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警局里又再次的响起响亮的男性声音,但这次的声音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爽朗元气,精神抖擞的大声的叫:
“请问程大海和陶宇封先生在吗,你们的外卖到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已经知道他是来送外卖的,但绝对是新人一个,在警察局里这么大声的喊道我们的名字,总难免会让我们这两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低着头的急忙的跑到送外卖的人面前,直接的对他批评道:
“喂!干嘛喊这么大声?”
“啊,抱歉,抱歉,几年没送外卖,有点忘了规矩了,真对不起,大海哥。”
“大海哥?”
哎,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我感觉这送外卖的男人的声音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有些困惑的吧目光朝他的脸移去,发现了一张久违的脸庞。
“这不是张伟吗?回来啦!”我看着张伟激动的说道。“服完兵役回家啦?”
“啊,上星期回来的。”对不断眨眼的我,张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一直没来和你打声招呼真对不起,大海哥。”
“这点小事就无所谓啦,回来就好。”
“嗯。”
我和张伟两人想兄弟般谈得热火朝天,一旁的陶宇封被我忘在了一边,像无关人士的尴尬的站着看着我们,一直犹豫要不要插话。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终于有勇气的向我问道:“大海,这是……你的熟人吗?”
看着说这句话的陶宇封那尴尬蛋疼般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把他的存在给忘了,真对不起,但为什么你这么大块头,却这么没有存在感呢?
算了,没有意义的问题就不要追究了。
稍微的移动到张伟的右侧,转身面向陶宇封,并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一直光顾的快餐店的老板的儿子,大名张伟,不过之前去参军去了。”
“原来你就是老板口中所说的去当兵的儿子啊,长得可真像。”
“如果像的话我会很困扰的,陶宇封先生。”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是从老爸那里听来的,说大海哥现在的搭档名叫陶宇封,是一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就觉得超强壮的猛男,而且难得就是为人谦虚,憨厚老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哇——那还真是不敢当啊。”
“但老爸说,陶宇封的缺点就是不够机灵,也不够机智,什么事都慢人一拍,在店里吃饭的时候,总要喊的很大声,很几次你才能反应过来。”
“呵呵,这还是无法反驳啊——”
面对比自己还小的张伟,高大的陶宇封无地自容的弯曲的腰背,生硬的强颜欢笑着,我不禁的想他在家里面对那个有点霸道的妻子,是不是这是这个怂样,看来陶宇封的性格不强硬一点不行啊,作为警队兼人生的前辈的我,实在是很担心你未来的工作,和生活啊。
这些以后慢慢改也不迟,我稍微装过身子,看向张伟,打量了一下四年不见的他。
“嗯,做了四年的兵,身体果然强壮了不少嘛。”
“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可撑不了哪四年了。”
也对,以前的张伟瘦的像晾衣杆一样,而且还是那种劣质的晾衣杆,风稍微强一些就会被吹断的那种软弱的感觉。
然而现在的张伟,整个人就像吹入了空气的气球,扩大了好几倍,手臂的肌肉也看起来十分扎实,脸也变得硬朗了起来,和四年前的他完全就是变了另一个人。
等我儿子到了适龄年龄的时候,也被送他去服兵役才行。
但最重要的是——“能平安回来实在太好了,张伟。”我欣慰的看着他说道。
然而——
“…………。”
有那么的一瞬间,我在突然收起笑颜,陷入寂静的沉默的张伟的双眼中,看到了露骨的失落,还有散发着少许的……可能只是错觉的,不屑的怨恨。
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的时候,他先开口的说:
“是啊,我老爸也很高兴我能平安回家,不过其实服兵役也没他想的那么危险,现在的中国又不用打仗,只要服从教官的命令去训练,每天记得叠好床铺,四年时间刷——一声就过了,还能带着大笔钱回家,多爽。”
说这句话的张伟的脸上,又挂起了那爽朗的笑容,果然之前那个表情只是我看错了而已。
不知不觉,张伟已经和我们谈了进15分钟的时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后,张伟才意识到我们要的外卖还在他戴着手表的手中,他急忙的从外卖的篮子中,拿出我们的外卖并递给了我们,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在我和陶宇封的口袋里白花花的钞票,放到他的手中。
作为警察,而且还是在警局里,可真不能因为是相熟的人,而厚着脸皮的要求不给钱,所谓的免费午餐可不是随便就能吃的。
而确认好钱币的价值与辛苦送来的外卖的价值相等后,张伟微笑的说道:“谢谢光临。”然后就大步迈出警局,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我们的眼帘后,我们也拿着各自的午餐,转过头回到我们的办公桌。
但途中,陶宇封连走边对我这么问道:
“那个叫张伟的人,看起来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当然,他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在我面前他可绝对不敢做什么坏事。”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但陶宇封得表情却可相反的阴沉,他回忆着与张伟谈话的过程,有些困惑的再次说道:“大海,那个叫做张伟的人,总有点奇怪。”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的朋友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
只不过之后,陶宇封就在没有接着往下说,那时的我觉得他只是不了解张伟,才做出这样无端的猜测,并没有在意这时的他在想些什么。
而且这时,这一天的这一个中午的警局,可不是能够让人静心思考的地方。
在我们快到办公区域的时候,走廊深处的方向,响起了一声痛苦的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凄凉的叫声中,我们就能够感受到叫这一声惨叫的人的痛楚,是多么痛不欲生,受到如何残酷的暴行。
当然,这一声惨叫惊动了警局里每一个人,但每个人,包括我也其实已经在更早之前就预料到这一惨叫的响起。
倒不如说,这一次怎么这么晚才响起,差点吓了我一大跳。
但这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在这警局做了超过十年的老警察,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惨叫,但对于才新来几个星期的陶宇封,则显得非常的恐慌,甚至手已经摸着腰间的手枪,随时都有可能拔枪。
但也难怪,听到如此凄惨的惨叫,有良心的人都会认为有人受到袭击,虽然也的确差不多一样的,但作为前辈,我还是走进他的身旁,对他说道:
“放松,没事的,那是一队他们在询问犯人而已,不用管他们。”
听了我的话,陶宇封更加奇怪。
“询问犯人会发出这么大声的惨叫吗?”
面对他的问题,我也只能无奈的叹声的回应道:
“嘛——一队询问犯人的方式挺复古的。”
大概复古到战国年代之前——我饶头的补充低吟道。
而理所当然的,富有强烈正义感的陶宇封,转变的原本前进的方向,将目光转向到走廊的方向,能够感受到他的体内正有一种强烈的力量在涌出,然而就在他才刚踏出一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抓住他的,阻止他继续前进。
他一副震惊的表情回头看着我,就好像在问我为什么阻止他。
但理由什么的,我又说不出口,因为并不是什么有道理的理由,只是——就是这样,没办法,每个人都应该坚守自己的位置,遵从着规定的规则,而不应该去干扰其他人的工作和行为,现实就是如此,社会更只能如此。
那些英雄漫画里的警察都不是英雄,是有原因的,也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从我的嘴里说出的所谓理由,是没有办法说服陶宇封遏止他想做的事情,但他也无法让我不阻止他。
结果,我们就这样一个状态站在原地,彼此用着相异的目光看着对方。
在不知不觉中,叫声早已经愕然之间……
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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