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无疆 第十一章真意

    祁征远夫妇和观礼的众人在祁星河结召引印时就已经退出了石室，在外面等待，但那种突然爆发的天意之力，让他们看不清里面的境况。但无论是谁，心都在颤抖，因为，这样的异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石室上空，晴空炸裂，七彩神雷耀世而临，劈裂了苍穹，漫天金色光雨挥洒，恍若神明临世！

    绚烂到极致的五彩霓虹几乎要刺瞎众人的眼，让那石室看前来就像燃烧的火球！

    天地间，簇簇金莲十方涌现，朵朵仙花薎薎蒙蒙，继而有无数生灵在鸿蒙金光里显化，天籁齐奏，作一曲空前绝后的天地灵歌，浩浩荡荡，迷醉众生！

    那是天地自生的异象！是传说中亦史无前例的情景！无数种族，无尽生灵，以虚影形态翘首顾盼，十方灵物皆似注目于那一道小小的身影！

    然后，缓缓屈膝，跪伏！

    “铛——”九天之上，一声遥远空灵的钟声，似洪钟大吕，响彻天地，鸣尽世间真意，一团团祥云涌起，降落在石室上方，无数道的金光照耀十方！更有一道道祥瑞仙兽的金色虚影，神龙衔珠而来，火凤展翅呈祥，灵鹿踏云驰来，仙鹤上下轻舞，神蝶云中扑飞……

    无边的仙阙楼阁自云端显化，似有一道道仙影模糊，皆驻足而望向祁星河，无言观望。

    “这……”白芨也按捺不住，膝盖有一点发软，竟亦要被这滔天威压折服！“这是……”

    “星河……”祁征远简直失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他想象不到的排场！众人神色几近呆滞，下巴掉了一地，连常秋水亦不再淡然空灵。众人一退再退，因为一种灼热的感觉使他们承受不住！

    虽然他颤抖着，但那喜悦难掩！

    “这些人的记忆，必须斩去！”白芨喃喃自语，他也看得痴了，但同时也知道此事太大了！

    无尽宇宙中，此刻也是风云巨变！

    海面上一条道路突兀出现，一绝美人鱼出现，似有所感。

    一处山巅，白发老樵忽然停下了动作，掐指不知在算些什么。

    无尽的冰原上，一双不知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美眸睁开。

    无边沙漠里，一颗沙粒忽然化作一老妪，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

    同样的境况还在许多地方发生，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某处，神色凝重而困惑。

    祁氏上空，钟声悠扬，难以消磨澌灭，余音在天地间回荡，听了直教人人灵魂都要升华！那祥云也在空中久久不散散，种种异象许久才风平浪静，但始终有一团烈焰裹挟了那间石室，使人无可窥测。

    一道粗壮的红芒从天而降，如天河之瀑，穿透无尽虚空，穿过看似厚重的石室，直接降临在祁星河的身上，仿佛岩浆把他浸泡！

    外界的一切异象是祁星河不知道的，他只能感受这飘飘欲仙的奇异体验。

    那一刻，似乎无尽的虚空中有一股无可反抗的，浩瀚的，凝实的力量降临了，那股轻盈快乐的感觉，就像龙腾云驾雾，凤飞舞九天！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祁星河模糊的睁开眼，懵懵懂懂，仿佛痴傻。

    眼前一片迷茫混沌，处处光怪陆离！

    祁星河惊骇的发现，自己在空中！不可窥测的黑暗里暗藏着无尽黑洞，甚至把祁星河的思绪都吸了进去。

    那颗庞大得无法尽收眼底的太阳星，此刻就在眼前！

    “这……好大好大呀！”祁星河呆住了，艰难的眼下一口口水，踉踉跄跄倒退几步，太阳星本体的体积是任何人都无可想象的！

    它大到无边，更本无法尽收眼底，岿然傲立无尽虚空，在这宇宙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这伟岸的存在！

    此刻，祁星河感觉自己就是一粒微尘！不！连微尘都算不上！只见那太阳星上，无尽火海在肆虐升腾着，像火精灵热烈的舞蹈，直要焚穿八荒六合，十天九地！

    即便隔了那无可估量的距离，祁星河还是仿佛置身熔炉，汗流浃背，身体几乎要被融化了！

    眼中的太阳星却与平时看见的不同，它在眼前放大了无数倍，而且不是高高在上放出白光，而是静在眼前，如一团点燃整个宇宙的火球！

    在这颗至尊星辰的表面，一颗巨大得无可形容的树顶天立地般的存在着，无数巨大的树根在虚空扎根，如山脉一般在太阳星表面突起！

    无数的枝桠在烈火中巍然摇摇曳曳，每动一下都会使对应的火海一片剧烈燃烧！稀稀疏疏的巨大金色叶子泛发出蒙蒙金光，更显得神通无比！

    只怕，方天世界也比不上那叶子大小吧！而且，在祁星河的认知里，天哪——在那样火海肆虐的至尊太阳星上还有树木生存！这有悖天道五行啊！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扶桑树吧？！”祁星河觉得自己好像吃醉了酒，眼前一切都是梦幻！扶桑仙木不存于人世，意外流落到世间的一点碎屑都是无价瑰宝！

    这仙珍实在太出名，出名到凡人都耳熟能详！

    忽然，“唳——”的一声怒啼从扶桑木发出，把祁星河吓了一大跳，祁星河注意到，那扶桑树上尚有生灵存在！

    那是九个巨大的巢——确切的说是鸟巢，有无量神光遍体，晫晫然若仙宫！

    金色的鸟巢如仙人的宫殿，神光招摇，仙华绝世，在扶桑树最大的九根枝干上筑建而成！这是怎样的通天大手段，怎样的惊天大手笔！

    而在最大的那个巢里，似乎有一只无比庞大神鸟静静沉睡着，突然，它狂躁了起来！冰冷彻骨的眼神环视一周，不屑的啸唳！

    “扶桑神树筑神巢，世上唯有金乌鸟！”祁星河不知觉念出了这样一句话，震惊无与伦比！

    “这…这真是金乌吗？”这一切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未免太骇然，祁星河完全不能接受，直捏自己腮帮子，捏的乌青才停下。

    “唳——”那是神鸟金乌一声不甘的怒怨，清亮，高傲，浩瀚的音波如实质！如洪荒古钟骤鸣，似九天玄乐忽作，即使隔着无可估算的距离，那音波也可将祁星河绞成齑粉！

    “书上不是说一般音波无法透过虚空吗？”祁星河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有一重光芒无声无息覆盖了他。

    空间，在音波搅动下泛起了圈圈涟漪，似一石激起千层浪，终于支持不住，被震碎，甚至太阳星旁边的星球都黯淡了！

    血，从祁星河的七窍中流了出来，那不是真的血，因为现在的祁星河是灵魂体的存在，那血是灵魂的本源。若不是那光膜护着他，只怕他早已灰飞烟灭！

    “唳——！唳——！”依旧是不甘的怒鸣，那金乌在巢内，似乎在猛烈的挣扎，使得整的扶桑树都剧烈的晃动起来，树枝所过之处，无数空间被划破，露出里面黑色的异次元！

    “哗啦啦——”接着便是铁链拖动的声音和闪电爆裂声交织，一圈圈血红色的涟漪不断从那神巢中荡漾出来，那金乌才渐渐平静。

    祁星河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虽然看了不少常识书，但只是一个低等大世界出身的土著，就算听，也没听说过这样震撼的场面啊！何况亲眼看见！

    然而，即便在这一刻，他没有萌生了退意！那天意之力就是指引着他，不让他受伤害。同时，这也激起了他幼小的心灵对于实力的追求，对于外面庞大而精彩的世界的好奇，这种追求和好奇，将指引他走向巅峰！

    “嗡——”忽然一丝透彻心扉的感悟从冥冥中袭来，眼中的太阳至尊星像是渐渐温和起来，无量火光散发出九色光辉，源源不断照射在祁星河身上，一股股温暖袭来，使本就疲累不堪的祁星河几乎要睡着了。

    在那奇异感觉的引领下，他似乎走进了一个时光流速不同的世界，沉沉的睡了，静静地接受着太阳至尊星的意志传承。

    天地初开，宇宙洪荒，世间万物懵懵懂懂，弱肉强食，天地秩序粗糙而无情。这时，人族出现了，不知什么原因得缘走上修仙之路，有各种大能诞生，领导人族走向无上繁荣！

    而其他万族亦渐渐开化，走上了修真的道路，世界一派生机，处处茻然，天地秩序井然。

    祁星河眼前光怪陆离，一幅幅光影像有时光浓缩其中，有一种万物的古气弥漫！只是，这时有一股怨念陡然诞生，打破了这些光景，黑光冲天，日月震颤，群星失色，天地降下重重劫罚，竟毫无建树，反而成全了这怨念！

    天地发生如此巨变，世间万物笼罩在恐惧中，战战兢兢，惶惶不得终日！

    画面中，那滔天黑光停驻，渐渐化形，化作一道伟岸身影傲立黑暗中，磅礴的身躯遍披黄金甲，看不清面容，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举箭，一支支神矢击碎万物，有生灵的嚎哭，有人出面对抗，但毫无例外都毫无悬念被神矢击破，他傲立山巅，无视无尽天劫地罚，轻掸战袍，搭弓举箭向苍天！

    “嗡——”那身影突然一转头，有无数重叠加的虚影亦回头凝实，好像透过无尽时空，遥遥望了祁星河一眼。

    祁星河如遭雷击，汗毛竖立，目眦剧痛，双耳嗡鸣，一口血涌上喉头，那恐惧之意使他失去任何斗志，使他折服！

    那神秘身影，欲折服万物，要忤逆上天！

    “啊！”祁星河又惨叫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夺唇而出，光影涣散，又回到了太阳星面前。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连意志都要悖逆！

    “好可怕！那个人想杀了我！”祁星河感觉到了那人眼中的冰冷杀意，凌厉无匹，让他灵魂深处战栗。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缓过来，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毕竟那个人完全不认识祁星河呢！

    他惊奇的发现，太阳星上，一切都变得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在遥远的扶桑树上，最大的那个金乌巢里，一只大得令人绝望的金乌匍匐在地，虽然巨大无匹，但充满协调感的整体，使人可以联想它振翅高飞时的绝美场景。

    它高贵的金眸中却是不甘，两只华丽的巨翼拍打，三只细长漂亮的利爪颤抖着想要站起来，但从未如愿，因为上面缠满了粗大的铁链，看不见源头与尽头。

    每一次挣扎，它背上钉着的八支巨大的箭矢就会发出一道道电光，电光在空中连成一条天粗大的网，将金乌弹回来。

    没弹一次，金乌的护体金光就暗淡一分，如此反复，终于放弃下来，底下不羁的头颅，深埋在巨大的翅膀下。

    过了好久，似乎终于缓和过来，金乌抬起头，身体忽然燃烧了起来。

    火焰熄灭时，那金乌却消失，化作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只是这青年手脚依旧被铁链捆锁，背上八只箭矢也还是插在那里，伤口处已经长好，仿佛那箭矢就是天生的身体一部分，可见这青年被这箭矢困住时间实在久远。

    青年抬头，是一张冷峻惨白的脸，火红色的眸子和紫红色的头发格外妖异。

    “有种放我出去！我翎一发誓，一定将你击杀！啊！”

    随着他惨烈的呼号，那铁索又一次铺天盖地的围绞而来，把他捆成一个铁链团，释放出一道道湛蓝色的雷电。

    “我…是太阳至尊星选定的上苍之子！我注定救生灵于水火，我将代表天意诛杀那触怒上天的邪人！”不知为何，祁星河心底自然的出现了这段话，讲了出来，清澈而迷茫的黑瞳闪过一抹霸气与果决。

    “我这是怎么了？”祁星河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在端坐在虚空深处，正对这太阳至尊星，远处火海、扶桑树、金乌历历在目，却丝毫没了恐惧感。

    “我的真意…是太阳吗？这是，什么真意？”

    所谓天意，是上天的意愿，从未有人能使上苍授予天意！这是开了天地初诞之先河！破天理万法之拘束，实在惊世骇俗！

    突然，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迅速从余光中流过，焦距中，那颗太阳至尊星渐渐变小…变小，最后周围一切重新变得黑暗混沌……

    祁星河感觉到他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运动着。

    “啊！”祁星河的肉身突然一声清啸，那个独立的石室瞬间炸裂，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

    祁星河的身体依然盘坐在那里，黑瞳似乎穿过无尽岁月，有短暂的深邃，显得蹉跎迷茫。

    他抬头，看着正午的太阳，丝毫不再觉得阳光刺眼，反而亲昵无比。一股股纯真温和的能量滋养着他的身体。

    “阿呔修莫唧，达古回耶罗——”在天意之力消失的同时，白芨轻吐神秘咒语，开始修改一些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