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抬头看去,那女孩个头不高,她的年龄看起来跟她个头应该差不多,也不是很大。她一头清爽的碎发,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端正找不到半点瑕疵,如果不是先听到她的声音,乍看真会以为她是个帅气的小伙儿。她那炯炯有神的眸光此时如同平静的湖水忽然落入一颗石子,泛着圈圈波纹,一对细如柳叶的眉毛紧紧蹙缩,还未全育的胸脯起伏不定,双手叉腰像是受了什么气似的站在远处看着四人。
她不是一个人,在她旁边还有一人,是个皮肤黝黑中年男人,年纪应该在三十与四十之间,他神情较之女孩显得淡漠,似乎眼前发生了什么他都没看到一般。
他们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张进暗自疑问的时候,却见两个青年咧着嘴嬉皮笑脸地朝那两陌生人走了过去。
到了女孩跟前,为首的青年笑着问:“小静,你怎么来啦?”此时他已经满脸淤青,看到女孩后却乐得合不拢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转也不转,他笑着笑着,突然扯动了伤口,顿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可他一看到女孩,立马又故作姿态强颜欢笑着。
原来他们认识。
那女孩瞪了瞪眼,说:“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死没死。”她将目光转向左边的青年,不待两青年说话,又接着说:“但我好像来早了点,要是再来迟点就好了,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们收尸。”
女孩说话的声音如黄莺鸣唱般悦耳动听,但她的话却有些让人难以入耳。连张进都不禁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喜欢那两个青年的行为,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咒他们去死。
奇怪的是,两个青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女孩摇了摇头,说:“犯贱!”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有心人都听得出来,她所说的是两个青年。
这回两个青年再笑不出来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神情却不太自然,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呆呆愣愣夹在两者中间,尴尬的模样显得极其滑稽。
女孩又将目光移到张进身上,问:“你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你。”
张进说:“所以就算我把名字说出来,你一样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女孩也不追问,看了看张进,随即走向王志杰,她说:“你受伤了!”她说话的语气没有变化,但明显能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态度跟那两青年有天壤之别。
王志杰垂着脑袋,不说话,脸却已红得像个熟透了番茄。女孩也沉默了,静静地看着他,半响后,她问:“这人你以前就认识?”
女孩所指的自然是张进,之前四个人打起来的时候她都看在眼里,那两个青年她很了解,两人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称,整天形影不离,经常欺负人,而王志杰是个话少且胆小怕事的人,如果他不认识张进的话,绝对是不可能会帮着张进跟那两人作对的。
还有一点,张进她从来没有见过,加上他那破烂的装束,显然不是团队里的人,王志杰胆小怕事不说,就算他有胆量也不可能去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团队里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志杰在进入团队之前就认识这个人,今天恰巧相遇。
这女孩仅凭他们的一些举动与外观便能猜出两人以前认识,足见她心思缜密、聪慧过人。
王志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他是我大哥!”他的脸原本已经很红,说完这句话后,脸更是红得厉害了,眼睛根本不敢跟女孩对视。
女孩说:“我以前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大哥!”
王志杰说:“现在听说了。”
女孩说:“你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也都跟我说了吧!”她上前两步,突然拉起了王志杰的手。
王志杰全身一颤,说:“没有了。”他声音很低,说话间,他已缓缓将手从女孩那抽了回来。
张进看看王志杰,又看看那女孩,忽然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有点微妙,似乎是情侣,可又有些不像。而那两个青年却是对着王志杰怒眼相瞪,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他吃了一般。至于那个跟女孩一起来的中年男人,此时却不见了,谁也没见到他是何时走的,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声音格外凄厉、格外清晰,应该就在不远处。
在场的除了那女孩之外,其余的都是一惊。
张进四下一扫,发现之前的中年男人不见了,脸色微微一变,问:“是不是你们的那位朋友?”
女孩摇头说:“不是!”
张进追问:“你怎么知道不是?”
女孩却笑了笑,说:“他的声音我听得出来。”她这一笑虽不是风情万种,却让那两个青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张进说:“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叫出来的声音可能会有些变化,你真确定不是你们那朋友?”
女孩点头说:“我确定,去看看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惨叫声没有休止,当即,五人循着声音而去,小不点紧紧跟在张进身后。
绕过两条街,五人便见到一条小巷,巷口堆积着日用杂物,似乎已经堆在这里很久了,竟散出一股浓浓的腐味,不远处有着零零散散的肢解的尸体,腐尸味和杂物的腐味混合在一起,闻得叫人一阵干呕,声音便是从这巷子里传出来的。
五人以女孩为首,沿着墙壁渐渐向巷口逼近。
转眼,他们已到巷口,女孩当即要朝巷子走去,却被在她后面的张进一把拉住。
张进压低声音说:“危险!”
女孩将手一甩,说:“危险是有的,但现在没有。”话已落音,她便在众人惊惑的目光下走进了巷子。
四个男生也没了办法,只好跟着走了进去,刚进到里面,他们立马定住了脚步,一个个神色各异,有恐惧、有愤怒、有疑惑...
巷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正好是之前无声无息离开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而另一个人此时正躺在中年男人的脚下,那人满脸鲜血,一只手臂竟被齐齐斩断,鲜血如喷泉般奔涌而出,他的面目已痛得扭曲,可目光之中却冲满了怒意。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躯下竟还有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毫无节奏地甩来甩去,如果仔细些会发现,那毛茸茸的东西跟他的惨叫声很合拍。
张进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因为——那毛茸茸的东西是一条尾巴,正是那躺在地上的人的尾巴——那人跟他一样,也是变异人!
只听那中年男人说:“他是异类,不过很弱,你们用不着怕他。”
异类!张进愣了愣,心里却如同塞了一颗千斤石般沉重——那人在他们眼里是异类,自己不也成异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