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二人都觉欣喜不已。问起缘何受的伤,狄青支支吾吾,在赵一凡的一再逼问之下,这才吐露实情。
原来,他虽真心改过,但免不了有人不领这个情。赔礼道歉之后,便是拳脚相向。他一心赎罪,也就不去还手,任人打骂。这一两个月下来,身上大伤小伤无数,脸上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赵一凡听后,钦佩万分,忙令下人请大夫来诊治。
闲聊片刻,他提及日后的打算,笑着征求意见:“狄兄,你只管在我府里住下。先养好伤,我再命三儿暗中调教你,随后托王爷让你入宫当一名普通的侍卫,你可愿意?”
一听此言,狄青忙起身下跪,感激道:“多谢赵兄。只要能入得了禁军,狄青再无他求。”
赵一凡将他搀起,微蹙着眉头,语重心长道:“狄青,我只不过是给了你一块敲门砖,日后的路怎样走,完全在自己。我相信,只要你勤学苦练,总有出头之日。”
“恩公之言,在下定当谨记。”狄青低垂着头,谦逊道。
“不过,说实话,依你现在的武艺,若是正常选拔,定然是稍逊些。”赵一凡淡淡一笑,直言不讳,“拉弓踏弩所需的力道,你还远远达不到标准。三儿会从最基本的教你,只要常年坚持下来,你的武艺自会长进不少。另外,切记要读书识字,增长见识。”
狄青重重点点头,将话一字不落记在心中。
看他如此虚心,赵一凡也倍感欣慰,想到日后他的一番成就,不由心中暗叹。
安顿好狄青,他回到房中,见郡主已经起床,正在梳妆。他走过去,站在身后,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熙妹妹,我来帮你梳头可好?”
赵允熙从镜中羞赧一笑,将梳子递了过去,随口问道:“凡哥哥,来的是何人?”
赵一凡接过来,边轻轻梳着爱人的秀发,边简单将狄青的情况提了几句。说着,他猛然联想到小箫所说的话来,半正经道:“熙妹妹,我之前可有三两好友?我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友……”赵允熙知道夫君失去记忆,也并不惊讶,慢慢回想着,“像是没有……”
这个回答,倒令赵一凡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一个好友都没有?除了逍遥门中人,难道之前的赵一凡是个典型的宅男不成?
“哦!对了!”赵允熙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眼睛闪亮,“凡哥哥,你之前总喜欢呆在一个地方,所以并无多少时间出去结交好友。”
“一个地方?什么地方?”赵一凡眉毛飞扬,登时起了兴致。
他摸摸头,顿觉之前的赵一凡,是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这种感觉,很是诡异。
据郡主所言,这处地方便是后花园中的一处阁楼。平日里,楼门紧锁,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而开启阁楼的钥匙,也是他亲自保管。
用过饭,赵一凡独自来至后花园,奔那处阁楼而去。那阁楼,光明正大地矗立在阳光下,他很是纳闷:怎么平日里从不留意它?
来至楼前,他稍用内力,打开门锁,推门而入,一股呛鼻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他挥挥衣袖,定目而看,一时五内震颤,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一处习武之所。空旷、高耸。
目光所及之处,各种兵器应有尽有,还有木桩、绳索、绳网等物。扫过四周,赵一凡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如真人大小的铜人身上。
他走过去,细细打量。这个铜人,做工极为逼真,浑身上下,有无数个如针眼大小的孔。这是做什么用的呢?赵一凡暗自思索。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索性,动了动它的手臂等处,也是全无反应。看来并不是一个机关。
从远处看它,这些针眼一个个数过去,也是毫无问题。难道,这是练习目力的?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较大。环顾四周,看墙壁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赵一凡感慨万分。想要人上人,必吃苦中苦,此话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既然来了,不如练上一练。
他随手抄起一个铁戟,操练起来。拿在手中,才知此物另有玄机。看上去,也不过几十斤的重量。可拿在手中,却至少有一百来斤。想必这材质不光是铁那么简单。
长年累月练下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戟在手中,如游龙走凤一般,在地上,在空中挥舞着,收放自如,快如疾风。时而右手,时而左手,变换着花样,瞥见墙壁上的脚印,一翻身,转眼,两腿飞蹬着,脚尖合在那脚印上,上了屋顶。旋即,腾空而下,戟戳在地上,倒立在空中。灰尘四起,大汗淋漓,行云流水,畅快至极。
赵一凡哈哈大笑,将戟飞回原处,大叹一声:“宝刀依旧在!”
正欲要离开,他突然瞥见一个墙角处,有一个大的漆盒。走过去,一探究竟。打开,竟是数不清的细针。他拿起一枚,这才知晓,原来那铜人大有用处。
他抓起一把,用了五成的力道,飞将出去。出乎意料,倒有一半洒在地上。看来,这才是要精进之处。
武艺,不进则退。赵一凡些许顿悟。
这样的苦练,自然没什么朋友。更何况,还有各种技艺要去学习。多少个日日夜夜,才造就了如今的赵一凡。
他长吁了一口气,不禁感伤。若是他不勤加练习,岂不是辜负了恩师一道及前世的期望。
想到此处,他命人打了几桶水放在楼外,亲自将这里彻彻底底打扫一遍,打算每日腾出两个时辰练功。
体会到前世刻苦上进的心情,他只觉这里无比神圣。一琢磨,给它起了个名字:千铭阁。
在这个过程中,一件被遗忘许久的事,此刻默默浮现在脑海。
此事,便是恩师一道的遗信。
如今,大事已定。恩师的遗愿也已完成,是时候打开来,看看他还有什么嘱托。
夜深人静之时,他取出恩师留下的漆盒。打开那封信,怀着虔诚的心,细细读来。
“上官嫣……上官嫣……”赵一凡将信放下,取出盒中放着的一支发钗,拿在手中,边打量着,边喃喃自语,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不知不觉,泪水无声无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