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撕力竭的一声惨叫从宁聪喉咙中发出,见他面容扭曲,青筋浮起,满脸血色,豆点汗珠簌簌而落,身体因断臂之痛,不停颤抖。
江墨岂会妇人之仁,金刚拳劲不散,离对方面门不过几寸。拳势带起罡风吹的对方乱发狂舞,仿佛顷刻便能看到头颅被砸碎,命丧当场之景。
千均一发,生死之际,宁聪怀中飞出一物,迅速扩大,形成一面八角护镜,转眼便将其护在当中。
“嘣”
清脆金击之声回荡开来,江墨暗叹遗憾,凌厉一击没有取下宁聪性命。
对方宝物层出不穷,居然能躲过死劫。不过身前护镜受全力一击,原本就有的裂缝正在延伸,布满镜面的符纹一阵明灭,像是随时都要崩溃。
宁聪虽然躲过致命一拳,本身却不好受,护身宝镜卸去了大半攻击重力,仍有三成余威撞上心口,整个人像是被撞城槌击中,五脏六腹颠荡,接连几口鲜血喷涌而出,随着惯性,人往后飞去,在空中扬起一篷血雾。
此时的宁聪再没有先前谈定姿态,全身血迹斑斑,右手耷拉一边,从断骨处鲜血涓涓而流。
望向江墨的眼神充满怨毒与阴狠,对方的实力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判,令他深深的恐惧,甚至连灵魂都在兢颤。
不过,他并不像濒临死亡的那般无助,目中闪过一丝不被查觉的隐晦,心中正疯狂的算计。
江墨见对方护身宝镜有损,心下一狠,今日看你能挡江某几拳,随对方飞退身影,又是一击金刚拳轰向宝镜。
“小心!”
识海传来老风急切提醒,江墨岂是鲁莽之人,见对方手段层出不穷,时刻提防,未敢放松警惕。
见宁聪随着自己接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当时心神一颤,便知对方之物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但那又能怎样,金刚拳去势不坠,轰向宝镜,左手飞快行诀,缚龙劲组成一张防御大网,护住身前要害。
其中变化,电光火石,仅仅半息,宁聪左手捏碎玉符,一道湛蓝剑光直入天际,超过聚气境的强大威压,死死锁定江墨。
天罡境才能拥有的凌利剑气,在空中形成一道百丈巨刃,蓝光一闪,带着恐怖的杀伐之意,以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江墨当头劈来。
这宁聪倒也是个狠人,当看到江墨展现的实力,心中早有算计。大哥所赠剑符只有一击之力,若草草使用,以江墨境界修为与手段,也许未能收效最大作为。
拼着重伤,一直在等必杀之机,要说行此万险,当然是对护身宝镜有足够信心。
剑气玉符是他最大依仗,若还不能斩杀江墨,自己今日必死。所以宁愿受毁身之痛,在最后镜碎之时,给江墨一个天大杀局。
江墨神色凝重,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天罡攻击,高空中百丈巨剑所散发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当日外门考核宁飞所施展的便是这种剑诀,只是此刻剑气的威力胜过当日几倍不止,这就是宁飞为他设的死局。
可以想象宁飞为人心机之深,用计之险,竟让宁聪冒这等风险为他设下杀局。难怪宁聪初见自己,有恃无恐,这就是他最后的依仗。
知道事情原委,江墨不再犹豫,今日一战定分生死,秘境之中也不用再其藏后手。金刚拳去势不减,轰在对方护身宝镜之上。
“咔咔”碎裂之声响彻,八角宝镜再也无法抵御金刚拳刚猛攻击,碎成无数残片向四周飞散,其中几块碎片击中宁聪,带起块块血肉,将他撞飞十几丈远。
江墨拳碎护身宝镜时,双手飞速结印,夔山印挥手而就,百丈山峰迎刃而上。
几乎同时,天空剑气巨刃亦斩在巨峰之上。一声辟地开天之音,隆隆回响这方天地,巨峰难抵天罡剑气,只坚持了三息便应声崩碎。
天地元力受二则扰动,狂暴四散。剑气虽然斩破夔山印,但也受其一阻,威势锐减几分。不过去势不缀,余威滚滚直指江墨。
短短三息,江墨急急后退,不断打出缚龙劲加于自己身上。四周狂射的灵力风暴撞在他身上,令他气血翻腾,此时顾及不了伤势,紧紧牙关,任鲜血溢出嘴角。
狂暴的灵力当中还有一把灵气之剑向他斩去,仿佛剑中蕴含一丝施展者剑意,不杀江墨不会停息。
地面之上浓烟粉尘滚滚百里,一道十丈来宽的沟壑,伸向远处,不光如此,天际之上,如镜面碎裂,出现百丈豁口,像是被强行撕开,边缘层次不齐,远远观望,深遂黑暗的天空,点点星光闪烁,一股不属于此界的气息涌入秘境。
秘境存在无数万年,空间壁障本就消弱。以天罡境攻击本来没有裂天之威,只因此处空间不稳,如今难以承受超过聚气境的波动,才会造成这般震憾景象。
这也说明五大宗严拒天罡境修士进入此方秘境原因,这种层次的战斗波动再来几次,也许秘境早已崩毁不在。
“好强的波动,是谁?”万里之外,一身儒袍打扮青年,抬头望向天际,神色凝重,遥远天空一道豁口正在缓缓闭合。
就在刚才,他所在之处,地面传来强烈震动。
不只是他,秘境之中,还有更多五宗弟子,抬头看见异象,心中无不震憾,不知发生何事。
所谓艺高人胆大,其中几名聚气九阶弟子,心有忌惮,却欲解心头疑惑,正飞速赶往事发之地。
倒是聚气高阶以下弟子,不为所动。能造成这种异象的,不管是宝物出世也好,修士争斗也好,都不是他们所能参与。
秘境凶险,小心行为,明哲保身,寻那属于自己的机缘。切不可心生贪念,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这些低阶弟子,都谨记门中长辈警训。
而巨城遗址,此刻一片凌乱,大地还在轻颤,原本已经破败的城郭旧墙废瓦,四处凌落,甚至许多在刚才天罡剑气一击中化为齏粉,到处飘荡着尘烟,恐怖的威压未尽散去。
“咳...咳咳。”一道身影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佝偻着身躯,不停的摇摆颤抖。
“呵...咳...”
还未笑出声来,大口鲜血往外狂喷。
尘烟中人,勉强站立,使自己不倒,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疗伤丹药,塞入口中,稍稍缓和了一下伤势。
“哈哈,咳...”边笑边咳,口中还有鲜血不断溢出,一张苍白的脸上,青筋鼓起,污血沾满面容,乱发上风干的血渍,沾连成一块块,罩住半张脸。
右边半截衣袖,垂着废臂,胸口几片宝镜碎块,深深扎入血肉,整个人如从血尸中爬出来般,让人望之惊悚胆寒,正是未死重伤的宁聪。
“哈哈哈,江墨,你始终逃不出小爷之手。”喉咙之中发出嘶哑的笑声,再结合他此时境状,真如地狱厉鬼般,但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江墨已成为他心中毒瘤,每每想到,便如坐针毡,背负棘芒。此刻大敌已除,心患不在,整张扭曲变形的脸上,露出狰狞笑容。
“是吗?”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远处沟壑中传来,飞尘中一道人影渐渐清晰,缓缓迈步向宁聪走来。
“不...不可能,你怎能不死,你不可能不死,天罡境下皆蝼蚁,不可能,你不可能挡得住大哥一剑,这不是真的,你是人是鬼。”
宁聪看清来人,如被闪电击中,脑中一片空白,状若疯颠,口中胡言乱语,已经失去理智。刚刚强行遏制的伤势再也控制不住,接连喷出几口鲜血,相比身体之伤,心中的恐惧强过百倍。
“我说过,今日江某必取你命。”
宁聪此刻闻言,字字敲在心坎,犹如地狱勾魂,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灵魂深处的恐惧,此时胜过身体伤势给他带来的痛苦。
“不,江墨,你不能杀我,你饶了我吧,我再不会与你为敌了,只要你放过我,我愿终身奉你为主,我对天发誓。”剧烈晃动的身体,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后倒退。
宁聪是真的怕了,就算为人再凶残,也怕失去生命,命没了,一切成空。此际,唯有一丝求生的念头,苦苦央求。
“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个好人。”江墨身体跃到宁聪近前,一掌拍向对方头颅。
“不......”
与宁家之间的仇怨本就无法可解,宁聪几次欲致自己死地,又有宁飞暗中设局,江墨不得不杀。随着一掌拍碎对方头颅,他与宁聪的纠葛至此真正了结。
江墨长舒了一口气,内心深处,潜藏的一块病灶随宁聪死去,转眼消散。这宁聪已成为他一块心病,平时隐而不发,将来定会成为心魔。如今手刃仇敌,心情舒坦,道心通达,修为竟有几分提升。
正当宁聪身陨魂灭之时,遥远的裕景宗一间石室内,宁飞蓦然从打坐中惊醒,目中疑惑,就在刚刚突然心弦震动,一丝不安萦绕,再无法入定。
“发生了何事,这何会让我感到不安,心绪不宁?”宁飞紧皱眉头,少顷目光露出一丝惊惧,“难道秘境发生变故?三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