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觉 Part19于爱

    下午放学以后,周瑾涵一直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最后,她终于发现一直在放学路上尾随她的人,是阎天翊。周瑾涵一把刹住了自行车。

    “你是在跟踪我吗?”周瑾涵看到阎天翊在她身后停下来的时候,便更加确信无疑。她明显有些生气。

    “跟踪你?开什么玩笑。”阎天翊笑了,只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笑得好假。

    “你家出了校门应该往东走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阎天翊有点懵。

    “好了,算我猜对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周瑾涵一脸不耐烦地说。

    “谁找你了,我真没跟着你.......”阎天翊故意把话音拉长。

    周瑾涵不再理他,骑着自行车绝尘而去。

    阎天翊眼看周瑾涵走远了,想要叫她,却欲言又止。还没放学就在校门口等着周瑾涵,然后又一路跟了这么久,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阎天翊杵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呆,谁料许瑞突然出现,在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这发什么愣呢你?你这是要干嘛去,怎么跑这边来了?”许瑞好奇地问道。

    阎天翊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没想干嘛去,走错了。”

    “你没事吧你?”许瑞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回家了。拜拜!”阎天翊掉转车头离开了。

    许瑞看着阎天翊在放学的人潮中远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阎天翊径直地驰骋在回家的路上。刚经过校门不久,就看到前方聚集了一群人。差不多三四十个学生站在路边,他们互相说笑着,有的还在一本正经地吸着烟。他看到其中(29)班的学生居多,心里便多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来了!”有个男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阎天翊,便欢呼道。

    那群人听闻便拥了过来,堵住了阎天翊的去路。这一次,王泽宇站在了最前面,他看着阎天翊,脸上满是按耐不住的兴奋。

    “上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呢?今天算他走运,过后我再找他!阎天翊,你上午给了我一拳,我说过你给我等着了吧?”王泽宇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靠!......大哥你有完没完了!你中午没闹够是怎么的?”阎天翊的表情痛苦不堪。

    “什么中午没闹够?我还纳闷中午我怎么就忘记找你了,放了学我竟然直接回家了!你上午说什么来着?你给我一拳算咱俩扯平了是吧?还扯平?中午我没找你,下午你把梓萱又给惹哭了,你想跟我扯平?我告诉你,你做梦去吧!你把梓萱惹哭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已经不可能放过你了!”王泽宇气势逼人地说道。

    “我勒个去啊!”此时的阎天翊已经在心里将陈明咒骂了无数遍。陈明只抹掉了王泽宇中午打群架的记忆,却忽略了上午导致这场群架起因的那一幕。现在,王泽宇又聚齐起几十个人来报上午的仇;再者,阎天翊下午又把谢梓萱给弄哭了,这事对王泽宇来说更加是火上浇油。

    “你知道吗?天翊。”王泽宇的语气突然平缓下来。“我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这样一副画面:为了谢梓萱,我们各自为营找来两波人干架,虽然现在你显然处于劣势。你一定不知道,从第一眼见到谢梓萱,我就喜欢上她了。那天是你的16岁生日,当我在你的生日上第一眼见到她,我就想要跟她在一起,我就只想和她在一起!现在,她已经和我在一起了,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揍我那一拳可以填补你心里失去她的那部分空虚?还是让你觉得你还没有输给我?”

    “你想玩?我跟你玩。”阎天翊话音刚落,就冲进人群。

    王泽宇身后的人接二连三的倒地,有的在地上口吐白沫,有的被打掉了门牙,溅出血滴。当王泽宇转过身的时候,站着的人只剩下他和阎天翊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王泽宇对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求你了。”阎天翊回来扶起他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从王泽宇面前走了过去,他连看都没看王泽宇一眼。

    此时,王泽宇的内心除了彷徨和屈辱,还有不言而喻的愤怒,他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跳。就在王泽宇毫无顾忌地冲向阎天翊的刹那,他的身体便飞出十几米远的距离,一直在路边花池的草坪里打了好几转才停了下来......

    许瑞回到家,刚打开门一个盘子就飞了出来,盘子砸到走廊的墙壁上化作一堆白瓷碎片四散在地上。他司空见惯地进门换了鞋,回到自己的房间,戴上耳机倒在床上。

    从小到大,这是第多少回了呢?父母之间,成千上万次的战争在许瑞眼前上演过。他们一方辛辛苦苦从厨房忙乎完,将热乎的饭菜端上桌,另一方厌恶地抱怨菜太咸或者淡了;一方晚上回来晚了,另一方怀疑事有蹊跷上来便破口大骂;一方坐在沙发上要看这个电视节目,另一方却抢过电视的遥控器,扬言要看自己喜欢的其他节目。诸如此类的琐碎,向来都会在这个家庭里点燃一发不可收拾的战争。

    许瑞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到底什么是爱情。这问题固然在千万人心中有千万个的“哈姆雷特”。上幼儿园的时候,许瑞看到年轻漂亮的老师下课后,会有男朋友驾驶着摩托车而来,然后递给老师一个头盔,老师侧身坐上摩托,双手环抱住男友的腰,头盔上的墨色镜面让人看不到后面的脸,但是许瑞知道,那个时候老师的嘴角上一定挂着笑,他想,这也许就是爱情。

    小学时候有一次看电视,曾经有一幕让许瑞印象深刻不已,或者说此生难以磨灭:电视里一位神态安详的老妇人,一脸不屑地对坐在她桌对面的另一个人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否则我会知道的。”奇怪的是,坐在桌对面的那个人,许瑞却不记得他或者她的摸样,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是年轻,年幼还是年迈。算了,最后许瑞觉得这都不重要,就当那位看破红尘的老人,是奉了上帝的旨意来向他传达这世界上的真谛。所以那不是什么电视上的内容,可能只是一场链接神迹的梦境而已,也许他自己就是那个坐在桌对面的人。

    许瑞每每看着父母互相撕扯在一起,当然身形纤细羸弱的母亲明显常常处于劣势,但女人的天性使她仅仅用一口毒舌便总是可以戳中男人的要害,让父亲更加疯狂地对她手舞足蹈。每当这种时候,许瑞就会想,爸爸和妈妈,可能上辈子就有了算不完的账吧!然后上帝这辈子又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希望他们此生可以将彼此之间的账清算完毕。只是不经意间,许瑞却不小心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然后他就成为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战争的见证人。

    许瑞很小就知道要好好学习,从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要做个乖孩子。他觉得自己把所有他认为对的事都做好了,父母可能就不会吵架、厮打,没准他们还会和好然后永远不再敌视彼此。

    从小学开始,每当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许瑞便会立马回到家开始做作业,他努力保证自己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空闲的周六周天,大部分时间他都用来打扫硝烟散落的战场。若是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他便打开电视,或者去电脑前打游戏。这个时候,如果爸爸回来了,许瑞便老老实实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或者滑下客厅的沙发,知趣地回去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可以在门里听见爸爸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许瑞回过神来,摘下耳机,没有任何心悸地坐起身来。妈妈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球里满是细密的血丝,“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欺负了我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辛辛苦苦地把你生下来的?”


    一只看似有力的手掌在即将打在女人脸上的前一秒,僵硬在了空气里。许瑞抓着男人的手腕,毫无语气地说,“爸,够了。”

    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出手阻拦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许瑞也说不出为什么,他甘愿做一个冷血的旁观者看他们一次次开战,看着妈妈被打得在地板上爬不起来。可是今天,他突然就不想再这么看下去了。也许,是母亲第n次说出“狗杂种”这个词来终于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地方;或者是他再也无法忍受父亲强有力的攻击落在妈妈已经满是伤痕的单薄身体上;又或者,和周瑾涵的分手让他彻底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于谁,会是重要的存在。

    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想法和举动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不过徒增伤害罢了。父亲的另一只手打在许瑞的脸上,然后整个屋子安静下来。

    这是从小到大,许瑞第一次阻拦在父母中间,也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母亲听着那响亮的巴掌,好像整个声音依然在她脑子里回荡四撞。不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疯了一样把许瑞的父亲扑倒在地,杂乱无章地拍打着他的胸脯,愤怒地对他咆哮,“许鑫泉我叫你打我儿子!我叫你打我儿子!我叫你打我儿子!我叫你....”她的话语哽咽在自己的哭声之中。

    大概,突如其来的事件真的会改变一些什么。许鑫泉出乎意料得没有还击,任由妻子坐在他的身上放肆。他的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许瑞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周瑾涵哼唱的歌,那是许瑞设置的手机铃声。他接起电话,“什么事?”

    “我在你家楼下。”电话那头传来阎天翊的声音。

    许瑞下了楼,看到阎天翊坐在他家楼前的石凳上,一脸抑郁。不过许瑞的脸色不比他好多少。

    两个人并肩而坐。

    “你脸色不太好。”阎天翊先说道。

    “彼此彼此。”许瑞一脸不情愿说话的样子。

    “感觉你从水境城回来以后,变了好多。”阎天翊试探性地说道,生怕触到了雷区。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许瑞完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刚才又碰到王泽宇了。”阎天翊知趣地说起别的事。

    “陈明中午不是把他们的记忆都处理过了吗?”

    “是处理了,不过有点不太干净。他还记着我上午给他那拳,下午又听说我把谢梓萱给弄哭了,放学后直接叫了一帮人堵在我回家的路上。”

    “你不是又做什么蠢事了吧?”许瑞转过头问阎天翊。

    “你觉得呢?”阎天翊一脸委屈像。

    “我懒得管你的事了。”许瑞垂下眼帘看向自己咖啡色的鞋子。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王泽宇第一眼见到谢梓萱的时候就爱上她了。”

    “是吗?”

    “挺讽刺的,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了,而当初让他们两个彼此相识,恰恰是在我的16岁生日上。”

    “你爱她妈?”许瑞平淡地问。

    “我得说,你这是句废话。”

    “那你下午还把她弄哭了。”

    “这和我爱不爱她有关系吗?你别跟我扯什么‘男人不会让自己爱的女孩伤心流泪’什么的,我也没想让她掉眼泪啊!你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她简直是把我们两个人分手的责任全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那你到底是有没有责任?”

    阎天翊沉默了片刻,说道,“她说那天晚上并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分手,她说那只是气话,她说只是想看看我的反应而已,我却转身连头都不回地离开,这大概这让她伤心透了。”

    “那她为什么会提‘分手’?”许瑞不解地问。

    阎天翊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事我是真不好意思说,前段时间我姥姥去世了,当然这事谢梓萱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吧,姥姥来空景照顾过我,一直到我该上小学的年龄她才回了黑龙江。所以我小时候并没有上过幼儿园,都是姥姥每天哄我、带着我玩。但是说来奇怪,对于小时候的事情,我虽然印象深刻,但是却毫无感情可言,可能你都会觉得我是个冷血的人吧。我有记得姥姥在厨房里为我冲奶粉的情景,有记得我在前面疯跑,她一边在后面步履蹒跚地追赶,一边喊着‘慢一点孩子,别跑摔了啊!’我甚至记得当我老爸、老妈训斥我和想要打我的时候,她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把我保护起来,然后反过来训斥起面前两个大人的画面。可是在她回东北的时候,我没有哭,我就是知道:姥姥要走了。然后就过去了好多年,在我初一读完的暑假,老妈和老爸带我去了东北,在姥姥家呆了半个多月。之后这些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那天早上大舅打来电话,当得知她逝世的消息时,我知道我是该哭出来的,可是我就是没有想哭的感觉。我看着镜子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种哀伤的神情。可是我的内心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毫无波澜。”

    见许瑞不说话,阎天翊继续说,“那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神经,老妈坐屋子里看着姥姥生前的照片,正伤心流泪呢,我门一推,上来就是一句‘妈,给我买个笔记本电脑!’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想说了,反正那几天我情绪复杂的很,因为想买笔记本电脑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所以我还理直气壮地觉得,我就是该买个笔记本,然后那几天我爸、我妈谁也没给我好脸色看,最后我才反省过来自己真不该在那个节骨眼上提这事。可是我在学校里什么都没有和谢梓萱说,你要知道,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一次都没有,真的。然后,谢梓萱和我分手之前的那几天里,我将自己表达不出任何出悲伤的愤懑,和老爸、老妈不给我买笔记本的那种要求得不到满足的变态式压抑,全部都倾泻到了谢梓萱的身上。”阎天翊说完后脑袋向后一仰,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可能真的不懂,什么才是爱。”许瑞一脸忧伤。

    阎天翊一抿嘴,对许瑞说,“说说你和周瑾涵吧,你没想过让陈明处理一下她的记忆吗?只要让她忘记你去兰疆荒漠的事不就好了,甚至让她忘记所有关于神眷之力的事,你们完全可以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继续在一起,不是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那么不择手段的。那样做,只会让我觉得周瑾涵不再完整。”

    阎天翊沉默下来,许瑞也不再说话。两个人看着渐入夜晚的天幕,一旁的路灯闪了几闪,亮起了橙黄色的光。末了,阎天翊说自己的手机没电了,问许瑞借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黑夜降临,王泽宇住进了空景市人民医院,他被阎天翊一下子击出了脑震荡。此时,独自躺在病房里的王泽宇,内心充满屈辱和不甘。他不知道阎天翊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单挑他们几十个的。如果说下午,是抱着教训一下阎天翊的心情,那么对现在的王泽宇来说,杀了阎天翊的心都有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王泽宇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外,那个黑影有着一双散发出生冷绿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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