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杀很大 第7章奇遇

    这是个挺奇怪的印象，通常都用来形容女孩子秋波荡漾，可张小末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况且他的“空架子”也让透视真实了许多。如果要拿一种气质来形容的话，应该叫忧郁，这年头，忧郁成了一种流行，无论男女，一概席卷。

    他算不上热情地说：“我叫文鑫。”

    张小末想都没想就说：“哪个文？哪个鑫？”在听到名字的第一刻知晓究竟是哪几个字几乎是她的强迫症。

    对方倏地抬眼看了一下张小末，继续不冷不热地说：“文章的文，三个金字的鑫。”

    张小末想可能是他爸妈看他太文弱，想给他加点金属的力量感。她的这种猜测并不是没有理由，以前她有个同学叫张燚就是因为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火，另一个叫吴淼的是因为五行缺水。

    她好不容易打住越走越远的思绪，定定神说：“你好，我叫张小末。”

    男生扬了扬眉毛说：“弓长张，大小的小，尽头的那个末。”

    张小末笑了笑没说话。这个男生太阴森了，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来之前，张小末便打定主意一个晚上绝不主动讲话，本来就是为了应付林芷而来。没想到那个男生好像也有跟她一样的想法，只顾着用自己湿润的眼睛看着前方，像极了《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先生，完全不理睬坐在他身边的张小末。

    张小末并不喜欢他。

    他把张小末带去了一家酒吧。这是张小末第一次进真正意义的酒吧，一进门，张小末就觉得自己的所有感官都被攻占了，有一种气场无孔不入地沁入她的每一寸皮肤。灌入耳朵的是强烈的重金属音乐，地动山摇地带动了一大群红男绿女和着它一起摇头晃脑，在这种冲击的间隙是女人们带着挑逗意味的嗔笑和男人们粗声大气的劝酒声。吸入鼻腔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酒精、烟草和化妆品的混杂气味，还有开放着空调的密闭空间里特有的那种令人不快的沉闷感和中毒感，像是个关了窗被打开了煤气阀门的厨房。天花板上的摇滚灯向不同的方向投射下各色频闪的灯光，每个人的脸都影影绰绰的，身上偶尔落下斑驳的光块。舞池里大概谁也不认识谁，他们晃着脑袋，带点歇斯底里的疯狂，舞池后方的一块空地上立着几根锃亮的钢管，还不是表演的时间，它们寂寂站在那里，等待着一群水蛇般柔软的肉体把它们缠绕。最让张小末吃惊的是吧台边坐着的一列穿着异常清凉的年轻女孩，都很漂亮，画着浓妆，但她们神色庄重，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只是眼睛在四处张望着，其中几个在抽烟，她们抽烟的姿势像极了旧上海那些穿旗袍的贵妇，连神态也像，落寞的傲慢。可是一旦有某个男人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跟她说几句什么，她刚才的端庄便烟消云散了，满带凝脂的脸上立刻露出带点谄媚的笑靥。

    张小末还在惶惶不已，文鑫已经撇下她自顾朝吧台走去，她心里一慌，自然要追上前去。不想一群喝得半醉的男人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一时根本无法靠近。

    那群男人中的一个摇摇晃晃地往张小末这边倒，她本能地躲闪，不想男人一个扭头，重重地直接砸到她身上。一时间，漫天的酒味直扑而来，一下子全灌进了张小末的鼻腔。

    张小末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中午吃的那碗泡面感觉正朝喉咙口往上涌，她捂住嘴巴，推开身上近无知觉的男人，奋力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她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脸上的惊骇之情久久退散不去。她想起高中毕业后去的河边酒吧，清新素雅，与咖啡馆无甚差异，倒让她以为那便是酒吧的常态了。对比之下，这个地方真像个□□场所，全盘冲击着她的感官，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就像是在几岁的小孩子面前放□□录像带，她无法忍受。

    她恨恨地回头朝酒吧门口望去，那扇门闭闭合合的不断有人进出。文鑫并没有追出来。她想起林芷用来形容文鑫的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她真想把林芷掐死。

    她在外面坐了挺久，本想等那“谦谦假君子”出来把他臭骂一顿，没想他一直不现身，反而有两三个刚从酒吧出来的喝得醉醺醺的流里流气的青年凑近她说要请她喝酒，他们包围着她，把她逼到稍远的墙边，她毫无逃脱的可能，只能把已经到鼻腔里的哭声压下去，故作镇定地说：“不用，我在等我朋友。”

    “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你朋友啊？”一个男人靠近她，浓烈的酒味立刻向张小末席卷而来，她刚刚舒服一点的胃又开始抽搐不止，她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张口就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个跟她说话的男人也往前挪了一步，不怀好意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在她颈项间游走，那人笑嘻嘻地说：“你没事吧？我来帮你拍拍。”

    如果说令人作呕的酒味张小末还尚能忍受的话，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她从小就对肌肤接触尤其抗拒，自己熟悉和喜欢的人还好，碰上不熟的人，握个手都能让她产生生理上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是这样一群流氓。

    她当即想起一句电视里使用频率非常高的台词：放开你的脏手。原来她一直觉得这只是出于戏剧的需要而设置的，此刻的她却觉得太贴切了，太精准了，没有任何一句其他的话能代表她此时的心情。

    这种由心而生的恶心让她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伸手拼尽全力把两边的两个男人推开。那两个人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一下子没意料到，都重心失衡趔趔趄趄地向后倒去。张小末赶忙站起来慌不择路重新跑进酒吧，她想找到文鑫，不管怎么样，他是个男的，有他在身边，别人看见了至少不敢对她怎么样。

    还是一样的不舒适感，但这一次没有重金属音乐了，舞池里也没人了，钢管舞正在上演，有一小群人围成一个小半圆在旁边观看着。

    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匆匆往四周扫了一眼，搜索着文鑫，最后在吧台边发现了他。她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拽着他想往门口跑，这个地方，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多留。可是文鑫居然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吧台里的一个调酒师说：“看不出来吗？他喝醉了。”

    张小末继续闭着气，又想哭，语气一下子变得怪腔怪调：“他喝了多少？”

    那人说：“五杯。”

    张小末觉得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只好向那人求救：“你能不能帮忙把他拖到酒吧外面去？”

    她都想好了，要是这个人说不行，她就给他一百块让他把自己送上出租车。不过最后那个酷酷的调酒师还是答应了她。

    那几个醉酒的流氓已经走了，文鑫靠着张小末蹲在马路边哇哇地吐了一地。张小末身上也全是污渍，她看着身边不省人事的文鑫，心里除了弄死林芷以外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张小末决定扔下文鑫自己打车回学校，她把他的手机摸出来，在电话本里翻找，没翻几下，便看到了一个叫“dearest”的，想必是无比亲密之人，于是没有多想就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张小末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告诉那人文鑫在哪里哪里，让她过来接他，然后就果决地挂了电话，铁青着脸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不仅委屈还很后怕，她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短短一个晚上都经历了些什么，她也不敢想象事情再严重一点会变成什么样。她想着想着就哭了，眼泪鼻涕一把流。

    她都想好了，到了宿舍的时候，她要大吼着林芷的名字把门一脚踹开。

    可当她真正这样做的时候，宿舍里却是空的。林芷的桌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她根本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