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 第二十四章画摊

    苏白扭头一看，占下黑色蒲团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身子尚未长开却已现丽质，羊脂般的暖白肤色，拂柳般的轻柔身段，再白一分就显恹，再瘦一分就显弱，可她仿佛是被人塑造出来的，恰恰好就拿捏住了其中至美，又有那玉雕般的玲珑五官，真个恍若天**娥。

    只是她不施粉黛，别无佩饰，只在项颈上挂了一只金环，五官眉目间又隐隐有一股娇蛮，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位邻家小女。

    “看什么？”小女孩有些不悦地横了苏白一眼。

    “我是看它。”苏白指了指蒲团，“我先看上的。”

    “看上了你不买？分明在我手里。”小女孩哼了一声。

    “不碍事，不碍事，苏真人，这边还有。”摊贩是个四只手的妖艳女妖，似乎是只蜘蛛成精，举着一双手让苏白稍等，另一双手又从摊子下面拿出来一个蒲团，也是一模一样的黑色。

    苏白也懒得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不过他正要拿起这个蒲团，那小女孩却又伸过手去抢了下来，叫道：“店家，你摆在摊子上的显旧，我也要新的。”

    蜘蛛精脸一黑，瞥了小女孩一眼，又从摊子下拿出了一个黑色蒲团，客气道：“我恰好织了两个新的，苏真人你看，这三个都是一样的……”

    “巧了，我正要买三个。”小女孩欢快一笑，将三个黑色蒲团都拢到了手上。

    这下苏白不高兴了，伸手按住了蒲团：“小丫头，你成心与我作对？”

    “你是哪号人物？也值得本姑娘成心？”小女孩瞪了苏白一眼，将三个蒲团抢到怀里，叫道，“我家小姐要一个，我要一个，我妹妹要一个，我就是要买三个！”

    苏白顿时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虽没有特意争夺，可也是使了几分力气的，这小女孩怎么如此轻巧就抢了过去？她分明凡胎肉体，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修行的痕迹！

    小女孩却没理会苏白，随手掏出一枚法钱丢在摊位上，扭头离去。

    “先天法钱！”蜘蛛精惊喜出声，都顾不得苏白了，忙不迭地抓起了这枚法钱。

    苏白也神情微变，他分明看见小女孩转身之际捏了捏金环，随即三个蒲团都消失不见……她那金环是一件乾坤法宝！

    “苏真人……”蜘蛛精一双手抱着法钱，有些犹豫地叫了一声。

    “她是谁？”

    “不认识。”

    苏白皱了皱眉头，随手拿了三个蒲团：“多少钱？”

    “不值几个钱，苏真人要，拿去就是。”蜘蛛精客气地道，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那枚法钱，脸上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苏白眼睛一眯，将大半袋黄金倒在了摊子上，总得有三四十两。

    我是名门正派弟子，岂能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多谢苏真人！多谢！”蜘蛛精也不客气，喜滋滋地钱都收了起来，这金子也多，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只是捏着那枚法钱的手却半点也没有松开。

    苏白心里头莫名升起一股古怪：“我输了……”

    “那小丫头是什么来历？出手这么阔绰？”苏白一时心头疑惑，心不在焉地提着蒲团离去，才走过一条街，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

    张锦张缤才，这位罗峰书院的高才正在路边一张短桌上俯身作画，他神情专注，全副心神都在手上笔墨，而他身后架子上也挂着几张山水，却是支了一个画摊！

    苏白顿时好奇，走近叫了一声：“缤才兄，你卖画呢？”

    “苏道长？你怎在此？”张锦这才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将笔墨一停，笑着道，“琴棋书画诗剑茶，这儒门七雅里我最喜欢的便是水墨，随便支个摊子而已，也不指望能卖的几幅，倒是说不定能遇到个画中知己。”

    “知己？我来看看。”苏白哈哈一笑，凑到桌子后面看了看，自然是什么名堂也看不出来，却故作评定地指指点点，满是嫌弃地道，“缤才兄，你这画技还是稍欠啊。”

    张锦知道苏白乃是门外汉，不过他也不拆穿，反而笑道：“这是习作，自然不值一提，我这另有一幅精品，请苏道长点评一二。”从箱子里掏出一幅长卷递给苏白。

    苏白将画展开，入目的是一个热闹宴会，云雾缭绕各处，场面依稀有些眼熟，一个个宾客栩栩如生，又各有气质，或是锦衣华服，或是神采飞扬，或是气度不凡，甚或还有几只妖怪坐在角落，一脸向往。

    但这幅画的主角并非这些宾客，而是被众星拱月般围在画面中央的一个少年，他身着一身长生袍，脸上挂着微笑，神情中自有一股超脱与淡然，似乎这热闹宴会与他毫无关系。

    “这幅画是我三年前的旧作，不知道苏道长觉着如何？”张锦笑吟吟问道。

    “画得好！”苏白竖了一个大拇指，叫道，“如此好画，就送给我这个知己吧！”说着就将画卷了起来抱在怀里。

    “苏道长喜欢就好。”张锦也不在意，又有些犹豫地问道，“苏道长，昨日之事……”

    “我们以画相交，怎能牵扯其他事情？”苏白瞪了张锦一眼，不过拿人手短，他想了想，又道，“缤才兄，我刚才遇上一个小女孩，似乎有些来历，兴许是哪位前来观景的前辈真人弟子，正好想告知你一声，别忘了接待有失礼节。”

    苏白将小女孩的外貌描述了一番，张锦闻言先是疑惑，待苏白提到了那件金环之后，他的脸色一变，失口叫道：“难道是她？她怎么会来雁荡山？”

    “谁？”苏白忙问。

    张锦从箱子里又取出一幅画展开，指着画上一个女子道：“苏道长，你说得可是这人？”

    苏白仔细一看，画上却是画了三个女子，中间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神情淡淡，相貌也只是寻常，可她身上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初看并无什么精彩，可越看就越觉着明亮，纵是左右两女俱是绝色，亦是被她夺尽风采，让人只看一眼便怎么都无法忘记。

    而左右年岁稍幼的两个女孩则是恍如玉雕般的一对小美人，只是看起来似乎婢女，恭敬地站在两旁。这两人相貌、身段、衣着俱是一般无二，不过一个面有娇蛮，脖颈上挂了一个金环，另一个却楚楚可怜，双手腕上套着一对银镯。

    这对双胞胎婢女中带着金环的那一个，不就是刚才那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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