呢,哦,让本宫猜猜,谁会给你下这样的东西呢,是冷傲又**的君大?还是谦谦如玉的君五?亦或是阴鸷狠辣的君六?”
“都不是对不对?”殷九歌轻笑着,声音尖细仿若催命鬼差“只有君四!只有君四那个罔顾伦常、无耻之极的人才会对你下手!你说——”
殷九歌呵呵浅笑“身为艳名远播的大殷二公主面首的君九儿,若是再被曝出被自家嫡亲的哥哥……”殷九歌压低了声音“还是那个猪一样令人作呕的哥哥,给,那个……”比划出一个下|流姿势,殷九歌如愿以偿看到君飞扬脸色苍白。
还嫌不够似的,殷九歌继续吐出恶毒的语言“便是你那个祖母知道,为了维护君四的名声,怕是也只有你——‘暴毙’的份儿……”
没错,即便那所谓的祖母知道,他也讨不了任何的便宜……
报应么?他刚刚才对殷九歌口出恶言,转眼便被回击地体无完肤。
“你讽刺了本公主还想一死了之,没门儿君九儿,今儿算便宜你了,你该庆幸本公主不记仇,一般有仇都是当场就报了,不然,你今后的日子别想安稳!”
呵呵,君飞扬忽然轻笑,瑾瑾也说过同样的话呢“本公子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都是当场就报了!”
“这次你冒犯本公主就算了,若有下次,十条命都不够你丢的!”
殷九歌起身拍拍手“最近你不用回君府了,好好练一下你的武功,君四那个猪头,你自己解决!那种龌龊,本公主杀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君飞扬眸中火焰燃烧,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施加给自己的耻辱和践踏,他绝对千倍万倍地讨回来!他绝对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这趟去东南沿海的任务你完成地不错,本宫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帮你寻找生母,但是你也给我记住,华烨然的事,不许你再多嘴多舌!”
“怎么,打算放弃了?”君飞扬果然不知死活地又问了一句。
殷九歌眸子闪了闪“本宫现在没能力保他,姑且让他置身事外吧!”
“回你自己的院子!”
等的就是这句话!
君飞扬起身,因为前往东南沿海,他按时写给瑾瑾和悦书的书信,已经晚了半月未寄了,若非昨晚着急出去寄信,他怎能大意中招,让君四那个渣滓得逞!
“对了……”匆匆的脚步停下,君飞扬转身一阵扭捏,将要问出的话只觉得难以启齿“昨晚,我们……”
“呵呵,知道本宫刚才说后悔什么吗?”
“嗯?”君飞扬疑惑。
“本宫真后悔没亲自替你解药!小九儿,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一瞬间变得纨绔的殷九歌,再度吐出暧|昧轻浮的话语——
“若是小九儿想通了,本宫随时欢迎你哦~”
君飞扬瞬间满脸黑线,这个女人,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刷新自己的下限。
三月三的桃花宴上,他凭借艳丽无双的容貌被殷九歌挑为面首,事后他直接找到殷九歌,说明自己愿意帮助她铲除君家,他知晓皇家忌惮君家良久,迟迟没动手只不过是在寻找机会先行瓦解君家而已,君家如今明显想和殷九歌抢东南沿海市舶司的地盘,殷九歌岂会罢休!
虽然殷九歌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相信他,但总归,两人达成了结盟!他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他只称面首之名绝不行面首之职,二是请公主府派人帮忙寻找生母,殷九歌一一应下。
总算,这个女人守了自己的诺言,君飞扬是男子,自是无守身如玉的心思,只是冥冥中觉得,若是跟殷九歌有了床第之间的牵扯,怕是以后会纠缠不清!
好在如今那女人的心思都放在华烨然身上……君飞扬轻笑着,回到公主府后面为面首们准备的院落,约莫二十多个姿容绝色的年轻男子住在那里,宛若另类后宫。
这殷九歌真是个怜香惜玉的,竟然没将那华烨然弄到这后院来……君飞扬啧啧感叹着,摸出衣兜里的信朝角门的小厮招招手“小棒头儿,去,将爷这两封信送到御林军李统领的府上!他自知道如何处置……等一等!”
君飞扬猛地停下,还是再加上几句吧,解释一下信件迟到的原因,免得瑾瑾他们担忧!
洛城,华府。
刚刚自马车跳下的华幽然一眼便看到自己门口那纤弱无比的身影,眉头瞬间皱了皱。
“哥,怎么了?”小女孩儿清脆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华欣然掀开布帘,看到那白色身影,眉头也皱了皱“大哥出门又不带小厮,也不怕倒哪儿死了都没人知道!”小小年纪,吐出的话语竟是如此刻薄难听。
这一对兄妹正是华安续弦华金氏所生的子女,华幽然年方十二,是宫里五皇子殷澜音的陪读之一,华欣然年仅十岁,宽额头,厚嘴唇,面相与华金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昨日去了外祖家留宿,今日回来,正好撞见华烨然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莫要如此说话,当心父亲听见了又要罚你!”华幽然撇撇嘴,父亲怜惜那个大哥自幼失母、又在他外祖家寄居多年,所以对他多加爱护,真不明白那个病秧子哪里比他们兄妹金贵!
“大哥这是去了哪里?今儿怎么有空回来?”
因为不为华金氏所喜,华烨然基本上都居住在外,这样回华府的时候,还真的不多。
华幽然掩饰不住嫌恶的目光,语气略微嫉妒,华烨然因为文采风|流,尤其是在新兴的“词”领域颇有建树,大学士李从文赞其文采仅次于江南柳迹,特收为弟子,不仅如此,他还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均匀瘦硬的柳体,字迹极受达官贵人的追捧,据说最高价时华烨然一幅字曾卖了千金。
“无事,为兄闲来回家看看……”华烨然声音淡淡,明显不欲多加交谈,走形式般关切了弟妹几句,便抬脚进了华府。
华金氏母子三人虽然让他不胜其烦,但总归父亲是好的,至少华金氏设计他参加桃花宴时,父亲是极力反对的。
若是当初,不为争一时之气,听了父亲的劝就好了……
华烨然感慨着,神情微微恍惚,三月三,桃花宴初见,她一身素衣、装束简单,但举手投足潇洒自如,语气里流露的是不输男儿的壮志和胸襟,她整个人散发着光芒,很美,美到他从不轻易触动的心,那一刻跳如擂鼓。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你喜欢那人的时候,她也恰好喜欢你。
她不堪,她声名狼藉,他可以不在乎,知晓那人不同一般,他做好了承受世人非议的打算,却在真正介入她的世界后,那些自出生以来由伦理纲常、礼义廉耻堆砌形成的东西瞬间崩塌殆尽,那个游戏人间、风|流纨绔的女子,原来真的接受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犹豫了,想要逃脱了,面临的却是醉酒的女子深情款款叙说她的喜欢、她的爱恋,她说自己没有世人想得那般不堪,她说自己与那些少年打情骂俏只是逢场作戏,她说既然他不喜欢那些她以后会改……
他信了,同时也奢望着她会改变——
可是他没看到改变,他看到的,是无数次,那些俊美的少年偎在她怀里,耳鬓厮磨,娇笑痴缠,她杏眼含春,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由着那些人目光流连……
一次又一次!
这就是她的掩人耳目?这就是她的逢场作戏?
她拿自己当什么?她那些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面首?还是一个闲暇时故作情深难负、实则打发时间的无聊工具?
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没想到却是个傻的……
罢了罢了,那人,姑且当做生命中一个过客吧。
想来,自己在她生命中也与过客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