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志 第九章

    峨眉山，清音阁

    这里是峨眉祠堂，供奉着峨眉派历代掌门的牌位。最后一个牌位，正是刚刚故去的峨眉掌门青莲师太。

    柳玥脸上围着纱巾，双膝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手中高举着三柱香，凄声哭道：“师傅，弟子柳玥回来看您了了。”哭声凄厉动人，久久不绝。

    清音阁里的二十几人，无不为之动容。紫馨真人站在柳玥身旁，道：“玥儿，你师傅是因为倚天剑被盗，一时急火攻心才染上了疾病。你知道的，倚天剑乃是咱们峨眉派的镇派宝剑，当年郭襄祖师传下剑时曾有言，剑在人在，剑失人亡。所以玥儿，劝你还是把倚天剑交出来吧。”

    柳玥闻听此言，不觉浑身一震，转过头盯着紫馨真人，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叔，你...你在说什么？”

    紫馨真人嘲笑一声，霎时变了脸色，笑道：“柳玥，你还要装吗？你勾结窃贼，盗取倚天剑，难道这些都是我信口雌黄不成？呵呵，可怜我师姐临死之时还那么相信你，柳玥啊柳玥，你对得起你师傅，对得起峨眉吗？”

    连声喝问之下，柳玥不禁瘫坐在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柳玥不禁哼笑了一声，问道：“师叔，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摘下了脸上的纱巾，一张满是烧痕的脸顿时显露无疑。祠堂内一时间哗然一片。

    “师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柳玥流着泪盯着紫馨真人，她还是不能相信，放火暗害她的竟是她一直敬畏的师叔。

    紫馨真人却无丝毫悔恨之意，点头笑道：“不错，火是我放的。”这话一出，中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紫馨真人，她身为柳玥的师叔，又是同门长辈，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却不应该。

    紫馨真人环视中人，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声，道：“大家不必多想，我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试探她而已。其实我在荥阳城就已经发现了窃贼的踪迹，而那时候你已经追了他好久了是不是？”紫馨真人问向柳玥。

    柳玥不否认的点头，道：“不错，我在阳谷县就已经追到了。”

    紫馨真人点点头，继续道：“呵呵，不错，我也发现你了。本来我打算与你汇合，联手杀了窃贼，夺回倚天剑。只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原来那个窃贼早就知道你在跟着他，而你也偷偷抢夺倚天剑很多次了。”

    柳玥哼道：“有什么不对吗？”

    紫馨真人笑道：“当然不对了，你既然有那么多次夺剑的机会，可为什么每次都失手了？我还知道，那个窃贼是个痨病鬼，你明明有机会杀他，可每次都下不了手对不对？”

    “他功夫很高，我根本不是对手。”柳玥不甘心道。

    紫馨真人又得意的笑了，道：“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呢，还冒死救下了你。这就是我放火的原因，我就是想看看，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结果也真是叫我大吃一惊啊，柳玥，你爱上那个窃贼了对不对？”

    柳玥的神情愈加黯然，她不想狡辩什么，或许在那天咬破嘴唇的时候，她就已经正视了心中的情感。

    “还真被我猜对了，柳玥，你身为峨眉弟子，怎可以与一个窃取了倚天剑的窃贼纠缠不清？枉费师姐还要将峨眉掌门的位子传授于你，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了，我峨眉山还有脸面立足七六大派之中吗？”声声喝问，直将柳玥推到了深渊入口。

    柳玥缓缓闭上了眼睛，头脑中全是韩离苍白的笑脸。“师叔，我对不起师傅，也对不起峨眉，给我一把剑，让我自刎吧。”

    紫馨真人暗自得意，哼道：“想一死了之吗？”

    柳玥没有说话，师傅不在了，而她又被诬陷为峨眉叛徒。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不在身边，柳玥知道，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一连经受了如此多的打击，柳玥觉得自己已经扛不住了。

    “师叔，再过三天就是即位大典，请帖上可都写明了柳师姐将继位掌门。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三天后的大典可如何是好？”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弟子担心问道。

    祠堂内的二十几个内门弟子都暗自点头，请帖已经发出去了，现五大门派的人大都在山下县城住下了，就等三日后的即位大典开始，上山观礼。现在却闹出了这场闹剧，这场大典弄不好就会沦为武林一大笑柄啊。

    想到后果严重，中人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柳玥，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只是现在要顾及三日后的继位大典要紧，众人只得将如此大任委任给峨眉山威望最高的长老紫馨真人。

    “师叔，三日后的继位大典，还要你主持大局啊。我等峨嵋弟子，愿尊师叔为本派掌门。”祠堂内，众弟子纷纷跪倒。

    紫馨真人一脸凝重之色，最终只得暗叹一声，道：“那好吧，为了峨眉山的名誉，我就暂居掌门之位，待渡过难关，在议新任掌门之事。”

    众人脸色放缓，却又听一弟子道：“可是倚天剑尚未寻回，江湖人人都知道，倚天剑乃是我峨眉镇派之宝，掌门继位没有倚天剑，岂不是叫江湖人耻笑吗？”

    紫馨真人沉吟片刻，忽然指向了摊到在地的柳玥，道：“那只能当众处决这个叛徒了。峨眉派中出现了叛徒，勾结外盗窃取了倚天剑。我想同为武林中人，大家都会明白我峨眉的苦衷。”

    事已至此，三日之后将是峨眉派最盛大的庆典，而柳玥将是庆典上唯一一个牺牲者。

    阴暗的地牢内，柳玥手脚锁着镣铐，一动不动靠在潮湿的石墙上。

    牢门忽然被打开，紫馨真人缓步走进了牢房内。驱散了牢房守卫，紫馨真人脸带着一丝悲伤蹲在了柳玥面前。

    “玥儿，不要怪师叔，师叔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峨眉。”紫馨真人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柳玥满是烧痕的脸。

    柳玥别过头，似不愿见到紫馨真人。

    紫馨真人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说：“玥儿，其实有一个秘密放在师叔心里很久了。你知道吗？其实你并不是孤儿，你的父母一直都在。”

    闻言，柳玥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盯着紫馨真人，等着下文。

    紫馨真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道：“不对不对，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呵呵，说来也真是可笑，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师姐啊师姐，不知道你在天之灵可否看得见呢？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啊。”

    “师傅真的是我娘？”柳玥只有一丝惊异，似乎早就猜到一般。

    紫馨真人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你一个普通的弟子，会让师姐如此宠爱吗？呵呵，师姐她真傻，明明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会娶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你生了下来。”

    柳玥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紫馨真人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就算知道你也见不到他。更何况，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柳玥凝视着紫馨真人，问道。

    紫馨真人笑了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相信男人，他们永远都不会在意你为他做了多少。就像你娘，等了这么多年，最终只落得郁郁而终。”

    站起身，紫馨真人怜悯的看了柳玥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就在她迈出牢门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柳玥的声音：“其实那晚来杀我的人是个男人，对不对？”

    紫馨真人的身子不觉一顿，忽然嗤笑一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们母子那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