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的第二个转机是关于爱情的。由于红湖项目带来的巨大利润,在圣诞节后,孟瑶就提前拿到了这一年的年终奖,这是她工作6年来拿到的数量最多的奖金。这几年,她和聂明远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但凡谁升职加薪拿奖金都会请对方吃大餐来见证自己向成功更进一步。
孟瑶坐在预定好的瑶池景观位望向窗外,秦海的夜色依旧美丽。回想这几年,其实聂明远请客的次数远远超过孟瑶,他用最短的时间最惊人的业绩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去成为蒋氏未来的继承人。
他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越他的原始积累,他用他积极的工作态度诠释了富二代的另一种意思。这种富不仅仅是财富和资源,而是他比普通人拥有的在处理复杂关系上更加游刃有余的手腕以及在面对逆境时更多的永不放弃的执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富二代,孟瑶脑中就会浮现蒋南陌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个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的富二代对自己刚交上去的红湖项目初稿是不是满意,要是按照第一次修改的幅度,可能到过农历年,她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孟瑶看了看手机,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她在心里暗暗埋怨了一句:跟林向晚在一起时间长了,聂明远也学会了摆架子了。
她拿起手机正想给聂明远打电话时,就看到他一个人有些疲惫的姗姗来迟。这些年,一般和女生单独吃饭,为了避免误会,他都会带上林向晚,所以时间久了,她就默认了请他吃饭就是请他和向晚吃饭。
“实在抱歉,有点事情来晚了。”聂明远一坐下就对孟瑶道歉。
孟瑶四周围看了看,问了句“晚晚怎么没来呢?她放心你单独跟我吃饭啦?”
面对孟瑶的调侃,聂明远并没有表现出轻松,反而神色更加凝重。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孟瑶敏感的问道。
聂明远望着孟瑶,他本不是那种会在他人面前会示弱的人,但孟瑶是多年至交好友,也是唯一可能懂他此刻心情的人,于是他便也不隐瞒开诚布公的说道:“我和晚晚分手了。”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打在孟瑶心里,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此刻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只是表面上她却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可能,我上次见她,她还说要买礼服圣诞节陪你去聂氏尾牙舞会呢!”
聂明远叹了口气看着孟瑶,她的话竟让他无言以对,他不知如何去解释这种变化,于是招手叫来侍应生点菜。
孟瑶注视着他的动作,他点菜的样子依旧从容不迫,待人接物的分寸掌握的极好,但不知为何,孟瑶却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
聂明远点完菜后,孟瑶立刻问道:“现在能说发生什么了吧!”
聂明远凝视着孟瑶,缓缓道来:“上个周,我爸和晚晚的父母谈结婚的时候谈崩了。晚晚家想要在房子上加晚晚的名字,但我爸爸不肯。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三夹板一样,被夹在中间。”
“那就不要加啊,房子他们家一分钱都没出,也不用跟着还贷款,干嘛要写名字呢?”孟瑶不解的问道。
“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为了方便以后我们上班,我爸爸给我们结婚的房子是位于市中心的复式公寓,市值现在要两千万,是我们家所有房产里面最值钱的一套,他连我的名字都不想写,更别说晚晚的名字了。”聂明远无奈说道。
“你们家不是还有别的房子嘛,那就拿别的没有那么贵房子结婚,然后写晚晚的名字啊。”孟瑶提了个更委婉的建议。
“其实这个建议我也试过了,晚晚家首先就不同意,他们觉得既然有好的房子,干嘛要住差的房子呢。”说到此处聂明远竟苦笑了起来,“他们还说,住差的房子也行,但是房子只能写晚晚的名字,避免以后离婚的时候晚晚一个人流落街头。”
聂明远的话让孟瑶觉得惊讶,她一直以为林向晚家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这一套房子,没想到竟还能提出此等奇葩的要求,于是嘲讽道“怎么有一种结婚了就要扫地出门的感觉呢!”
聂明远笑而不语,此时早先点的菜陆陆续续的上台了。两人相顾无言的吃了会,气氛静谧的有些尴尬,最后,聂明远开口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晚晚家里这种做法,毕竟晚晚是独生女,他们也希望晚晚嫁得好,他们说的对,是我没有能力为晚晚争取的更多。说实话,我觉得我父亲也挺狠的,他明明有能力出这个钱,却死活不肯给。”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不肯出是人之常情,也不懂晚晚家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孟瑶的话说的很直接,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也不喜欢不劳而获,所以此刻她特别能够理解为什么聂秉文不肯出这个钱。但看着眼前颓然的聂明远,她又有些不忍心把话说得太绝,于是问道:“所以晚晚也站在他父母这边吗?”
“晚晚有好好帮我一起说服她父母,但她父母很坚持。”说到此处聂明远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如果我的钱够的话,我就自己买套房子送给她了。”
“我觉得这个可行啊,你可以先问你爸借一点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肯定可以很快还给他的。”无论什么时候,孟瑶对于明远的信任总是多一点的。
“她父母不同意,她父母是那种只相信眼前看得到的承诺的人,所以他们要求房子大于100平米,名字只写向晚,但贷款额小于20。秦海的房价你知道的,即使不是市中心,100平方的房子也要400万,等于我个人要出320万,而且这个房子离婚以后全部归向晚。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是霸王条约了。”聂明远说道。
“怪不得会黄,你不要怪我直接,你觉得晚晚是真的喜欢你吗?”孟瑶问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聂明远眼神空洞望向远方。
这顿饭,聂明远吃的很少,孟瑶想许是这种情况令他食之无味吧,就连送她回家的时候,他的话都很少。
电台里放着明远曾经最爱的梁韵然的粤语老歌,孟瑶跟着哼了两句,她试图缓解气氛说道:“我之前看广告,说梁韵然要来秦海开演唱会,要不要一起去?”
聂明远双眼望着前方,似是在想什么心事,过了一会才答道:“我不听梁韵然很久了,晚晚嫌她的歌过时,我现在听摇滚和英文歌比较多。”
孟瑶想到自己为他听了那么多年粤语歌就觉心酸,她为他爱上了一个时代,他却轻轻松松的告诉她他戒了。她不愿意将这种心事剖白,便换了个话题说道:“晚晚在跟你在一起之前有过别的男人吗?”
孟瑶像是问到了重点,她觉得聂明远一下踩了重油门,让她体验了一把浓浓推背感,过了好一会才减速说道:“是,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她。”
孟瑶听到答案后静默了,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她很清楚第一个男人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她选择相信,林家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晚晚的本意,加上她看得出聂明远的态度还是很倾向晚晚的,于是安慰道:“我想晚晚可能也有苦衷吧,而且世上有钱人那么多,如果她真的要钱,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什么也没有耗了那么多年了吧。”
孟瑶是聂明远所有朋友里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在林向晚这边的,有时觉得孟瑶真的了解自己,她的话正是他此刻想说的。
临下车的时候,孟瑶对聂明远说道:“明远,再和晚晚去聊聊吧,我想她爱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我祝福你,我工作了几年也有点积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借给你。”
聂明远惊讶于孟瑶的善解人意,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并且也未加修饰未经思考的说了出来:“如果晚晚也像你这样就好了。孟瑶,你说,如果我喜欢的是你,会不会轻松很多。”
聂明远的话,在孟瑶心里激起了千层浪。10年来,他从没有对她做过一件超过朋友之间本分的事情,也从未说过一句超越朋友之间本分的话,所以即使孟瑶一步步沉沦于对他的幻想中,却无时无刻不清醒的提醒自己,聂明远有女朋友,他喜欢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