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辞走到百晓生的房间门口,伸出手准备敲门,可是突然觉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收回了手。就算她真的是南宫九天,她也并不会承认。
门却突然开了,百晓生看着门外的花间辞苦笑着说:“有事吗?”
花间辞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色的眸子清冷深邃,他拿出七彩鸿毛项链递到百晓生面前。
百晓生瞪着大眼睛看着项链,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脸即使被伤了,依然如出水芙蓉般清秀动人,五官如玉,精致的如雕琢而成。花间辞看着满脸清秀无辜的她,那些本该强硬的话也变的委婉,“这个鸿毛项链和魔教有关吗?”
“你想知道什么?”
“你究竟是不是南宫九天!”花间辞心里基本已经认定了她是南宫九天,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去猜测。
“我是南宫九天你会杀我吗?”
“会!”花间辞的声音冰冷又坚定。
“哦,我不是。”
“那你吹响这个鸿毛哨!”花间辞再一次把百晓生没有接的七彩鸿毛举到了她的面前。
“可以啊,我为你吹一曲相思情,你得与我共白头。”百晓生笑得阳光明媚。
花间辞一脸的无奈,收起七彩鸿毛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过是要证明她的身份,他有千百种办法。
百晓生见花间辞走了,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项链什么时候竟到了他的手里,这样下去身份早晚要暴露,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这天下那么大,竟容不下她,即使她隐姓埋名,不问江湖之事。
她忧心忡忡的关上门,决定待身上的伤好以后就回忘尘顶。只是又突然想起了花间辞的脸,即使相遇是为了分离,她也不后悔多年前曾遇见了他,那一年的徘徊花露真是香甜,那一年的花间辞,美若天仙。
清晨,芙蕖端着点心来到百晓生的房间。百晓生趴着桌上睡着了,连芙蕖进门了都不知道。
芙蕖坐在旁边看着睡梦中的百晓生,精美的面容上挂着纯净如孩童般的笑容。不知道美梦里是怎样的场景,竟能让她笑的如此美,也许只有内心纯净的人,才会有那样纯粹的笑容吧,芙蕖看着她,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她才不相信百晓生会是南宫九天,宫主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百晓生和南宫九天,从云舞打伤百晓生的那天起,芙蕖就开始明白,其实在宫主心里,始终还是不相信百晓生。 像百晓生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善良姑娘,怎么会是传说中嗜人血的魔头。
“我好看吗?”百晓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微笑着看着对着自己发呆的芙蕖。
芙蕖回过神来看着百晓生尴尬的笑,然后把点心推到百晓生面前说:“宫主担心你吃不习惯外面的东西,叫我给你送点徘徊宫里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花间辞?”百晓生迟疑的说出那三个字。
“对啊,宫主派人快马加鞭从徘徊宫送来的。”
百晓生拿起一块红色的花瓣形糕点,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突然整个世间都变美好了,脸上的伤也不疼了,原来花间辞还是疼爱自己的。
“什么事啊,笑得这么开心。”江楼月一进门就看到笑脸如花的百晓生,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走进屋去,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百晓生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带着耀眼的光芒。他拿过百晓生手里的花瓣糕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满口香气。
“江楼月,君子不夺人所爱。”百晓生撇嘴不高兴的说。
“味道不错,再来一块。哈哈…”江楼月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
百晓生赶紧抱着盘子,她早就饿的不行了。
“原来你喜欢吃这种糕点,我让人给你做。”江楼月豪爽的说。
“江掌门,这个花瓣糕是采集徘徊宫百花的露水和最新鲜的徘徊花苞做出来的,只怕你古月门做不出吧。”说话的是不爱说话的芙蕖。
“呃…就当我没说。今日去逍遥派,百晓生去吗?”
“我跟着花间辞和芙蕖,他们去哪我就去哪?”百晓生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一脸的纯净。
江楼月突然眉头紧锁,手捂着腹部,两腿发软,呼吸困难,瘫坐在椅子上。他赶紧伸手打翻了百晓生怀里的糕点盘,“点心有毒!”
盘子掉在地上,一下子就破碎了,红色的点心散落在地上,异常妖艳。百晓生看着那些点心,心似乎也跟它们一起落在地上。
“断肠草!”芙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宫主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杀百晓生,还是借自己的手。
江楼月扶着桌子忍着痛说,“来人!杀了芙蕖!”
百晓生回过神,赶紧把芙蕖护在身后,“谁都不许伤害她!快去找花间辞救江楼月!”
古月门的弟子们见江楼月已经毒性大发,也顾不上杀芙蕖了,赶紧去找花间辞。
“百晓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芙蕖一脸的惊恐。
百晓生明白,这毒药是花间辞专门为她而准备的,芙蕖才不会杀她。她也像江楼月那全身无力的倒在椅子上,她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像真的中毒一样。区区的断肠草,根本伤不了她一分,她从小就喝沁了嗜心毒的血,身体早就百毒不侵,只是这一次,花间辞却伤了她的心。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作响。百晓生趴在桌上,安静的细数着那些雨,她的心里也一样下着雨。
花间辞急忙冲进来,脸上都是雨水,看他到两个人都痛苦的趴在那里,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扶起江楼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江楼月已经完全说不出话,眼睛也模糊了。
百晓生无比清醒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印着花间辞救江楼月的样子,那影像变成千万只飞针,顷刻之间全刺向她的眼睛,她一眨眼,眼泪汹涌而来。
花间辞救了江楼月后,转过身给百晓生也喂了一颗药丸。
“好点了吗?”他看着泪眼朦胧的百晓生关切的问。
百晓生坐起来,清澈眼睛里带着怨气,“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跟你在我心里一样重要,原来你是真的希望我消失,而我却傻傻的把你当做朋友。”她笑了起来,却仍有眼泪流下来。
花间辞没有说话,百晓生竟然中毒了,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也许她只是魔教中的一个一心向善的小人物而已,并非南宫九天。看着百晓生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开始于心不忍。
江楼月慢慢的恢复了体力,呼吸正常了,视线也清晰了,他站起来走到花间辞面前,重重的揍了他一拳。“你真的太无情!”
“你不是也怀疑百晓生是南宫九天吗?与其犹豫不定,不如直接杀了她。”花间辞波澜不惊的说。
“这是在我古月门!杀不杀谁我说了算。”他推开花间辞,走到百晓生的面前。看着百晓生伤心的样子,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百晓生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睛水汪汪的,干净的不惹尘埃。“我就是南宫九天,你们杀了我吧。”
“百晓生,你疯了吗!花间辞真的会杀你的!”江楼月情绪变的激动。
“花间辞,六年前,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南宫九天把命还给你,还江湖一个宁静,也让你安心。”百晓生看着花间辞,语气第一次变得冰冷,她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那好,今日我花间辞就为天下苍生除了你这祸患!”花间辞抽出无情剑指着百晓生。
“好,希望你下手狠一点,不要让我太痛苦。”百晓生闭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宫主求求你,不要杀百晓生。”芙蕖满脸眼泪,扑通一声俯首跪在地上求花间辞。
花间辞的无情剑对着百晓生的心脏,只要他用力,随时都可以取了她的性命,只是看着梨花带雨的她,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张纯净的笑脸,比阳光还要灿烂。
“花间辞,请不要在我这里杀人!”江楼月看着花间辞手中的无情剑,他 担心会真的刺进百晓生的身体。
“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杀我的机会!绝无下次,不要手下留情。”百晓生睁开眼睛,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心如死灰,只一心求死。
花间辞手指收紧,握紧剑刺向百晓生的心脏。百晓生的眼睛里印着他冷漠无情的英俊的脸庞,却想起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他的样子,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欠了的情债,今日就全部还了吧,让此生了无牵挂。
“掌门,流云派的人拜访。”一个着青色长袍的弟子站在门口禀告江楼月。
“快请她们进来。”江楼月的心已经揪到了一起,突然听到有人来访,像突然有了救星。
花间辞的剑停在百晓生的胸口,百晓生的坦然和无畏让他犹豫,他杀人从来都干净利落,第一次有不忍心的感觉,可是想到娘亲的惨死,他的心又变得坚硬。
“你们干嘛呢!”一身黑色纱衣长裙的云舞带着几个随从风风火火的走到屋里。
云舞擦了擦脸上,身上的雨水,她本来是要去逍遥派的,雨下得太大,就就近到古月门避雨,谁知道见到这样的场面,:“都要天下大乱了,你们还有心情窝里斗!南宫九天明日继位大典,你们知道吗?”
花间辞收起剑转头看着云舞:“你说什么?南宫九天已经回魔教了!”
“是的啊!逍遥派掌门被魔教杀害的那天,南宫九天就出现了,然后带着魔教的人回去了。明日是她十六岁的生辰,也是她继位之日。你们还没接到消息吗?逍遥哥哥就是借这次接任掌门把大家聚到一起商议此事。”云舞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这样说,百晓生根本就不是南宫九天!”江楼月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云舞不屑的看了一眼百晓生:“就她,怎么可能会是南宫九天,若是南宫九天,会被我伤成那个鬼样子?”
百晓生没有搭理云舞,她扶起跪在地上的芙蕖,心疼的说,“以后再也不要为了我而求他!”
“百晓生,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芙蕖哭红了眼睛,她好害怕见到百晓生死去的样子。
百晓生拥抱着芙蕖,“芙蕖,你放心,只要我不想死,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她放开芙蕖,走到江楼月身边,“谢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我脸上的伤已无大碍,我百晓生就此别过。”
她最后走到花间辞的面前,抬头望着他,他的表情依然冷峻得如同千年寒冰,脸像是冰雕刻出来的,有着精致的五官和深深的轮廓,飘逸如风的长发,漂亮的分不清性别。百晓生脸上的表情,难过又哀伤,“很想一直陪着你的,可是你并不需要,我们已经两不相欠,就从此陌路吧,希望后会无期。”
“你的东西还给你…”花间辞伸出手,打开手掌,掌心里是醒目的朱砂痣和鲜艳的七彩鸿毛。
“这是我戴了十六年的东西,就留给你吧,就算纪念我们相遇了一场。”百晓生微笑,笑容如同破晓的太阳,温柔又灿烂。
这突如其来的离别,让花间辞有些难过,他不知道该对百晓生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项链,脑海中冒出了百晓生说过的那句话,“我给你吹一曲相思情,你与我共白头。”
百晓生收起微笑,转身,向门口走去。她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风迎面而来,吹起她的裙纱,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犹豫着,还是迈入了雨中,雨下的很大,打落了一地桂花,她低头看着那些鹅黄色的残花,心里更觉得凄凉,大雨很快湿了她的衣衫,迷了她的双眼,她抬起头看着远方,眼里尽是迷茫。这世间的冷暖好像突然就尝尽了,也突然就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