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英走进工作的办公室,一路上想:我今天对那个小伙子那么“冷”,他八成再不会缠我了。可是中午下班从科技局大门走出来,那个小伙子已站在台阶下等候她多时了。他一脸微笑,抬手一指路边说,胡模特,我的车停在那儿。
囡英说,你的车停在那儿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坐你的车,我坐公交车。
那个小伙子一点也不生气,囡英也不管他,朝公路旁临时候车点走去。他尾随其后说,那我送你一样东西。
囡英稍停,望他一眼欲言又止,继续走路。她本想说,谁稀罕你送东西我?但感觉已经冷淡他,却不想再伤害他,毕竟人家如此痴情。
那个小伙子即刻走向蓝色轿车打开后座车门,把先前购买的一束玫瑰捧出来,鼓足勇气走近囡英,朝她手里塞,还说,有一首歌唱道: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现在改一下,叫做玫瑰代表我的心。
囡英有些感动,联想到上次在电视演播室做模特时,这个小伙子就大胆上台送给自己一束鲜花,放在那里忘记带出来,就有点对不起他。
这会儿,囡英没有拒绝,倒想弥补内心对他的愧疚,便甜甜地一笑,捧着这束玫瑰闻一闻香气,有些羞赧地说,谢谢你!
这时,囡英发现扣在花托上的那个心形叠纸,她用手触了一下,没有立即取下来看,因为小伙子还站在面前,她不好意思看。
小伙子见公交车开过来,就要停在这个临时停靠站载客,就伸手轻轻地拉她,说胡模特,还是让我的轿车送你回家吧!免得在公交车上挤。
囡英本想乘坐公交车的,但考虑到捧了一束玫瑰,会惹来许多奇异或惊羡的目光拂来拂去,会让她不好意思,她还是决定乘坐那辆蓝色轿车,况且小伙子再次央求她乘坐。
古槐花这几天很敏感,听到汽车的喇叭响,就本能地想到一个陌生的英俊小伙子用车接送女儿胡囡英,特别是早中晚,也就是上班下班的时刻,她准会打开房门朝楼下的大路边看。
这天中午,古槐花把煮饭的电饭煲的插头插好,就走近窗口朝下看,车辆来来往往,却不见她已经很敏感的那辆蓝色轿车,当然也没有囡英的身影,她静静地站着,守候着,相信那辆蓝色轿车一定会出现,也相信她的女儿会从那辆蓝色轿车里出来。并且开车的小伙子会打开那一扇咖啡色的车门,身子坐在里面,却倾斜出半个身子,一边向囡英道别,一边向她的背影痴情地凝望。
她为女儿甜蜜而幸福地想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外轻轻的脚步声,她估计是女儿下班回来了,就走去开门,那脚步声又止住了,她还是打开了房门,只见女儿站着门边,怀里夹着一束玫瑰花,手里展开一张纸,上面写了些什么,囡英正在仔细看。
看什么呀?进来看。古槐花没有多问。
女儿随即就进来了,把一束玫瑰花放在桌台上。古槐花也开始关注那张纸片上所写的内容。囡英便把纸条递给她说,妈,还不是那个小伙子写的几句话。她今天不但用车送我回家,还送给我一束玫瑰,把一张纸条叠成心的形状扣在花托的粉色缠带上,他够浪漫的。
那纸条上写着简短的三句话:胡模特,我叫田雨;在县交通局上班;送你一束玫瑰表达我的爱。
古槐花看着,嘴角溢出一丝丝笑意。她把纸条还给女儿说,你对他的感觉么样?
囡英把纸条又还原成心的形状,一向扣在玫瑰花托粉色的缠带上,沉吟一阵回答,人家对我这么好,我不好拒绝。古槐花问,你对田雨是什么感觉?
囡英说,现在还讲不清楚,我想田雨的家庭一定很优裕,她的成长经历可能很顺利,我的成长经历却不顺利,不知与我的性格合不合得来。
古槐花见女儿把话说得比较沉重,就指着那束玫瑰花说,他这真是表达对你的爱慕,还有那个叠成心形的纸片,你可以把它当成信物看。
妈,我担心田雨是个纨绔子弟,现在我年轻,也算漂亮,他对我好,将来我年老色衰,他看到更漂亮的女孩,说不定会移情别恋。
囡英正要继续讲下去,古槐花把手掌一压,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考虑得太复杂,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再说现实一点,不能看到外面发生一起车祸,就车也不敢坐了。
囡英见母亲说话这么极端,她指着放在桌上的那束玫瑰花说,我不喜欢这种浪漫,这种浪漫是强烈的虚荣心所致。
古槐花又打断她的话,你这么讲就不对,这一束玫瑰花值不了什么钱,但它表达的意义是无价的。再说田雨不可能经常买花送人,是因为喜欢你才买花送你的,我不认为这是浪费,倒认为这是年轻人应该表现的浪漫,如果这点浪漫都没有,就显得没有生气。我看田雨对你好,你就对他好吧,他投之以桃,你报之以李,感情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到一定的时候就会生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说到这里,古槐花拍着女儿的肩膀讲,难得的好姻缘,不能错过。
囡英沉吟半晌,又以那束玫瑰花来说事,妈,我们都是修行人,你看这束玫瑰花,至少要花10元钱买吧?如果这10元钱送给福利院的一名孤寡老人,还算一份功德,也算一笔小小的救济,它的意义同样大。
古槐花沉默片刻,对她说,囡英,你这个考虑不错,你的意思是说,田雨没有爱心,只对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不喜欢的人就一毛不拔,表现得很自私是不是?囡英点头。古槐花接道,你以后可以劝田雨,叫他多做些善事不就行了?
囡英按母亲所言,以后几次田雨用车接送她,她都劝田雨多做善事,田雨说可以。可是,囡英发现他口是心非。
一次下暴雨,囡英坐在田雨开的蓝色轿车上,看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杖光着头行走,浑身湿透了,便叫田雨停车,送老头回家。
田雨说,老头身上龌龊,莫弄脏了车子,不关你的事。他不但不停车做一份功德,而且把车飙得特快,车轮子下喷起的脏水还溅了老头一身。
囡英回去把这事告诉母亲,说他没有一点爱心,胡来,对贫苦人态度轻慢,这种没有善念的人得不到神灵护佑,还会惹来邪神,邪神惹来了就容易发生车祸。我以后不敢坐他的轿车了,没有安全感。古槐花认为女儿说得有道理,她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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