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霸域 第七十七章 局势紧张

    姑姑看着梁潇使剑的手法，略一沉眉，却被梁潇突然爆发出的豪气感染，站起身，纱帘后面的玉脸轻心一笑，向梁潇道：“公子豪情，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小女子预祝公子成功，扬威天下，实现平生抱负。”

    梁潇还剑入鞘，对姑姑朗声道：“也祝愿姑娘能早日手刃仇敌。”

    梁潇与厉达第二日清晨离开小岛，皇甫玄与姑姑没有相送，只站在竹屋远观，姑姑看着墙上那五个苍劲的大字，仿佛透出主人无限的决心，望向湖面上远去的小船。

    “此人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天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姑姑拿开了头上的纱笠，露出一副清丽脱俗的玉容，正是萧芙的师姐曲凌尘。

    “姑姑还打算报仇吗？”皇甫玄听出曲凌尘的话意，是要出岛了。

    “从来没有放弃过。”

    “唉。”皇甫玄叹了口气，虽然他是曲凌尘的师侄，但是七十多岁的人，事情却比曲凌尘看的透多了，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徒弟，我做过他几天师傅，名叫荆子明，见识超群，自从他去了梁州，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相信他能栖身的地方，其主梁潇也绝不会是一个残忍无道的人。”

    “为什么你们都替他说话？”

    曲凌尘脸上泛起薄怒，回想起来，姑姑文玥，师妹萧芙，现在连皇甫玄也为梁潇说话，梁潇无辜滥杀的事实摆在面前，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反而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反对自己，曲凌尘怎能不怒。

    “我是替姑姑安危担心。”

    “我不用你担心，梁潇已经到了魏南，当初我说过，梁潇不出梁，我就饶他一命，既然他出来了，任何人也怪不得我。”

    曲凌尘说完回了内屋，皇甫玄望向湖面梁潇小船消失的方向，叹息着摇了摇头。

    梁潇回到汉寿，就得到一个好消息，严渊带领两千兵马拿下了无兵驻守的零陵，现在魏南四郡梁潇已经拿下两个，而于阳攸县，张怿与金旋对峙，且粮草断绝，已是瓮中之鳖，就剩下一个桂阳了。

    桂阳东南临山越，东北临楚州，乃东出魏南之咽喉，为必取之地。

    出征前夕，梁潇站在府衙前静静地眺望夜景，明日就要出征，梁潇却想起小岛上的那一片宁静，轻舟弄琴，闲庭信花。

    踏上征途，这一切都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公子豪情，必能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小女子预祝公子成功，扬威天下，实现平生抱负。”

    女子的话又回荡在耳边，梁潇仿佛重新焕发斗志，捏紧了拳头，吴正儒远远走来，看到梁潇突然变得坚毅的神情，也不由微微一愣。

    “主公，两个不好的消息。”吴正儒躬身一拜。

    “说。”

    “魏侯魏尚豪听说主公大败魏磐，已经下令秭归到夷陵一线的魏州兵部分南下，数量恐有数万，不过属下在远征前，已经向魏延授意，若我们取魏南，他当从鱼腹直下宫安，切断魏州军南下道路，如果魏延依计行事，当能争取到我们取下桂阳于阳。”

    “那第二个不好的消息呢。”

    “南疆楚侯听说魏南大乱，已经命弟弟楚翊、大将史子义，出兵柴桑口，俯视桂阳，意图在魏南之战中坐收渔利，说不定南疆（楚州）军会在我们攻打桂阳于阳时，兵出魏南，来个黄雀在后，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取下剩下的两郡，否则让楚骏吞了魏南，我们梁军就成笑话了。”

    “好一个黄雀在后。”梁潇负手而立，夜风拂面，冷笑着对吴正儒道：“正儒，你太不了解楚骏了，更不了解楚骏的结义兄弟邹宇，楚骏邹宇，当世豪杰，皆心怀天下，谁都知道楚骏想趁着秦齐对峙偷袭弋阳，而楚骏整军出师也没隐晦，这种时刻突然把自己的弟弟和楚州第一大将史子义，派来桂阳百里外的柴桑口，节外生枝，楚骏会仅仅是要一个魏南吗？”

    “主公的意思是？”

    “如果本爵所料不错，楚骏真正想渔利的是整个魏州，特别是魏州的二十万水军，魏尚豪虽然胸无大志，却也有自保之才，他大兴水军，防的就是北方诸侯和南疆楚氏，可是他没料到我们梁军会出梁州，魏州水军强步军弱，普天之下唯一可能攻下魏州的，就只有我们梁军了，若没有我们梁军走陆路，秦稷、楚骏永远也无法染指魏香。

    楚骏就是想借着我们击败魏州的步军，然后从陆路并吞魏州，而以本爵的名声，绝不可能让魏州水军都督白贸，大将张允文祖投降，楚骏早打好了如意算盘，你看柴桑口的位置，那就是一个接应魏州水军的位置，一旦我们击败魏州步军，魏州水军无路可去，只能投靠楚州，到时候楚骏就会起大军鲸吞魏州，让我们为他人嫁衣。失去一个魏南还不算笑话，要是大战数月，失去整个魏州，那才是真正的贻笑天下。”

    “楚氏用心险恶。”吴正儒也明悟过来，既佩服楚骏邹宇的雄略，也切齿痛恨。

    梁潇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正儒，自我们兴兵，灭秦风，诛邹子羲，战永安，出魏南，所遇皆泛泛之辈，当今乱世，天下英雄何其多也，楚骏邹宇只是我们遇到的第一批豪杰，往后的路更艰难了。”

    吴正儒却不以为然，昂首道：“当今天下，豪杰虽多，雄主稀落，主公雄才大略，艰难险阻，如踏平川，任他英雄豪杰也不过战车下的蝼蚁，主公必能扫平乱世，匡扶大金天下。”

    梁潇笑了一下：“我们还是想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吧，不论楚骏是图魏南还是图魏州，我们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桂阳于阳，回师宫安，与魏州军决战，若胜，再与楚州军决一雌雄，两战，我们的胜算都不超过五成，但必须全力一搏，我意，张少任留守汉寿，本爵亲率三千兵马出桂阳，必在十天之内击败赵氏兄弟。”

    就在这时，突然一名将领走了过来，却是韩玄，韩玄向梁潇朗声拜道：“韩玄参见主公，末将听说主公要取于阳桂阳，末将在于阳还有些影响力，自请三千军出攸县，临湘，不败金旋张怿，甘当军法。”

    梁潇吴正儒相视一眼，哪不知道韩玄打的算盘，可能韩玄自己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两番设谋陷害梁军，怎么都让梁军大胜，这次再也忍不住了，想要亲自率领三千军队，接管于阳后就反叛梁潇，到时候与魏北的魏州军配合，自己一定是光复魏南的最大功臣。

    韩玄一想到自己带着三千兵马入于阳，整合张怿金旋，独霸一方，就窃喜不已。

    可是韩玄的小伎俩哪瞒得住一直心如明镜的梁潇吴正儒，一眼就被识破了。

    经过落鹰谷一战，对于梁潇来说，韩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吴正儒向梁潇示意了一眼，带着杀意，梁潇微微点头，笑着对韩玄道：“韩将军忠心可嘉，不过取于阳本爵不需要韩将军率军，只需要借韩将军身上一样东西。”

    “何物？主公所需，韩玄无有不从。”

    “你的项上人头。”

    梁潇冷冷说完，拔剑刺进了韩玄的心窝，韩玄瞪大眼睛看向梁潇，一脸不可置信，吴正儒轻蔑地道：“这等小人，交给军士斩首即可，何须脏了主公之手。”

    梁潇轻声笑道：“韩玄生前为我梁军立下两次大功，当得本爵这一剑，何况，死的韩玄还要为我们立下第三功，本爵何必假手于人。”

    梁潇一把拔出宝剑，静静地看着剑上的血液，韩玄双目圆瞪，这时才知道自己一直被梁潇欺骗，一直处在梁潇的利用之中，胸口鲜血涌出，韩玄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到死也不知道梁潇还要利用他做什么，死不瞑目。

    “来人。”梁潇还剑于鞘。

    四名军士上前，梁潇淡淡地道：“韩玄将军力战魏磐，伤重而亡，将尸体入殓，隆重厚葬，广宣韩将军功德。”

    “是。”

    四名军士抬了尸体下去，吴正儒听了梁潇的话，终于明白梁潇的用意，韩玄是于阳望族，韩玄投降梁军，力败魏磐，对梁潇民心会有不小的冲击，而且无论如何都会或多或少影响韩氏家族，张怿会怀疑韩氏家族心向梁州，金旋也会认为韩氏家族倒向梁潇。

    但是张怿与金旋都不是梁潇，他们不敢拿世家大族开刀，而韩氏家族大部分又在于阳城内，属张怿统治，张怿不对韩氏下手，必然引起金旋猜忌，时间已久，特别是粮草断绝的艰难情况下，金旋，张怿，韩氏家族，三方裂痕必然越来越大，梁军也就有机可乘。

    吴正儒只没想到梁潇连一个死人的利用价值也要榨干，暗自寒了一把。

    五日之后，梁潇率三千精兵越过潍水，到达桂阳城外，桂阳虽然贫瘠，地理位置却极为重要，乃隔断南疆和山越的咽喉，不取桂阳，整个魏南也不得安。

    魏磐曾在这里与山越发生数次激战，楚骏统一南疆后，势力开始向云梦泽一带扩张，柴桑口、建昌兵力直接威胁魏南，是以魏磐在包围于阳的同时，派出赵声、赵范两兄弟镇守桂阳，以拒山越和楚骏。

    梁潇与吴正儒上小山遥望桂阳城池，桂阳自来都是防范东面之敌，所以城墙修筑也以东北两面为高，南面次之，西面最低最薄，现在梁军所处的位置，就是最佳的攻城位置。

    “正儒，有什么想法？”梁潇问吴正儒道。

    吴正儒想了想道：“桂阳城守军不过千，而西面城墙两丈不到，连基本的塔楼、箭塔也没有，冬春相交，低浅的护城河干涸，防御与行军营寨类似，我们三千精兵，久战之下，必能攻克。”

    “然后呢？”梁潇知道吴正儒既然这样说，肯定还有后文。

    梁潇道：“既然我们都这样认为，桂阳太守赵声更会这样觉得，必然向西城派驻重兵，加固城防，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绕攻东城，必能一鼓而下。”

    “好方略。”梁潇赞了一声：“现在我军危机四伏，楚骏魏北两路兵马虎视眈眈，小小桂阳，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赵氏兄弟耗，就照你说的办。”

    桂阳城中，太守赵声听闻梁军杀到城下，急的心焦火燎，弟弟赵范宽慰道：“大哥，梁潇一共才三千兵马，而据我所知，梁军攻城器械不足，劳师远征，未必能攻下桂阳啊。”

    “你懂个屁。”赵声立刻斥道：“梁潇攻陵武，走野马，下汉寿，出落鹰峡谷，哪次用了攻城器械？梁潇谋有吴正儒，武有严渊、沙摩柯，连个小妾都力不可挡，我们这里谁能与敌？”

    赵声急的在太守府来回踱步，这时一名文官急匆匆小跑进来，赵声一看清面貌就着急地迎上去，抓住那人双肩道：“鲍隆参军，让你请楚氏援兵请的怎么样了？”

    鲍隆看了赵声一眼，最终摇了摇头，赵声一下子脸色苍白。

    “楚翊说楚家与魏州有杀父之仇，除非我们与魏侯决裂，转投南疆楚氏，否则不发援兵。”

    “若如此，你大可虚以委蛇啊。”赵范插嘴道，赵声回过神来，也紧盯向鲍隆。

    鲍隆狠狠一拍巴掌，气道：“我虚了啊，我说赵声太守愿意转投楚氏门下，可那楚翊又说，楚骏初立江东，派往柴桑口的兵马不足一万，顶着我陵县守军的压力，而且柴桑荒废日久，他也是刚到柴桑，防御和城内设施都需修缮，至少要十日之后才能发兵。”

    “十日？恐怕我骨头都寒了。”赵声捶胸顿足。

    “托词。”赵范肯定地道：“无论如何，桂阳位置重要，楚骏若是对魏南有意，必不能坐视桂阳落入陵县手中，当即日整兵出发，五日之内，必到桂阳，实在可恨。”

    赵范实在想不出楚翊有什么理由不发兵相援。

    “现在还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想想办法啊。”赵声又气又急道。

    鲍隆献计道：“主公，事到如今，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下臣建议主公屯重兵于西城，誓死坚守。”

    “嘭。”赵声一脚踢翻鲍隆，大骂道：“你这什么狗屁主意，还用你说？我早派重兵驻防西城了，可光是驻防能成吗？梁潇连荡山白水那样的险关都是说下就下，桂阳西城能挡住他？你们俩赶紧支点有用的招啊。”

    赵声手指赵范、鲍隆，可两人也是一筹莫展。

    赵声仰天惨呼：“天呐，难道我赵声一刀一剑，战于阳，取桂阳，斩樊常，浴血拼杀出来的太守之位，就要拱手交给梁州屠夫吗？天呐，你何其不公啊。”

    这时，赵范上前一步，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大哥，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赵声急切道。

    赵范缓缓道：“假投降，真拖延，观时待变，梁潇孤军出魏南，北有我魏州大军，东有楚骏大军，必不能久，我们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啊。”

    “真是好主意啊。”赵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忽然大声吼道：“你当梁潇吴正儒是吃白干饭的吗？要是我们真投降了，桂阳还会是我们的吗？”

    “大哥别急啊，听小弟说完。”赵范眼珠子一转，阴里阴气地蹦出一句话，“这事，还得着落在哥哥那位漂亮的嫂子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