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张杨准时从出租屋起床,洗脸刷牙完毕,就拿着包出门。锁门下楼,来到楼下包子铺。包子铺老板娘早已认得他,当即笑着说:“三个肉包一杯豆浆?”张杨说:“今天四个包子,昨天赶论文忘了吃晚饭。”老板娘说:“你们这些大学生,闲的时候天天街上逛,忙的时候饭都不吃。”张杨笑了笑。
他拿着包子豆浆,边走边吃,没多久就到了校门口。暑假里,学校几乎没有学生,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着,大多拿着相机照相,这些人都是来参观这百年古校的。放暑假后,张杨留在了学校,在图书馆当管理员。这几年的暑假,他都是这样度过。他是孤儿,留校是他最好的选择,只是学校宿舍断电断水,他只能在外面租房。
刚进校门,就被人拦住了。张杨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头发花白但面目圆润的怪人,一个白了头发的年轻人。张杨上下打量这人,宽t恤大裤衩,脚上只有一双拖鞋。这人笑着道:“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图书馆管理员。”
“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张杨想这人可能是为了还书,他经常碰到有人半路把书给他,说是懒得去图书馆。学校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借书的人各种各样都有,不过张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人。
“我想给你算一卦。”
原来是算命的。
张杨转身就走,他可没有闲钱施舍。
“你先别走,我不收钱。”
张杨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正好还剩一个包子没吃完,他就边吃那个包子边等着那怪人说话。“你算吧。”那怪人不看手相,也不看脸相,只掐了掐手指,然后笑着对张杨说:“你是爱看书之人,我也知道你最近在研究梵文,不过有一本书你看不得?”
张杨想,这怪人多半在图书馆看见过他,现在拿他消遣来着。
他也不说破,笑着道:“哪本书?”
怪人说:“《楞伽经》。”
张杨问:“为什么看不得?”
怪人说:“那是一个大变数。”
张杨笑着说:“生活太平淡,有变数正好。”
怪人说:“如果你非要看那本书,记住一句话:天道即人道,人道不兴天道不昌。”
怪人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也没要钱。
张杨摇了摇头,把豆浆杯子扔进垃圾桶,往图书馆走去。到了图书馆打开门,把背包放到桌子上,张杨径直来到佛经区域,按编号顺序找。图书馆太大,就连佛经都密密麻麻摆了好几个书架,半个小时后张杨终于找到了那本《楞伽经》,也就是《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他还真不信邪,拿了那本书回到借书处就读了起来。为了方便阅读,书是简体字,一共四卷,是南宋的求那跋陀罗在元嘉二十年所译。张杨虽然学历史的,但对佛经不感兴趣,所以虽然认得字,意思却不明白。
一目十行,他很快翻完这本书。
什么也没发生。
他暗道自己真是笨,真相信那人的话。
放下书,他从包里拿出毕业论文,开始逐字逐句修改。正入神的时候,隐隐约约有哭泣声传来,张杨一惊,抬头看去,整个图书馆空无一人。他再仔细听,那哭泣声越来越大了,像是从二楼传来的。张杨起身往二楼上去,循着声音走去,哭泣声越来越清晰,他已经确定这里面确实有人,想来是有人在他找书的时候进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张杨走近了,发现一个年轻女孩俯身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那男的直挺挺睡在地上,脸色灰白像死人一样。张杨忙跑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那年轻女孩抬起头,红肿着眼,声音嘶哑:“你是谁?”
张杨说:“我是图书馆管理员。”
年轻女孩喃喃道:“管理员,管理员……”
张杨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那年轻女孩,问:“他怎么了?”
年轻女孩突然扑向张杨:“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要锁门……他有心脏病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杨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女孩扯住衣领。那女孩看似娇小,力气却出奇地大。对一个女孩子,张杨不忍心用力气,只能边解释边被女孩拉扯着,其间还撞翻了一个书架。张杨肩膀一阵生疼,也有了些火气。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甩开那女孩,大吼一声道:“够了,昨晚我关门的时候喊了好几遍,你们自己不应声,他死了关我什么事。”
那女孩怔在哪里。
张杨看女孩满脸泪痕,有些不忍,就说:“先送医院吧,看还有没有救,我来打电话。”
“喂,120吗……”
张杨正扶着栏杆打电话,身后突然一股大力传来。天地翻了几翻后,张杨“砰”地一声砸在借书处的柜台上,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他歪斜着头,意识渐渐散去,最后他看见桌子上那本被鲜血染红了的《楞伽经》,正散发着淡金色的幽光。。
***
黑暗中,有人在说话。
“咱们武当从没来过这么多人。”
“是啊,少林峨眉的昆仑的,都是大人物。”
“只有太师祖才有这么大面子。”
“不过那些人好像不是来祝寿,倒像是来比武的,听清风、明月他两说,太师父们要跟他们打架了,我们也去看吧。”
“不好吧?大太师父让我们照顾大师伯。”
“没事,大师伯不是好好躺着吗,这样大的场面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你就不想去看?”
“可是……”
“别犹豫了,再不去都打完了。”
“那好吧。”
“快走快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再无声响,但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有些像桂花香。刚刚那两人说的话不是普通话,也不是张杨听过的任何一种方言,但听起来是北方语系。最让张杨惊奇的是,他虽然从没听过这种话,却能听懂。这是哪里?武当少林又是怎么回事?张杨记得自己被那个疯女人推下楼,不知现在是地府还是医院。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但能张开疑似缝隙。又试了几次,终于完全睁开眼。
门窗都是红木油漆,雕花精致颇具古风,屋里一圆桌,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炉子上面青烟缭绕,张杨之前闻到的桂花香气就是从小香炉里飘出来的。张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头顶,一下就抓住了自己长长的头发。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步履蹒跚推开门。
一股寒风袭来,他不由得浑身一抖。
“有人吗?”
他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
他回到屋里,见床上还有一件袍子,拿过来穿在身上,又往外走去。门外面对一堵半人高的墙,从墙上看过去,之间云雾缭绕。墙里青石铺地,一条两米宽的笔直小道左右延伸,大概五十米左右。张杨沿着小道走了过去,隐隐约约听见人声鼎沸。他循着声音找去,路上遇到一些道士打扮的小童子,有的端着茶壶有的拿着茶杯。道童门见了他,只喊一声大师伯就匆匆离去,张杨都来不及问话。大师伯?张杨满心疑问,见面前又有一个道童迎面而来,急忙拉住他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那道童愣愣看着他说:“大师伯你说什么?”
张杨重复一遍:“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小道童依旧满脸疑惑。
张杨一直一顿说:“这、是、哪、里?”
小道童依旧一脸茫然:“大师伯,你怎么了?”
咦?
张杨反应过来。他能听懂小道童的话,而小道童却听不懂他的话。小道童的发音根本不是普通话。张杨心有明悟,想了想,用脑子里那古怪的腔调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这次小道童听懂了。但张杨没料到的是,小道童突然大声叫道:“快来人啊,大师伯又中邪啦,快来人啊。”
不过片刻,许多道童就冒了出来。张杨很惊奇地看见一个道童居然一跃两三米,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拥而上捉住了……
一个月后,他坐在门槛上看远处的云海,叹了口气。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怪人的话,怪人说他有变数。张杨想,这个变数也太大了一点。不光让他变了个人,还把他变到了另一个世界。那天他被捉住之后,让人送回房间按到床上,身体一阵虚弱之感。后来一个短须长发的中年道士来看他,自称是他爹。再后来又有几个十几岁的小道童来看他,自称他弟弟妹妹。最后他见到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自称太师公。张杨差点没晕过去。再后来他在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再再后来他知道那个中年道士叫宋远桥,那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叫张三丰,而他自己则叫宋青书,年方十五。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穿越了,穿越到了倚天屠龙记的世界里,还成了大配角宋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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