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英雄时代 第002章预备役

    云都比思尼亚，第三座皇冠塔二层，无畏先锋军团审判厅。

    威廉站在审判厅中央，身前是半圈木制的围栏，身后与两侧几米外都是空荡荡的座位。尽管没有人束缚他的行动，但他依然感觉自己被牢牢的锁在了这孤单的角落。

    在他前方突然传来了开门声，军团的审判长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看了威廉一眼，眼神中满是可惜，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宣判，他站在审判席中央，打开了手中的审判书，读道：

    “无畏先锋军团、德玛西亚之力分部、第1250届召唤师，威廉。”审判长再度看了威廉一眼，“经检测，虚空侵蚀等级达到50，精神力纯净度不符合光盾能源及光盾系统要求，因此——”

    “逐出无畏先锋军团！”

    威廉紧抿着嘴唇，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只是亲耳听着审判长说出来，依然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审判书宣读完毕。”审判长将手中的审判书合上，叹了一口气，“那么，威廉，请到后厅来，把刻在灵魂上的召唤密匙抹除，同时上交你的德玛西亚之力原型机的信标徽章吧。”

    ……

    莉雅特坐在长椅上，腰身挺得笔直，时不时地转过头，神色焦急地望着那禁闭的审判厅大门，她的双手捏着衣角，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

    吱呀。

    莉雅特听见了一声轻响，她急忙转头望去，但并非是审判厅的大门打开了，而是审判厅后厅的侧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半开的侧门中出来，再抬手将侧门带上。

    “卡洛森叔叔……”莉雅特急忙小跑上前，同时小声呼唤道。

    卡洛森这才看见莉雅特竟然在这，他眉头先是一皱，问道：“莉雅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你的伤还没好……”

    “这种情况我怎么能安心休息。”莉雅特咬了咬嘴唇，眼神不安地又看了看审判厅大门，似乎想要透过合金大门，看见审判厅内的情景。

    “威廉他……没事吧？”莉雅特低声问道。

    卡洛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莉雅特忍不住叫了一声，“难道说……”

    卡洛森抬手轻轻拍了拍莉雅特的肩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审判长要求对威廉进行全面体检，结果很糟。”

    “威廉体内的虚空侵蚀程度比以前要高了三倍以上，这对于他体质的影响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灵魂也被侵蚀了一部分，这导致他的精神力不再纯净，所以引起了光盾能源和光盾系统的排斥。”卡洛森说道。

    “……那审判的结果是……”莉雅特有些不敢问下去了。

    “逐出军团。”卡洛森叹了口气，“最多让威廉加入预备役。现在后厅里正在抹除他的召唤密匙，信标徽章已经上交了。”

    “怎么能这样……”莉雅特瞪着眼睛，喃喃道，“威廉他那么优秀，还是我们这一届的首席召唤师，怎么能说驱逐就驱逐了呢？”

    “没有用的。”卡洛森低声说道，尽管他也觉得可惜和难过，莉雅特是他的亲侄女，威廉虽然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他哥哥收养的孩子，也算得上是他的侄子，两人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战士和召唤师。本来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出现了这样的事，命运对威廉实在是太过残酷。

    “威廉已经失去了纯净的精神力，他被光盾能源排斥，不能与光盾系统共鸣，也就不可能使用德玛西亚之力原型机的装甲，无畏先锋军团的其他4个分部里，就算是对于精神力纯净度要求最低的德邦总管分部也不会招纳他的。”卡洛森再叹了一口气，“【高塔】的西北四城都以无畏先锋军团为主，军团又都是使用光盾能源和光盾系统的英雄装甲，以威廉这种状态，是不可能再加入军团的。也许……威廉将来去最东边的西亚卡帕多才有发展机会，毕竟那里流行的是皮尔特沃夫的装甲武器，使用的基本都是普通的符文能源，对精神力纯净度没有要求，离云都也比较近。”

    “再不然就是申请加入支援部队，但支援部队向来不喜欢学院出身的准召唤师，他们有自己的培养计划。想要加入他们，就必须通过考核，考核的难度高且不说，下一次的考核还要等8个月后才……”

    莉雅特紧咬下唇，她的大脑有些恍惚，卡洛森后面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她的大脑中只是浮现出了大陆的地图，他们所在的云都比思尼亚位于大陆的北部，铁脊山脉的西部，而西亚卡帕多则位于铁脊山脉的东部，东临守望者之海，算是一个沿海城市。

    两座城市之间虽然只隔着一座铁脊山脉，但铁脊山脉绵延千里，从大陆北部蔓延到大陆东部，几乎将大陆的东北角独立了出来，山脉中情况复杂，无论是魔兽、野兽，还是虚空生物都数之不尽，尽管有几条峡谷被开辟出来，做为连接两城的通道，但这些通道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想要从云都前往西亚卡帕多，依然不是件简单的事。

    当然，如果威廉决定前往西亚卡帕多，加入那边的军团，倒也并非不能办到。但对于莉雅特来说，她不可能轻易脱离云都的无畏先锋军团，所以到时候势必要与威廉隔山相望，两人的联系将因为外界的环境而减少，联系的减少意味着陌生，这对于少女而言，无疑将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但比起自己的私心，莉雅特更希望威廉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她又咬了咬嘴唇，然后低声问道：“卡洛森叔叔，你在西亚卡帕多那里，有熟人吗？”

    卡洛森自然懂得侄女的想法，他微微一点头，“如果威廉愿意的话，我可以联系以前的同学，应该能直接让他加入西亚卡帕多的军团。只是你……”

    莉雅特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威廉他有他一定要完成的事，我希望能够帮他，毕竟我……是他的姐姐呢。”提到姐姐一词时，她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羞红。

    正在这时，审判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孤独的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正是威廉。

    威廉的脸色有些疲倦，额前的黑发因为汗水都粘在了额头上，抹除刻在灵魂中的召唤密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它对于召唤师的生理与心理都是一场考验，虽然概率很低，但也曾经有几例因为抹除召唤密匙出现意外而导致灵魂受损的案例。

    “威廉！”

    莉雅特低呼一声，赶紧迎了上去，抬手握住威廉的双肩，酒红色的双瞳紧紧盯着威廉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却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威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微笑，道：“莉雅特，我没事。”

    “没、没事，没事就好……”莉雅特看着威廉疲倦的脸，心中却更是难过，她眼角的余光在威廉领口处一扫，忽然看见了什么，急忙伸手一扯，露出了威廉的半个胸口，同时一条荆棘般的紫黑色图案展现在她面前。

    莉雅特心神一震，指尖颤抖，又抓起威廉身上的单衣，将其掀开，露出了威廉的整个胸口和腹部，只见一条条紫黑色的荆棘图案从威廉的心口处蔓延出来，覆盖了威廉的整个左胸口，还有一些荆棘则爬到了威廉的右胸、腹部、左肋下和左肩头。

    “这——已经蔓延到这里来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莉雅特几乎要压抑不住哭声，她明明与威廉朝夕共处，却不知道威廉身上的虚空侵蚀已经如此严重，难怪前一段时间威廉经常对她遮遮掩掩，好像有些心事一般。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威廉只能苦笑着道歉，据他已故的养父，也就是莉雅特的父亲罗杰所说，他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遭到了虚空侵蚀，只不过从小到大，虚空侵蚀的痕迹一直只局限于他的心口处，但在他前一段时间，过完了18岁的生日后，虚空侵蚀就骤然扩大，一直到现在这种程度才逐渐停止。

    威廉现在更担心的是，虚空侵蚀是否还会进一步扩大，他也曾在图书馆中看过关于虚空侵蚀的记录，其中包括了几千年来的许多案例，大部分古老的案例里，受侵蚀者大多被转化成虚空生物，而在近千年来的案例中，受侵蚀者则基本上都是突然衰弱死亡。无论古今，没有一例被治愈的，有且仅有的，也就是在虚空战争前的两位英雄了，可他们也未能摆脱虚空，仅仅只是勉强做到独善其身罢了。

    “不知道我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威廉心中悄悄叹了口气，但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他轻轻摸了摸莉雅特的头，以往他做这一举动都会被莉雅特呵斥一顿，但现在莉雅特却是低着头，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双手捏着他的衣角。

    等待莉雅特的情绪稍稍安定一些后，站在她身后的卡洛森开口对威廉说道：“审判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从你的未来发展的角度来看，我建议你去西亚卡帕多，我在那里有几个朋友，可以帮得上一点忙……”

    威廉摇了摇头。

    “我打算留在云都，参加支援部队的考核。”威廉说道。

    卡洛森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