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亦霄眸色一点点地坠下去,就像黄昏与晚上交替的晦暗阴霾,菲薄唇边勾起一丝讽笑:“就算我愿意,你呢?真心愿意让一个背景肮脏、家庭出身不好的女孩当宁家的儿媳妇?就算你愿意,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她的哥哥,还有龙鼎社团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可都是有案底在身的,不知做过多少非法生意!真是太可笑了!正派光鲜的政圈宁氏家族,亲家居然是个见不得光的黑帮……到时,别说宁家的脸面丢了,只怕连你的名誉、官职、地位,都会有影响!”
这一点,宁啸川早就考虑好了,迟疑了一下,说:“你放心,我跟她哥哥刚刚商量过。乔宗翰想要的,无非是你能娶他的妹妹,仪式、排场什么的不重要,你们两个好好生活就行了。你们要是结婚,办得低调一点,暂时不会公布,不会登报,也不办酒席,领个证就行。除了我们宁家的人,外人不会知道你跟乔泳儿结婚了。”
“你是说隐婚?”聂亦霄眉宇一凝。
“是。”宁啸川趁热打铁,期盼地看着沉思中的儿子:“怎么样?亦霄,考虑好了吗?”
聂亦霄好气又好笑:“不用考虑,我说过,不可能。”说着,转身走出书房。
门砰的一拉开,只见宁朵朵呆呆站在门口!
父子两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此刻一脸惊悚。
天啊,刚刚被送到宁家,现在正躺在哥哥房间里的那个女孩,就是乔泳儿?
而且,爸居然还要哥娶那个乔泳儿?
聂亦霄浑身散发着冷意,没理睬宁朵朵,绕过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宁朵朵回过神,冲进爸爸的书房:“爸,你让那个乔小姐住在我们家,还让哥娶她?没搞错吧?”
她一直说话柔柔的,尤其在宁啸川面前,今天语气却很焦躁,实在是因为太震惊了!
宁啸川知道女儿听到了,有些生气:“谁叫你在门口偷听!”
他从没训过宁朵朵,这会儿脸色却极度难看!
宁朵朵被吼得一抖。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伍慧芸也上了楼,看见老公责怪宁朵朵,忙进来打圆场:
“啸川,朵朵也不是故意的,订婚仪式说取消就取消,我们一回来,霞姨又说来了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女孩子,你又不跟咱们说个明白,朵朵能不焦急吗?”
宁啸川的脸色这才舒展了一些,没有再责怪女儿,却依旧皱着眉:“好,反正这件事儿迟早也是要跟你们说,既然你们都上来了,现在就跟你们说清楚,刚才朵朵也听见了,这个乔泳儿会住在宁家,过段日子,我会让亦霄跟她结婚。”
宁朵朵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那个乔泳儿是黑·帮小姐,她哥哥和她们社团的人也没有一个干净的,宁家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
老爸是不是疯了啊?还是被乔家下了降头?
虽然她看见哥哥这么快就跟甘小姐订婚,心底莫名不爽,但更不想看到哥娶这么一个出身的女孩。
这不笑话吗?
京城数一数二的政圈权势之家,居然跟一个黑·社会家庭结了姻亲?
说出去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吗?
伍慧芸也倒吸口凉气:“啸川,那种女孩子,怎么能当宁家儿媳妇?我看你刚才在订婚宴上接了电话,是乔家给你打来的?乔家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居然做出这种决定?”
“行了,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刚刚我跟亦霄也说了,他跟乔泳儿就算结婚,也不会通知外界,两人低调领证就行,外人不会笑话宁家,不会拿乔泳儿的身份说事儿,也不会对宁家的名誉有任何损伤。但是在家里,乔泳儿就是我宁家的儿媳妇、少奶奶。”宁啸川决心已定,大手一挥,不容妻子和女儿再反对。
母女两对看一眼,深知宁啸川说一不二的性格,只得讪讪地先离开。
一下楼,宁朵朵就气急败坏再也憋不住了:“爸是鬼迷心窍了吗?怎么会让乔家那个女孩嫁给哥?不行,宁家怎么能有这种女人进门。这种出身的女孩子,给我提鞋都不配。让我跟这种不良少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喊她嫂嫂,我才不干!妈,你再去劝劝爸呀!”
伍慧芸无奈:“你没看你爸爸多么坚决吗?他连甘家都愿意得罪了,肯定已经做好决定了!”
宁朵朵失望又气恼:“妈,爸最爱惜名誉了,又是京城的高官,不可能跟乔家有来往,更不可能有交情,你说,爸爸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乔家捉到了,所以才被迫答应跟乔家结亲?”
伍慧芸思考了会儿:“你爸如今的地位,能有几个人能威胁到他?不像啊。行了,不管你爸爸有什么原因,他既然决定好了的事,我们也没法子改变,你也别多问了,惹得你爸爸生气,吃亏的还不是咱们母女?”
宁朵朵这才噤了声,心里的疑窦却更大,到底为什么,到底爸为什么会为了那女孩取消跟甘家的订婚,让那个女孩嫁进宁家?
她朝着乔泳儿在的房间望去,纯美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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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泳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想了几秒,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精神一振!
她跟哥正说着话,却晕了过去!
哥——
哥好像扎了她一针!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环顾四周,吸了口冷气!
这不是她墨西哥房间的装潢!
家私是整套冷白色调,的大床——
卧室角落的沙发上,男人幽冷入骨的眼光望过来,一直在等着她醒来。
亦霄哥?
怎么是亦霄哥?
那么……这里是……
乔泳儿倒抽口凉气,跳下床,跑到落地窗前,刷的拉开窗帘!
天已经黑了,但路灯和月光的照射下,还是看得清楚外面的环境。
这里已经不是墨西哥,是在华夏!
她回过头:“……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聂亦霄从头至尾冷冷盯着她的举动,并没说话,此刻才冷笑一声:“不要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