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菲的天空 第23章她很喜欢他

    寒假又到了。期末考试一结束，同学们就都收拾行李，赶火车回家了。

    临行前，孟晓彤问左菲：“这学期，光是你的假条，就能订成一本日记了，期末考试你不会考砸了吧？”

    左菲说：“还行吧，考第一，绝对没问题。”

    孟晓彤说：“如果你只用一星期时间复习，就能把所有科目都考过六十分，这说明你很聪明。要是你挂科了，那就是你活该！”

    左菲问：“你为什么总这么不招人喜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孟晓彤说，“我就是对你没好感！”

    “你有病吧！”左菲说，“趁我还没发飙，赶紧滚！”

    “难道你发飙，很好看吗？”说完，孟晓彤托着行李箱走了。

    左菲自言自语道：“反正比你好看！”

    世界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前一秒是这样，下一秒就有可能是那样。上初中后，左菲的变化几乎无处不在。

    她脸上会时不时冒出几颗青春痘，小腿和腋窝上长出了很多体毛。她腰部明显变细，胯骨明显变宽，前胸也开始慢慢向前凸起。

    在商场买胸罩的时候，她犯了难。因为她的胸部只有枣粒一般大小，根本买不到合适的胸罩。最后，推销背心的阿姨递给她一个小背心：“就这个吧！等你长大点儿，再买胸罩。”

    虽然发育还不够成熟，但习惯在洗澡时照镜子的她却产生了矛盾心理。她一边很希望自己拥有平面模特那样性感傲人的双峰，一边又不希望自己胸部过大，毕竟胸大的女人很无脑，像只奶牛。

    “我的曲线会越来越完美的，只要再等几年就好了。”她经常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除了外貌特征的变化，左菲的脾气日渐上涨。每次回家，她都恨不得跟所有人大吵一架。

    上次爸爸提议，让左菲每星期回家一次，左菲没同意。经过爷爷奶奶的协调，改为每两星期回家一次。

    左菲一回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偶像剧。

    爷爷坐到左菲身边问：“左菲，你干嘛呢？”

    电视里开始插播广告，左菲把头转向爷爷：“你没看见吗？”

    爷爷指着薯片问：“你吃什么呢？”

    左菲反问：“你没吃过吗？”

    爷爷摇头：“没吃过，从来没吃过。”

    左菲给爷爷一包薯片：“拿去吃吧。”

    爷爷把薯片放到一边：“左菲，薯片比奶奶做的饭还好吃吗？”

    此时，插播广告已经结束，电视里又开始播放偶像剧了。左菲用遥控器调高电视音量：“没办法，家里的饭菜没味道。”

    爷爷说：“这顿你认为没味道的饭，我和奶奶要等半个月才能吃到。”

    左菲说：“这顿你要等半个月才能吃上的饭，有人却要烦恼半个月啊。”

    “哪有人会为吃团圆饭烦恼啊？”爷爷问道。

    左菲指着正在陪奶奶做饭的后姥姥说：“她不就是吗？”

    爷爷看了看后姥姥，摇头说：“左菲，你吃薯片掉的渣，都掉到沙发和地板上了。”

    左菲为自己开脱道：“这不也是半个月才掉一回嘛。”

    爷爷说：“每次你回来，姥姥都要提前把家里打扫一遍。可你回来还不到一小时，就又把家弄乱了。你总该替姥姥保持一下吧！”

    “你不爱吃薯片，就把薯片还给我吧。”左菲抢走刚刚送给爷爷的薯片，“我还没出生，我姥姥就死了。我哪儿来的姥姥？”

    爷爷向门口望了望：“爸爸快回来了，你这么久没见他，想他没有？”

    电视里的搞笑镜头把左菲逗得捧腹大笑，笑罢，她问：“谁？你刚才问我谁？”

    爷爷摆手说：“我没问谁，你看电视吧。”

    左菲吃了片薯片：“您老，能不坐这儿吗？你老坐在我旁边，我觉得特别扭。”

    “那我走了，走了。”爷爷起身准备离开。

    左菲又被电视里的搞笑场景逗乐了。

    爷爷见此情景，又坐了回来：“左菲，你都放松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学习了。”

    左菲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我回家从来不学习，我根本没有在家学习的习惯。”

    “知识改变命运啊！”爷爷说，“孩子，学习吧！”

    “我学习，向来讲究劳逸结合。那些只会死读书，不懂得运用正确学习方法的人，只能一事无成。”左菲拿起遥控器，不停地调换频道。

    “要是我，肯定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爷爷继续说。

    “真是烦死了！”左菲用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

    爷爷还在不停的唠叨，左菲终于听不见了。就在她为此窃喜的时候，爸爸突然站在她面前：“左菲，把电视关了！”

    左菲光顾着气爷爷，根本没察觉到爸爸回来了。

    “我刚进小区，就听见家里的电视声了。”爸爸抢走左菲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

    左菲见形势不妙，便“噌”地跳下沙发，“嗖”地躲进房间，不出来了。

    爸爸来到左菲房间门口：“左菲，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左菲冲门外大喊：“我没话跟你说！”

    爸爸说：“你快把门打开！”

    左菲继续大喊：“没门！我就不给你开！”

    “没话说就没话说吧，让她在里面好好学习。”爷爷也来到左菲房间门口。

    爸爸说：“这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左菲朝门外喊：“我才没怎么呢，是你怎么了才对！”

    “我怎么了？”爸爸问。

    “你······”左菲想了半天，然后说，“你更年期！”

    “什么？这孩子，也不知道她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爸爸使劲扳了几下门把手，“敢说我更年期。我看你还是别上学了，直接去路边卖烤地瓜算了！”

    爷爷在门外说：“振海，明天你去买把斧头，把这扇门劈开，我看她以后还锁不锁门。”

    “左菲，这是我的房子。以后你回家不许锁门！”爸爸朝里面喊道。

    “我还不想回来呢！”左菲也喊道。

    “行了，两个大人还跟孩子吵起来了，没个正形！”奶奶也来了，“左菲，一会儿吃饭，你出来吃！别又说不吃就不吃了。”

    随后，大人们都走了。

    当天晚上，左菲很早就睡下了。临睡之前，她觉得身下一片湿润，心想：“奇怪，难道我尿床了？可我从来没有尿床的毛病，怎么会湿漉漉的呢？不管了，明天再说。要是我真尿床了，我就说，是我不小心把水撒到床上了。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可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

    没多久，左菲便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正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

    爸爸和爷爷一声不响的走进客厅，关掉电视，用白色封条把电视机打包得严严实实。

    左菲问：“你们要干什么？”

    爸爸回答：“我们要把电视机搬走，以后家里不看电视了。”

    奶奶、阿姨、后姥姥一人抱着一大捧参考书走了过来：“左菲，快过来看！这些参考书都是给你买的。”

    没等左菲做出任何反应，奶奶就把左菲拉进了房间：“以后啊，你一天做一套练习题。你做一套，奶奶就奖励你，给你削一个苹果吃。”

    阿姨补充说：“我们算过了，到中考前天晚上，你正好能做完这些练习题。”

    后姥姥把参考书放到左菲书桌上：“这么多书，搬得我胳膊都酸了。”

    左菲为自己抱不平：“学校里就有做不完的习题，你们还要让我课外做这么多参考资料，你们是想累死我吗？”

    “我们都是为你好！”后姥姥说，“虽然现在提倡素质教育，可升学才是硬道理。要是你中考失败，就会影响高考。你高考失败，就会影响就业。你没有好工作，怎么会有好前途呢？”

    奶奶说：“左菲，奶奶对你没什么大要求，只要你顺顺利利考上大学，奶奶就知足了。”

    阿姨继续补充：“从现在算起，到你考上大学，还有五年半的时间。只要你再努力读五年半的书，你的未来就一片光明！”

    “神经病！”左菲打开其中一本参考书看了几眼，然后气呼呼的把书扔到地上，“我问你们，这些书，你们都看过吗？”

    阿姨说：“我读书的时候，竞争没你们这一代激烈，题也的确没你们做得多，但我做得也不算少。”

    “你得继承‘头悬梁，锥刺股’的革命精神，要不然怎么能考上大学呢！”后姥姥说道。

    “左菲，你听到了吧！”奶奶说，“你离高考，还剩五年半的时间，离中考，就只剩两年半了。再不抓紧，可就晚了！”

    “把这些恶心的参考书拿走，我不看！”左菲大吼道。

    “我们都是为你好···”奶奶、阿姨、后姥姥，一人说一套，在左菲耳边不停地唠叨。

    顿时，左菲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除了参考书，就是满天的星星。

    书桌上的参考书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飘了起来。它们一本接一本，实实在在的掉到了左菲的脑袋上。就这样，左菲被厚厚的参考书埋在底下，出不来了。

    “要看你们自己看，我才不看呢！”左菲从梦中惊醒。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当你遭遇不幸时，却猛然发现那只是一场梦。

    左菲觉得，临睡前身下那种湿漉漉的感觉还在，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下、内裤、床单上有很多血。

    “我生病了吗？怎么会这样？”左菲被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摔到地上。

    奶奶告诉左菲，这是月经，是女孩子长大成人的标志，所有长大的女孩，都会来月经。

    从那以后，左菲每个月来一次月经，每次来月经都要去超市买卫生巾。每次换卫生巾，她都要等其他女同学用完厕所，再偷偷进厕所换。

    左菲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月经的事，因为她觉得这是她的秘密。她还有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喜欢邵峰。

    自从上次邵峰帮左菲把韩默默赶走，韩默默就再也不来学跳舞了。偶尔在校园相遇，韩默默的气焰也矮了三分。这让左菲更加感激邵峰了。

    为了报答邵峰，左菲每次上课，都会给邵峰买些点心：“邵峰，这是给你的！”

    “哎哟！酸死了！”王淼淼在一旁说，“怎么没人给我买点心啊！”

    于婷也说：“点心吃多了，容易发胖！”

    每当这时，左菲总是一笑了之。

    而邵峰却若有所思。刚开始，他欣然接受了左菲的点心。可后来，他便开始拒绝了：“左菲，把点心分给大家吃吧！”

    “为什么？”左菲说，“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其实，我不是很爱吃点心。”邵峰说，“你应该多投资同学之间的友谊，友谊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左菲问道。

    邵峰说：“没什么，我觉得你应该这么做。”

    于是，左菲开始考虑送邵峰其他东西。

    那年圣诞节，左菲特地买了一支红色的玫瑰花，亲自送到了邵峰办公室：“邵峰，送给你！”

    邵峰正在为办公桌上多得没处放的小礼物发愁，看见左菲，他说：“天呐！你也来了。”

    左菲笑着说：“这是我在花店千挑万选，才买来送你的。你把它带回家，放在床头。这样，你每天早上起床看见它，就会想起我了。”

    “哟！这束小玫瑰真漂亮！”一位女老师凑过来说道。

    “要是你喜欢，就送给你吧！”邵峰说道。

    女老师笑着说：“不用送给我，你把它放在办公室，我们大家不就都能欣赏了嘛。”

    “嗯，是个好办法”，邵峰说，“或许，我可以送给吴老师。”

    “对，说起吴老师，我还真忘记问你了，”女老师说，“吴老师怎么样了？她都已经三个月没来上班了。”

    “在我的悉心照顾下，她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邵峰回答道。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女老师继续问。

    邵峰说：“她暂时还不能回来。她准备过几天回趟老家。她姥姥得癌症了，她想陪她姥姥走完最后一程。估计明年五月份，她才能回来。”

    “哎呀，这么久！”女老师说，“吴老师没让你陪她见见父母？”

    “她说了，她让我寒假一定去她们家一趟。”邵峰说，“我现在都有点儿紧张了。”

    左菲被晾到一边，心里很不自在，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邵峰。

    第二年春天，北京经常下雨。左菲便去商场买了一把很特别的红雨伞，趁邵峰下班时，迎上去说：“邵峰，这个送给你！以后下雨，你就用这把伞遮雨。”

    邵峰看着左菲送来的红雨伞，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说了，我该回学校了。我们下周末见！”道别之后，左菲就走了。

    一周后，果然下雨了。左菲在舞蹈学校对面的麦当劳避雨，她看见邵峰撑着自己送的那把红雨伞下的班，心想：“太好了，邵峰终于接受我的礼物了。看来，我该找个机会，向他表白了。”

    又是一个周末，左菲涂上了绿色的眼影、红色的唇膏，穿上了一件绿色的超短裙，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去了舞蹈学校。

    来到教室门口，她的脚已经因为穿高跟鞋，疼得走不动路了。但一想到这样的打扮和二十几岁的女人很相似，可以向邵峰靠拢，她便义无反顾。

    一进教室，大家都带着惊异的目光，把左菲团团围住。

    王淼淼问：“左菲，你今天怎么了？”

    左菲耸耸肩膀：“什么怎么了？”

    王淼淼说：“你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怪了？”为了避免尴尬，左菲走出人群，来到休息室，坐在椅子上休息。

    王淼淼跟了过来：“你今天比平时老了十几岁。”

    左菲摇头说：“我怎么会老了呢？是你的眼睛老了才对。”

    “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比平时老了很多。”王淼淼说道。

    “你闭嘴！”左菲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老了就是老了，你今天这么老气，简直难看死了！”王淼淼丢给左菲这样一句话，便走开了。

    “滚！”左菲表面上若无其事，可心里却难受极了。

    “大家活动好了吗？都到前面来集合，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一位陌生的女老师站在教室前面说道。

    同学们都去女老师那里集合了，左菲跑出休息室，从后面拉住王淼淼问：“她是谁？”

    “你连她都不认识？”王淼淼说，“她是吴怡婷，邵峰老师的女朋友。”

    “女朋友？邵峰怎么会有女朋友呢？”左菲又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邵峰的女朋友？”

    “她就是邵峰的女朋友。以前，我经常看见她和邵峰一起逛街、看电影。她们两个感情可好了！”说完，王淼淼也跑去集合了。

    左菲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叫“吴怡婷”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到教室前面问：“邵峰去哪儿了？”

    吴怡婷看了看左菲，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是左菲。”王淼淼替左菲回答。

    “左菲？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吴怡婷问道。

    “她是去年九月份来的。”王淼淼又抢着回答。

    吴怡婷说：“你怎么不换舞蹈服？你穿成这样，怎么上课？”

    “我愿意，你管不着！”说完，左菲飞快地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