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数不清是第几次了,祁星河又一次狠狠地用小掌拍在院子里的石柱上,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嗷嗷直叫唤。
“怎么拍不动呢?”祁星河大口喘气,气急败坏又连拍几掌。他能感觉到自己已得“烈火之真意”,在太阳光下浑身很暖和。照例说不是算修仙者了么?
书上有云,修仙者动一动则震岳崩川,无所不能。虽然初入修仙门道,何至于一方小小石柱都撼动不得?
又是“啪”的一声,却是碎玉拍在祁星河肩头。立即引来他的惨叫,一早上的尝试让他整条手臂都酸胀无比。
“碎玉姐?干嘛?”祁星河回头,额头汗滴都甩到碎玉身上了。
“改用早膳啦!我的修仙狂魔公子!”碎玉轻笑,祁星河一大早自己醒来,说要出去修炼去了,结果就跟石柱较了一早上劲。
“我不吃,打不断这个石柱我就不吃了!”祁星河倔强起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姿势不对,于是扎起马步,有模有样的模仿父亲每日早上运功的样子。刚作势要拍,就被碎玉阻止。
“公子你不要试了,这是花岗岩,你拍烂手掌都拍不断的!”
“我不信!”一掌落下,在碎玉面前只好忍着不肯叫出来。
“公子,你虽有真意持身,但你不曾修得功法,体内不能沟通天地元气,又怎么能撼动这石柱?”见他倔强碎玉只好摆出小大人的模样解释。
“哦!”祁星河眸子一亮,恍然大悟。
毕竟年幼,真意持身就高兴过头,竟忘了这入门功法亦为重中之重,有修仙路上“敲门砖”之称。
一部好的功法,可以激发天赋,甚至弥补先天不足。但同时一部差的功法也能埋没天才,足见入门功法之重!功法弥足珍贵,广为流传的大多不好不差,正好适合祁氏这样的小部族。而那些逆天的东西,则为古老世家把持。
“碎玉姐,你不是修了功法吗?演给我看看嘛!”这个要求几天前也提到过。
“开吃饭吧!我们这些下人有什么修行不修行的?”说着便拉了祁星河进屋,桌上已摆好了粥菜。
祁星河自感没去,低下头吃东西的同时盘算着父母什么时候授功法。
不多时,在他吃完后,碎玺跑了进来,“公子,方才有人来传话,叫你用完膳去老爷夫人那里呢!”
祁星河好像猜到了什么,惊喜地站起来,拾掇拾掇仪容就往父母那里赶。
首领府正堂前,祁征远一概往日普通素衣,一身干练黑色武士服,勾勒出高大身材,同时依稀可推测他少年峥嵘岁月。而常秋水则是一身墨绿色武士服,以一根素簪高挽云鬓,颇有巾帼之姿,同时飒爽干练。
此时,夫妻二人都神色庄重,他们的孩子将面临人生又一次重大抉择。
“父亲?母亲?”祁星河一溜烟跑到这里,却看见父母严阵以待的样子,也学着板起了面孔。
“星河,你已得真意加身,可以修仙。今日便带你选入门功法,准备好了吗?”祁星河问道,这种事马虎不得,每个人一旦认定入门功法,此后只能改进补充,不能更改。
“准备好了。”祁星河认真回答道。
于是,祁星河第一次步入父母的书房。祁征远把石桌上的一尊小石雕轻转,书房墙壁后竟传出阵阵轰鸣声。
“修行法门乃一族之本,该当如此重视。”常秋水拉着祁星河的小手温柔解释道。祁星河似懂非懂点点头。
眼见那高墙凭空裂开,露出一条幽暗深远的石道,不知通向何方。
常秋水拉上祁星河,同丈夫一起步入那石道,四周油灯亮起,不断往前延伸,驱散黑暗。
一家三口在昏惑的石道中前行,祁星河听到身后有机杼轰鸣声,那墙壁又恢复。
“稍后你祖父会见你,你要叩首请安,知道吗?”祁征远突然吩咐道。
“祖父?”祁星河愕然,“祖父?”他不知所措看向母亲。
“嗯,你选入门功法,这很重要,你祖父亲至了。”常秋水温言解释缓解儿子的紧张。
祖父,好陌生的词啊。
在过去的五年里,祁星河从没见过那个神秘的男人。从父母和碎玉碎玺的一些描述中大概可以有一个印象。
他是一族之长,亦是祁氏五百年来最惊艳的族人,祁氏六座城池有四座是他打下来的。这个在大祁城里深居简出的男人虽韶华逝去,但余威犹在。
“我的祖父为什么从来不来看我呢?”祁星河喃喃自语。
“你祖父他操劳族中事务,哪得空闲。”祁征远对儿子的这种奢求似乎很不屑,他自己儿时,父爱也是奢侈品。
一家三口默然前行,周围只有脚步声回响。
“母亲,”祁星河拉拉母亲衣角,“这条路通往何方?”走了这么久只知道是去选入门功法,却不知目的地。
“这里通往一个地下密室,有部分族中典藏,方圆十几个分部通向这里,待会说不定能遇上你的一个小兄弟呢!乖,就到了。”
兄弟姐妹?又是陌生的词,自幼只有碎玉碎玺伴他左右,父母从不带他去别的分部,虽祁氏子嗣兴旺,但他却从没见过一个堂兄弟。
果然,又过了几个弯,跨过几道失修的坑道,前方烛光骤亮。
祁征远按下一个隐秘的石钮,尽头处一道石门轰然而开,一个巨大的球体石室出现在眼前。
那里陈列着一排排高大古朴的书架,上面满满的摆着书卷,不见得都珍贵,但足以令外界散修疯狂——这是世家的底蕴的好处。
祁星河跟着父母,这里陈列规格高大,灯火通明,煌煌有如白骤,让祁星河震撼。且,中央处有一半尺高的小圆台,不知封有什么,让祁星河胸闷气短,脚步沉重。
祁征远带着妻儿到一旁的木椅上做好,显然是在等祁氏族长。
“咦?二哥,二嫂?”忽然书架尽头处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吓了祁星河一跳。
祁征远身子一僵,对方从书架后走出来。是一个高八尺有余的男子,却显得清瘦,一头黑发披散肩头,眼神诡谲,目光阴沉。他手里也拉着一个孩子,是个比祁星河高了一头的男孩,体型介于壮与胖之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四弟,你带星云来选入门功法吗?”祁征远搭腔,看对方的眼神不算热忱也不冷淡。
“嗯,是呢。”祁征平带着祁星云走过来,坐在旁边,“这孩子笨,前几天才感悟真意,足学了八遍才学会结召引印呢!星云,快叫二伯,二伯母。”
“二伯,二伯母。”
祁征远轻笑,对方是在显摆,八遍在祁氏已近算天才了。但他没有说祁星河仅用一遍的事。
“星河,叫四叔。”
“四…四叔。”祁星河觉得四叔的目光真的很渗人,想猛虎盯着羔羊,像要把他的胆吓破才罢休。
就在这时,又是“轰”的一声,一尊门户出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步入,“二位公子不必再等,今我祁家商帮与刘家镖局发生冲突,族长已亲至调解。二位可自行决定,也可选定日子再请族长。”
“不必了,”祁征平不假思索道,“即使这样,陈叔你便转告父亲,我们自己来,父亲操劳,这些小事就不劳他分神了。二哥你说呢?”祁征平直接回答,完全把话语权揽在手里,祁征远如有异议则显得不体恤族长。
“嗯,这样也好,还请陈叔多帮父亲分忧。”祁征远知道这位老奴在祁氏地位非凡,是族长得力战将。
老者并未回到,直接步入背后石道消失。
“那,二哥,我们开始吧。”祁征远把握话语权,如掌事人一般。
“好。”祁征远回答,两人几乎同时迈步,拉着自己孩子往中央小台走去,好像在比速度死的,祁征远把祁星河的小手攥的生疼,常秋水面无表情跟了上去。
大人间的交锋,祁星河没能察觉。他注意到的是那个神秘的祖父又不能相见,还有那个堂哥,不停冲他龇牙咧嘴,挥动拳头,不知是不是大人授意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