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长歌 第五章镇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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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吃！我不吃！你们救了我，干嘛又要虐待我！你们这帮妖孽，小爷我出来后把你们全部杀光！”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童子正赤裸着被四根烧得赤红的铁链锁住四肢，吊在半空中，口中不绝呕吐着。他一边呕吐一边破口大骂。

    “哎呦，狄焰青小弟弟，我这是在帮你呀，你却要杀我，真是只小疯狗。”只见一名妖艳的紫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丢出一颗血红的拳头大的东西，那东西精准丢中了狄焰青的口中。狄焰青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现在被一个东西突然堵住了嘴，只发出了“呜呜呜呜……”他想要吐出，谁知那东西被一股真气直接推入了吼间。在吼间可以明明白白感觉到它的跳动，似乎是一颗心脏。

    他艰难吞下喉间的东西，一阵干呕，又破口大骂：“恶夜叉，你有倾城之貌，心肠却歹毒无比，若不是小爷看你有几分姿色，怜香惜玉，早将你碎尸万段！”

    那紫衣女子听见狄焰青虽然嘴上不干不净，说话难听，却也夸她貌美，心中开心，美眸上邪异一笑。忽见他紫衣飘舞，箭步上前从焰青眼前一闪而过。狄焰青只感觉脸上被打了重重一巴掌，顿时脑袋晕乎乎的，脸上火辣辣的，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他这段时间挨的打也不少，可就是性子硬，不服软。

    狄焰青自醒来已经有十多天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赤裸着吊在这里，每天都要被一个山羊胡男子用紫色真火炙烤数个时辰，随后这眼前的妖艳美女就来喂他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腥臭无比，有的又异常芬芳。他不吃便会被捏住鼻子往嘴里塞，或被这紫衣妖女用针一刺，自己一张嘴大叫，这些恶心的东西就被塞进嘴里。焰青走火入魔被雷彪所擒时，隐约知道了这些人是魔教之人，也知道正是这每天对他用火刑的冷酷男人和这个美艳无双的女人救了他。但他每天遭此酷刑，生不如死，自己又是名门正派，自然一见到他们就破口大骂。

    狄焰青缓了回神，张口又骂：“恶女人，蛇蝎女人！”还没骂完，又被一个其臭难忍的东西塞住了嘴。

    那紫衣女子也不愠怒，反而微笑着抚摸着狄焰青的头，狄焰青心想：这妖女又有什么坏心思！却苦于口中被堵，骂不出来。紫衣女子看着狄焰青眼冒凶光，却“呜呜呜呜”说不出话来，笑得更加欢快，似是个少女一般天真烂漫。谁知刚刚还抚摸头的那只手，猛地一巴掌又拍了一下焰青的后脑勺，焰青被这么一击又晕晕乎乎的了。紫衣女子语气愉悦地开口道：“焰青小弟弟，你真不长记性。我都告诉你多次了呀，我叫苏岚。你不叫我岚姐姐就算了，还天天污言秽语的，多没教养呀，还名门正派呢。你师父是不是被你这么笨气死了，所以没教会你说人话？”

    “你师父才被你这么不知廉耻气死了呢！我师父好好的！还能再活一万岁！”狄焰青说完这句，傲然昂首，像是在等着被打，反而有点慷慨赴义的感觉。

    谁知苏岚不怒，也不打她，却似个少女般暗自神伤自言自语，低声道：“跟着师兄出来，转眼八年没见他老人家了。”

    狄焰青见她若有所思，又听她似是在想念师父，心中有些愧意，道：“骂你师父是我不对，不过你也骂我师父了，咱们这事上扯平了！”

    苏岚抬头，不理睬焰青刚刚所言，脸上又恢复了妖媚之色，微微一笑，道：“今天你也吃够了，好好消化，别乱动，明天还有更好吃的等你呢。”

    狄焰青一听苏岚这么说，又火往上撞，刚想大骂，却感觉浑身发热，意识慢慢模糊，竟睡了过去。

    苏岚戴上面纱，走出地牢，耀眼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这份温暖却让她很舒适，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顾左右的躬身行礼，只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这份暖意。她所在的地方在天龙山脉龙尾处秀明山山下一个叫许鹿城的地方，这座城市是一个凡间城池，因为龙尾处灵气稀薄，少有修仙道观，所以这小城里面多住着些生活平凡的凡人，一生短暂，辛勤劳作，却多也幸福美满。这里因为是凡间城池，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很是隐蔽，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天龙山脉形似盘龙，龙尾和龙首相距不过八千里，对于道法高深的修士来说，一个腾云从尾至头不过一两个时辰，只是这里外围有高万丈的险峰阻隔，少有人能飞度，但对于燕无常等人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拜见圣盟主！”苏岚左右两个守卫跪下大喊。苏岚慵懒地睁开双眼，看见了燕无常正面容僵硬地站立在她面前。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庞，冷峻的眼神让苏岚又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苏岚开口道：“师兄，我已喂他吃过了重明眼，九婴心，火莲花。那小鬼今天可是精力旺盛，一直不消停。刚刚我拍了下他的天灵穴，感觉灵气蓬勃而出，应该已经完全恢复。”

    “很好，阳火派收纳的弟子都是人杰，筋骨奇佳。”燕无常满意地点点头。

    说道阳火派，苏岚有些伤感，道“不知师傅现在……”燕无常打断她的话道“我即刻就要动身，等不及了。你去召集在震雷洲活动的叶屠南，韩慕林两位护法，叫他们带领手下立刻前往天龙山脉。另外，通知倪大，做好准备。倘若我有差池，你与他共同担任焚天盟盟主，完成大业。”

    苏岚知道燕师兄与师傅之间的间隙怕是此生难以填平了。想到她当年向师傅求情，救下燕无常，又辅佐他建立了焚天盟，从未离弃过他，而现在知道燕无常要去的地方凶险无比，可能有去无回，却要丢下她，心中又是悲伤又是关切。道盟御剑阁两大势力汇聚于龙首处，表面相安无事，实则剑拔弩张。而燕师兄此去一方面要劝服御剑阁加入焚天盟，若是他们不肯，那是燕师兄可能要与这两大势力同时为敌，而护法堂主们都没赶到，他只能只身面对；另一方面对于风玄之登天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燕师兄一定又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势力的主人都是当世最强大的修道之人，师兄此行必然步步险恶。想到此处，苏岚心中有无限话语想说，她想与他同去，她想劝这个她从小依恋的师兄放弃一切，她想不管什么大业，她只想陪师兄游山玩水，回去看望师傅，快活终老。

    但最终她只说出一个字：“是。”

    燕无常点头，又道：“九颗离火神珠定要早日收集完。我这颗留下，以防我登天失败，落入他人手中。”说完取下腰间紫光缭绕的金乌含住玉佩递给苏岚。

    苏岚接过，一惊，道：“师兄，你方才说要登天？”

    燕无常点点头，沉默了一会，道：“这个想法也是我见到我们小师弟狄焰青才有的，他资质不在我之下，且所修道法入了魔道，魔道依旧是道，大道对万物一视同仁，只是那些自诩正派的人不懂而已，他将来实力定可逆天。倘若我登天成功，便可在天界合纵连横，等你们下界之事完成，那时我们联手，大业可成。这狄焰青你们好好培养引导，待他羽翼丰满，可继承盟主之位。此事除了倪大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岚一头秀发随风飘荡，脸上的妩媚与妖艳早已不见，只剩下温柔的关怀和不舍，她心中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不停抽噎这，脸上却强装这镇静和自信默默看着燕无常，她不想让燕无常看到自己的小女儿之态，她不想辜负燕无常的嘱托和信任，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脆弱。纵然心中多想留下他，却知道这个男人终究不会拥有什么儿女情长，也只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燕无常声音依旧冷漠沙哑，道：“我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明日风玄之就要登天，我要提前布置，事不宜迟现在就走了。”说完燕无常身边紫焰大盛。

    苏岚知道燕师兄要使出神通飞往龙首了，命数难料，此别或许就是永别，终于忍不住轻轻叫了声：“师兄……”

    燕无常蓄势待发，紫焰盛放，滚烫的热气扑面二来，眼看就要飞走。苏岚只觉得眼前的紫光突然熄灭，见燕无常已经收了烈火腾云式，正双手负背看向远方，怔怔出神。苏岚暗道：燕师兄不走了吗，他一定有了其他计划，满心欢喜。

    良久，燕无常突然回头，紧紧拥抱住苏岚，淡淡清香沁人心脾，燕无常心中一荡，口中只道：“小师妹，谢谢你。”苏岚无措，师兄从未如此柔情过，此刻不禁热泪夺眶而出，刚想反手抱住师兄，却发现眼前之人已经远去。

    原来燕无常说完那句话，便化为紫芒消失在天边。

    镇魔塔底层，狄连天躺在地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灵识尚存，却感觉自己的四肢已不属于自己，无论他怎么努力却是丝毫动弹不得。他想要使出阳火洗髓疗伤，却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无法控制，他能察觉到其中尚存一点微弱的真气，却丝毫调动不了。他已经明白了，是当时单意承用真气切断了他身体中所有脉络，而单意承又为何对他下此重手呢？

    狄连天心想：少阁主无意害我，而老阁主却背着他暗算于我，为什么？他只记得模模糊糊中听到老阁主那句：“这天雷丹只有风玄之能炼成……而他活不了几天了。”他想：这老阁主怀疑我心存不轨，为了保护风玄之伤我合情合理，可那句“他活不了几天了”是何意？他已经知道少阁主登天必然失败了吗？少阁主既然敢问天道，必然以修至大成，单从那日他不费吹灰之力降服千年恶蛟来看，实力尚在我师傅之上。而我师傅距离登天实力也只差一步，若不是那次师兄师姐的死去，让他自责万分，实力难以精进，此刻他老人家说不定也已羽化飞升了。少阁主却有抗衡天劫的实力，老阁主是他师傅，应该很了解才是，可却断定他必然登天失败，将要殒命。退一步说，他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拦少阁主呢？他又回忆起自己半昏时，老阁主在风玄之面前和走后判若两人的态度，而且这老阁主说了知道我是阳火派的人，可他无法容我，为何可以容得下与御剑阁针锋相对的震雷洲道盟抢夺祁云城，并来观少阁主登天呢？狄连天冷汗一冒，心想：莫非这老阁主另有阴谋？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历练不多，却心思缜密，幼年时满门被灭，他已知道了世间的险恶。

    他想要赶快起身出去，师傅在他临走前嘱托他：五洲之中真正堪称圣宗的只有五个门派，每个洲各有一派。这五个门派渊源甚大，唇亡齿寒，其中阳火派是离火洲圣宗，而御剑阁正是震雷洲圣宗。等他这次回来会给他详细说明。

    狄连天想：既然师傅如此嘱托，我不能放任御剑阁大难临头！突然，单若水的淡雅绝美，却又对他冷若冰霜的美眸在狄连天脑中一闪。他又想：单师妹的爷爷如此险恶，我也要赶紧救她。想到此处，他又拼命挣扎，却依旧纹丝不动。

    突然一个羊首蛇身的怪物上前摘下狄连天腰间金乌含珠玉佩，狄连天一惊，却无力阻拦。那妖怪咯咯怪笑，道：“好宝贝，好宝贝！有了它，我就能出去了，想不到有人会送上门来！”

    那妖怪突然一矮身体，一颗巨大的铁球擦着他的头颅飞过。出手的是一个牛妖，牛首人身，身上青筋暴露，看上去力大无穷。那羊首蛇身妖行动诡秘不定，道：“老牛，你又何必要抢，这里使不出道法，你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相互争斗有什么意思呢？我拿了这宝物，和大家一起出去岂不妙哉？”

    那牛妖停住攻势，陷入思考，谁知那羊首蛇身妖忽然一闪缠住牛妖的脖子，待后者想要挣脱，只听咔一声，那牛妖的头颅生生被拧了下来，鲜血飞迸三丈多高。那羊首蛇身妖又是咯咯直笑，道：“真蠢，虽然使不出道法，与你相斗，我伤不了你，可你放弃抵抗，我却能杀得你！”

    就在他得意间。又有数个形态各异的妖怪围了上来，与这羊首蛇身妖打成一团。狄连天怒火中烧，自己和弟弟的两块玉佩是他们出山时师傅亲手交付的，说世间只此两块，要他们好好保管，这是门派尊严的象征。他为小妖们争抢自己的门派信物自己却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羞耻。狄连天又是一阵挣扎却依旧徒劳。

    就在群妖打地昏天地暗时，只听一声清脆碎裂声，众妖怪骤然停手不敢乱动。这时正有三个妖怪各持玉佩一角，站立不动，玉佩表面可以清晰看见一道裂痕，再一用力就要碎开。其中一个鼠妖道：“我们别争了，一起出去便是，这玉佩和镇魔塔本身所发气息相同，是逃出去的唯一契机。若是这宝玉碎了，我们也可玉碎了。”这鼠妖的意思是，万一这宝玉被抢坏，眼前唯一希望灭了，他们谁也不想再被无休止得囚禁，也可自尽了。

    众妖虽然停手，但各怀鬼胎，这里的妖魔都不是善类，即便在这塔内呆了数千年，使不出半点道法，依旧整日相互杀戮。如今谁得了这宝物，便意味着握着逃出去的唯一钥匙，就可以成为这塔中妖王，服从自己的妖魔便放他们出去。

    这众妖魔皆暗自盘算，一时间陷入僵局。正当此时，狄连天终于能动了，他虽然全身依旧无力，但他终于用坚定的意志和灵格勉强控制着脉络皆断的身体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向群妖，而群妖却不敢妄动，只要谁敢先动，必然又是扭打成一片，那会这宝玉碎了，便真的谁也出不去了。

    狄连天一瘸一拐，慢慢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靠近那三个正持着阳火派金乌含珠玉佩的妖魔。众妖依旧一动也不敢动。狄连天慢慢将手放在玉佩第四角上，无力说道：“这是我阳火派的尊严，怎么能容你们这群鼠辈抢夺。”众妖中终于有一个忍不住了，一纵飞向狄连天，而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妖魔就又要陷入混战。

    忽然从塔顶一道火柱直穿塔底，射到这枚玉佩上。众妖顷刻被一股能量波动震飞，见狄连天丹田处发出五道火光罩住自身，正是当时狄连天被单意承袭击时无意间给自己用出的阳火五牢。那股强大的能量波动绕开了狄连天，阳火派的圣物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狄连天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躺在了地上。

    周围那些精怪围绕着他，却不敢靠近，因为他腰间玉佩与这镇魔塔本身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共鸣，此刻一股肉眼可见的气场正护住狄连天。狄连天昏迷，他不知道，正当他一呼一吸间，全身的经脉正迅速复原着。他紧闭双眼，神识模糊，脑海中一幕幕幻象出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在一望无际的焦土上，天空有十颗燃烧的烈阳，地上一切都燃烧着，河流沸腾着，整个世界都呈火红色。人类，虫兽，甚至妖兽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地上的生灵多害怕黑暗，害怕夜晚，而现在他们却祈求着夜晚的来临，可惜上天并不仁慈。

    狄连天身处这样一个没有黑夜的末世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见南边一个穿着火红道袍的中年人在火焰的光华中直飞冲天，一击便有一声响彻寰宇的猛禽嘶鸣声，随后一颗太阳熄灭。如此反复九次，便有九颗太阳被击落。当他就要斩向第十颗烈阳时，一声空灵的声音响起，声音分不出男女，分不出年龄，甚至分不出语言，但却可以清楚听懂其中的意思，似是请求这身着火红道袍的中年人住手。随后又是数声同样的声调响起，而这回狄连天却听不懂了，只见那中年人突然停住，转而飞向大地似乎在找寻什么。那中年人不知寻了多久，最终停止了脚步。黑夜也到来了，地上的生灵皆欢呼膜拜那红袍道人，而他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那红袍道人突然走到了狄连天身边，狄连天看不清那人的脸，因为那人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包裹。那人伸手夺去他腰间的玉佩，狄连天想要反抗却提不出一点力气，那人轻轻一扯，狄连天只觉得自己的气池中所有真气也被顺着自己的玉佩拉出，身上的最后一点气力最后一滴鲜血都被榨干。那人盯着玉佩看了许久，只道了一句：“想不到！造化啊！我们日后还会再见！”那人说完，猛地将玉佩插入狄连天丹田中。狄连天痛得一阵痉挛，他只觉得腹部丹田处破了一个大口，所剩的一点真气全部散了出去。随后他感觉自己的真气消散殆尽后，每根筋脉都在燃烧，可他却不觉得痛苦，腹中的那块玉佩不见了，似乎化为了一股温润的液体洗涤着自己的每一厘筋骨，说不出的舒服。慢慢地，他感觉丹田气池的正中心悬浮着一颗灼热的彤红的珍珠般大小的珠子，这颗宝珠完全感受不出材质，似乎本身就是一颗规则的球状火焰。这宝珠此刻正源源不绝得发出至纯至阳的阳火真气，之前丹田处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狄连天只觉得浑身力量无限，“啊！”大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眼前的幻象随之消散。他呼哧呼哧得大口喘气，只见周围一群妖魔鬼怪围着他，见他突然大吼一声，都惊得往后退了半丈有余。

    狄连天不理会这些妖魔鬼怪，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玉佩不见了，见周围群魔对他又很是忌惮，心想莫非刚刚幻象都是真的？他原地盘坐，开始运功检视身体。他发现自己经脉非但完好无损，甚至较之从前更为强健，其中蕴藏着无限的爆发力。再看自己气池中，血红的火焰如波涛汹涌澎湃，其中悬着一颗宝珠。

    狄连天懂了，原来刚刚他经历了一场大机缘，幻象中那身着火红道袍的男人就是阳火派的开山祖师谢易，而自己的金乌含珠玉佩中的那颗宝珠原来就是离火神珠。这离火神珠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已与自己丹田气池融为一体，离火神珠蕴藏着天地大道，而其更是真火之源，将来炼化此宝珠，定可直上九重天。他想：师傅命我与弟弟来御剑阁借宝珠，给了我们两块玉佩，却不知这离火神珠就藏在玉佩之中。待我出去解决御剑阁的内乱，再去寻回弟弟，回去好好跟师傅说说这些奇遇，他老人家一定很开心。

    狄连天睁开双眼，双目中精光闪现。那个羊首蛇身的妖魔，谄媚上前，阴阳怪气，道：“恭喜上仙大造化，之前我等见你休息，不敢打搅，但苦于被关数千年，见你腰间法宝又与此镇魔塔气息相同，我等觉得借住此宝便可出去，脱困心切，多有得罪。现在这法宝已被您炼化，望上仙赎罪！”

    狄连天道：“我修道方十余年，什么上仙！登天的实力都没有。”他知道这些妖魔都修炼千载，对于世间秘闻知识了解很多，想听听他们能说些什么。

    那羊首蛇身妖又道：“上仙莫要妄自菲薄，刚刚我见您至宝融入丹田，想必暂时还不能完全炼化，有朝一日这包含天道的法宝与您合二为一，别说登天，哪怕那第九重天你也去得。”

    狄连天知道此妖出言多有谄媚之意，不可当真，他怎么知道这宝珠包含天道呢，而且这离火神珠本就出自天生，所含的灵性自然不会超越这天本身。他又道：“我的确感觉到这宝塔与我宝玉刚刚交相辉映产生共鸣，待我去看看刚刚那火柱来源究竟是什么。”说完，一跃不觉间使出了道法腾云式。原来这里充满了真火之气，吞噬了所有其他属性天地灵气，一般的妖魔自然觉得这里灵气稀薄，补充不了真气，也就用不出道法。但对此刻的狄连天来说，这里真气充沛无比，自然道法可以随心而用。

    这塔并不很高，不过十来丈，他这一闪身就来到了塔顶。见塔顶有一尊金乌玉雕，一颗正圆的火珠正悬于这金乌口中。狄连天看到此物，立刻想通了：想必这颗离火神珠就是我阳火派开山祖师谢易赠与天一道长的了，后来被天一道长用来作这镇魔塔的镇塔宝物。他刚想取出，却又心想：不行，这宝珠已赠与御剑阁，我若贸然取走便是偷窃。先放在此处，待我出去找少阁主说明情况再借不迟。

    就当此时，刚刚底层的妖魔们也赶到了塔顶，还跟着其他各层的妖魔约有一百多只。他们目不转睛盯着狄连天，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走上前来，此人正是当日被少阁主所擒的恶蛟。那老者对他上下打量，开口道：“想不到不过一月，少侠功力竟然有这样的精进。”

    狄连天觉得他毕竟是前辈，自己又曾经是他手下败将，微微欠身。随后又道：“当日前辈您不是被少阁主带走帮他守山门吗？怎么到了镇魔塔中，莫不是想要逃跑，被抓回来关于此处？”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我蛟二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那日之后我一直潜于天都峰旁龙吟谷底一处渊潭中。几日前，忽感觉数鼓强大气息接近，要闯入御剑阁。我自然前去阻止，一见他们与那晚祁云城外被我吃掉的道人所配玉牌相同，便知道这些是道盟的人。我想这些人这回潜入御剑阁定然图谋不轨，于是同那几个人交上了手，刚不过两三个回合，老阁主却赶来了。他告诉我这些人是他请来的，我想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问，便转头要潜回渊潭。谁知那单意承突然在我背后打出了御剑阁的奔雷三式，我便昏死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狄连天暗道：想不到单意承竟然与道盟暗中勾结，他究竟有什么阴谋呢？无论如何，少阁主怕是凶多吉少，单师妹也身陷险境。我得赶紧出去。想到此处，他一阵焦急神伤，开口道：“我要赶紧出去，蛟老前辈，您既然与少阁主有三百年之约，与我同去吧。”

    那老者点头，道：“你现在实力已经在我之上了，大道之前没有尊卑，叫我蛟二便是。”狄连天点头，凝气成剑，右手一挥，碎石崩裂，墙上开了一道大口子。狄连天道：“蛟二，你握紧我左手，我用护体真火包裹住你，这宝塔与我真火同源，我带着你便可出去。”蛟二点头照做。

    这回后面的群魔见状大喊：“请上仙也救救我们吧！”“我们被关数千年，只盼脱困！”“上仙发发慈悲吧！”“上仙您救了我，我定当为您做仆人五百年！”“上仙开恩！”……

    狄连天想，这些妖魔曾经定然十恶不赦才被关于此处，若是放出去又要为害人间。但他见众妖苦苦哀求，动了恻隐之心，转念又一想：我此次有了如此机缘，也全在他们争夺时抢裂了金乌含珠玉佩，那离火神珠真气散出与此塔中宝珠的真气相呼应，产生共鸣，这才引发了祖师爷先前打在此塔宝珠中的那一缕灵识助我。此间大道，冥冥自有主宰，他们与我也算是有缘，我便放他们出去！

    想念至此，狄连天道：“好！但是你们每人要留下一滴精血在我这里，往后若是我察觉到你们继续危害苍生，便可感应到你们的方位，到时候天涯海角，定不饶你们！”说完挥动真火气剑在地上碎石削出一个石瓶，随后又削出一个盖子。

    众妖听要将自己的精血交与他人，又听那狄连天口中有威胁之意，何况他们本性凶残，皆满怀恨意。但即便如此，为了脱困，也只好低头。但一些道法高深的妖魔已经做好打算，一出此处就杀了狄连天。

    狄连天看着这些妖兽照着自己的吩咐滴完精血后，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满意地点头。他真气骤然外放，包裹住群妖，大喊：“走！”

    众魔一个个冲出了镇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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