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李的转述,我愣了足足有一分多钟。结局都一样么?反正人都会死,我何必纠结,只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放下病志,准备回病房。
老李在身后问我:“哎,肖为,病志不拿了?你们主任不是要么?”我没心情再理他,低着头走回了病房。
一进门,小王看见了我,问道:“咋地啦,肖哥,早上还挺高兴呢,怎么、、、、、、?”我突然觉得小王还挺关心我的,可能是我常同她聊篮球吧?“没事儿,身上难受。”我解释道。
“嗯”,小王答应一声,“主任在里面呢,不太高兴。”她提示我。
“哦,”我应了一声,主任啥时候高兴过?尤其见到我的时候。小王见我没什么反应,笑了一下去忙其他的事儿了。
我站在走廊内,不知道是否该进医生办公室。
算了吧,真的要是去日无多,那我还是辞职吧,拿出两万块钱可劲儿花,剩下的留给父母吧。话说我自己还攒了五万块钱呢,5.225的连续复利,明年就到期了,那时大概有将近七万块钱吧?我可以留15万给家人,不过钱越来越毛,15万真的顶不了什么事。辞职得走什么手续来着?我迷迷糊糊的问自己。
一个同事正好出门,他一看见我就喊了起来:“呀,哎,肖为在这呢。主任,肖为在这呢!”然后他的脸转向我,一脸寒霜道:“主任找你!”说完绕开我走了,生怕碰到我身体似的。
我进了办公室,主任虎着猪肚子脸瞟我。眼前这个50几岁的男人再怎么拿样也显得猥亵,我走向主任:“常主任,您找我?”
“呵呵,”主任一声冷笑,“肖为,你这一天晚来早走的,跟谁也不打招呼一下就没影了,咋地呀?科里数你请假请的多、、、、、、,你想干啥呀。”
我没吱声。
“你要总这样的话,你也就不用来了。”主任继续说道。
我点了一下头,“知道了。”主任的耳根处什么防护都没有,轮上一拳能打趴下他么?够呛,他身高体重都占优。有把枪就省事儿了。我偷偷地想,因为意淫到高兴的事儿,我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笑啥呀,没心没肺的。你还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犯?”主任咬着牙,立着眼睛。他凶么?起码跟玩命的cx人一比,跟拿着匕首对着我的安德烈一比,他就像一只嗷嗷冲人叫唤的京巴。
真想念三哥的五四手枪,我想,盯着主任挑了一下眉毛。这人酒色过度,血糖高还有心脏病,削他一顿不难吧?
“你,你要干什么?”主任腾地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愧是精神病院老大夫,警觉性真不是盖的。估计当小大夫时没少被精神病揍,呵呵。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人们盯着我。一开始是义愤填膺,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后来不知怎么个个都怂了。
我朝前走了一步,常主任往后退了一步。办公室没人说话。
“肖为啊,你知道要派你去支教的事儿了是吧?”主任脸上浮现了笑容,双手抬起整理衣领(防御姿势相当他么标准了)“这么冲动不好。科室里也是为你着想。”
支教?哦,每一年我们院都得有个科室派一名大夫下乡支教,因为挣不着钱,住的差,谁都不乐意去。怪不得猪肚子脸过来找茬,想吓唬吓唬然后让我接这没人爱干的苦差事吧?妈的,要走了还得利用你一把。
我明白过来了,再看主任,见他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呵呵,这常主任胆子也就一般呢。
“不知道谁提前告诉你啦,肖为。不过大伙儿真是为你考虑,你最近工作上有些烦恼,大伙儿都看的出来。让你出去散散心。“主任继续说,从我身边绕了出来。
我本想横跨一步堵住他的。突然意识到,这样做有啥好处?真要动手么?不一定打得过这老色鬼。他不知道我要辞职了的。算了,好聚好散吧,我想着,往后退开。
“肖为,你听我说。这个事儿科里讨论决定了,想更改是不可能了、、、、、、虽然你没在场。”主任继续磨磨唧唧的说着。
我没理他,边脱白大褂便往更衣室走,收拾收拾,辞职吧,没几天活头啦,犯不着跟傻逼一般见识。
“有个待遇是我特意给你申请的,你支教期间,拿平均奖的二倍,这可是和我一个待遇了,比你一个月挣的也少不了多少了。啊,好好休整休整。”主任跟着我身后接着说。
啥,这样也行啊,我在家呆三个月(一般支教就这么长时间),领完钱,然后回来辞职,也不错。我听着,走的脚步也就慢了。
常主任挡在我身前,“卫生局那边还有补助的,具体多钱我不知道,咋地也有个几百。你看看行不行?”
我一点头,客客气气道:“行,主任,谢谢你为我考虑。”
“那你答应了是吧,来,签个字,下周你就出发。来,表在我办公室。”主任过来拍我肩膀。
“然后你写个交班小结就不用来了,后天必须完成、、、”他的语气恢复了常态。
“主任”,我冷冷的插话,“我头受伤了,需要去医院,马上!”
主任一怔,仔细看了看我,显然他也是才注意到我头上的青肿。“呀,肖为,这,这,咋整的?要不要紧,我市中心医院有同学,你找他、、、提我。哎,肖为,你是不是打架了,你最近情绪可不太稳。”
我回答:“主任,我没打架,但有人把我打了。我头很疼,交班小结、、、”
主任一扬脖子,“那这么地!你把你电子签名章留下,我让小王替你整。安心回去养病!啊,不用来了,好好休养!”
我点头,“好,主任!”
主任快速说道:“啊,那你还站着干什么?回去吧!”
我说:“我还没在表上签字呢。”
主任一拍脑袋,翻了个白眼道:“啊,拉倒吧,我替你签,你回去吧!”说吧,自己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去更衣室换完衣服,收拾了一下东西。返回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很多人敌视地盯着我,就像我刚才侮辱他们亲爹一样。我从办公桌那儿收拾几样东西,躲开这些人的目光就往门口走。
这时小王过来,悄悄地拽了一下我衣袖。“肖哥,你啥时候去啊。”
我道:“下周吧!”
小王又问:“三个支教点儿,你去哪个?”
我一愣,回答道:“不知道。”
“可能是‘黑水窝棚’**县的,应该是叫那个名。他们刚才说的。”小王怯怯的说。
“哦”,我答应一声,黑水窝棚这个地方好像挺特殊的,但是特殊在哪里呢?我一边儿想一边走出了医生办。
出病房时突然听小王在身后喊我,我收住脚步,“咋地啦?”我问。
“那个,肖哥、、、”小王的脸上有点红,“啥时候有空来盘锦去我家,一起看球啊,我那儿买票方便,呵呵。你不是挺喜欢看篮球的么?”
“哦,谢谢。”我应道,心想我哪舍得那个钱,突然又想到科室里好不容易有一个搭理我的,临走了别冷了人家的心。就继续道:“一定,我一定去。”
走出医院,我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门两侧那招牌,内心有些小小的感慨,刚来这儿报道是,心里满是憧憬啊,做一个好心理医生?呵呵。到最后我是干一行烦一行啊。
这时候快到中午了,我打算买的吃的回去,可心里却总有异常的感觉。仔细一体会,总觉得有人背后跟着我。呵呵,我的精神病症状还是没有缓解啊,这在精神病症状学中叫做被跟踪感。没从病房偷点药出来真是可惜,也许我会很快回到我的医院,以患者的身份。
我继续往前走,心里很放松。马哥说不定已经回了吧,请马哥吃顿饭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有被兄弟罩着的感觉。剩下的时间怎么安排呢?要不要给父母些提示呢?还是去找三哥吧,干几票大买卖,呵呵。我还挺爱冒险的。哎呀,没有三哥手机号啊,算了,马哥肯定有。
因为溜号,我竟然走错了路,拐到另外一条街上,从这里回家很绕远。于是我往回走。走到街边儿时,就如同一阵寒风吹到后背一样,我突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被害妄想症?
我想自嘲一下,可那紧张的感觉还在,一点儿也没有减退。当我忙于解读自己的内心时,我发现身侧那条死胡同内,站着一个人,他侧着身体来回的溜达,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看我。我先是吃惊,然后是害怕。
我之前的异常感觉不是妄想症,那个人我认识——他是在树林里被我一胳膊肘打晕的那个家伙。
三哥的口舌,的确是白费了。cx人没打算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