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刚刚奴婢正在殿外清扫台阶,突然一个飞刀陷入了殿前的柱子上,上面还有一张纸,请主子过目。”
绿霜马上接过纸张,确认没有问题后,将纸张递给了南宫渐伊。
南宫渐伊慢慢打开:明日午时,净初池畔,做你想做的,我会帮你做到天衣无缝。
是谁?她是如何得知南宫渐伊想做什么?
看看自己现在的实力,废妃,依靠着这个孩子苟延残喘,若再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生下孩子以后,怕是正好为她人做嫁衣吧,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南宫渐伊的表情愈加阴冷,在她的心里,除了权势与虚荣,怕是再也装不下别的什么东西了。
翌日,净初池畔,池子里的芦苇渐渐泛黄,池子边的玉砌围栏饶湖一周,浑然天成,池中寥寥荷花枯叶已然没了生气,再不复昔日光景。
瑾妃被沐言扶着,一路欣赏着宫城中初秋的景色,向净初池走来。
瑾妃拍拍沐言的手:“沐言,本宫自己走就行,不用扶我。”
沐言并没有听瑾妃的:“主子,此乃宫中规矩,若是主子出了什么意外,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这过失啊!”
瑾妃拗不过她,便不再与她争执,随她去了。
沐言眼看净初池就快到了,知道主子此番来此,是应了废妃南宫渐伊之邀,提醒道:“主子,您为何还要见那南宫渐伊,就不怕她狗急了跳墙,反咬您一口么?”
瑾妃淡淡道:“本宫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狗乱咬人,该来的躲是躲不掉的,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沐言心里一怔,原来自己的主子,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儿,这也令她稍稍放了心。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到了净初池,瑾妃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不是晌午么,这南宫渐伊又在搞什么花样。
瑾妃倚靠在围栏上,一身淡黄色隐菊对襟长衫,与池中暗黄色为主的景色交相辉映,她静静欣赏着池中枯叶芦苇之景,不知怎的,她又想家了。
家里该也是秋天了吧,妈妈还好么?
“姐姐,您可真是守时!”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传来。
瑾妃转过身,她果然还是来了,如果她这次没猜错的话,渐伊剩下唯一的筹码,便是她腹中的孩子,但她究竟想让自己为她做些什么呢?
南宫渐伊穿着依旧妖艳华丽,浓妆艳抹,看来她这废妃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她还怀着皇上的孩子。
瑾妃表情波澜不惊,看着向她徐徐走近的南宫渐伊,没有丝毫不安,或许这是现代人一种特有的自信吧,不过,她这次,可能错了。
“妹妹好雅兴,这大中午的还叫本宫来净初池赏景。”
南宫渐伊与南宫风瑾相视而笑:“姐姐,妹妹也没想到,您真的会应妹妹之邀,来到此地,就真的不怕,妹妹是另有图谋么?”
沐言的心颤了一下,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瑾妃不屑道:“今时今日,在这宫里你到底还能使唤动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的心向着你,你不会不知道吧。如果你还妄想加害于我,未免有点太不自量力了。”
南宫渐伊也不恼,颔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你说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够不够把你从瑾妃的位子上拉下来。”
什么,她想利用腹中的孩子来陷害自己么,没道理的,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翻身的机会,若是没了,她拿什么恢复往日的荣宠。
“你疯了么!”瑾妃错愕道。
看到瑾妃这个样子,南宫渐伊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你来之前就该想到我不会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去的!”
瑾妃不禁惊讶于南宫渐伊的心狠:“妹妹蛇蝎心肠,本宫自叹不如,但,轻者自清。”
南宫渐伊的脸立即阴沉了下去:“好一个轻者自清,我倒要看看,这次皇上和太后还会不会相信你!”
说完,没等瑾妃反映过来,南宫渐伊便猛的朝玉砌围栏撞去,瑾妃想拉她,无奈渐伊的衣袖从手中滑过。
瑾妃呆呆地站在原地。
听见“彭”地一声,瑾妃知道,孩子是不可能保住了,她知道后宫女子素来争宠的手段,来之前也想到过南宫渐伊可能会以她腹中孩子做筹码,但她没有想到南宫渐伊会这么冒险,硬生生的将孩子撞死,孩子没有了,她恢复妃位的希望也就没有了,难道她对那个冰冷的帝王就那么有信心,可以因为怜惜,给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么?还是说,她就是想和自己鱼死网破,原以为南宫渐伊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看来,她错了。
南宫渐伊的身体靠着围栏缓缓滑到地上,听到响声的宫女们也迅速上前,沐言此时也是看傻了眼,这个南宫渐伊当真是要与主子鱼死网破么,这个孩子可是她唯一的希望。
压下所有慌乱,沐言立即吩咐暗香去请太医,又让几个宫女将南宫渐伊的事告诉皇上和太后。
南宫渐伊感觉到了两腿间的温度,她知道,孩子没了,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真的就这么恨南宫风瑾,为了使她倒台,可以将自己孩儿的性命与后半生的富贵荣华托付给一张匿名的字条么,她连那张字条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病急乱投医,也不过如此吧,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等到南宫渐伊再次睁开眼,已是到了阳兰殿,床边坐着的正是皇上,南宫渐伊泪眼婆娑,用极为虚弱的声音问道:“皇上,我们的孩子还好么?”
凌肃拍了拍渐伊的肩旁,细声说道:“伊妃好好休息,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眼神中竟是疼惜与恋爱。
南宫渐伊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叫自己伊妃,自己是成功了么,上次她赌输了,但这次,她赢了,从凌肃那疼惜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这次她彻底赢了!
凌肃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瑾妃,那夜眼神的温存荡然无存,眼神中的冷冽像是一把把尖刀,每一刀都剜在瑾妃心上:“瑾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瑾妃迎着凌肃怀疑的眼神,未曾躲避分毫:“皇上,不是我做的!”
太后握在手中的茶盏蓦然打翻,勃然大怒:“瑾妃,你大胆,害了伊妃腹中龙种,还在皇帝面前不自称臣妾,是当哀家死了么?”
瑾妃并没有回太后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她,只是看着凌肃,看着这个前天晚上还说要和他谈恋爱的男人,是他不让她自称臣妾的。
可是,瑾妃看到了什么,看到的是凌肃眼神中的怀疑,冰冷,失望,还有和第一夜一样的仇恨。
瑾妃在心中暗自发笑,她什么时候能读懂凌肃的眼神了,那深邃,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她几时能读懂了。
瑾妃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凌肃终究是不信她,她依旧怀着希望“皇上,不是臣妾做的,你要臣妾承认什么?”
凌肃或许也想信她吧,但看着床上躺着的泪眼婆娑的伊妃,已经流掉的孩子,还有太医院首席太医的一番说辞,让他如何信她。
“上官离,你身为太医院首席太医,已历经两朝,年过半百,刚刚你所说的话可有半点虚假?”凌肃还是想从上官离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官离谦卑答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焦躁,宦海沉浮,练就他此时的沉稳心态:“回皇上,老臣肯定,伊妃娘娘用力之猛,绝不可能是自己撞上围栏,原因只可能是外力所致。”
凌肃闭上了眼睛,摆摆手上上官离下去,上官离拿起药箱,淡然离去。
瑾妃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上官离,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竟然小觑了南宫渐伊的能力,吴太医已死,原以为整个太医院没有再继续为她效命的太医,没想到上官离竟是她的人。沐言虽看见了事情的始末,但她是自己的人,说出真相,又有谁会相信。
这次,就算所有在场宫女口供一致,可以证明她的清白,也因着首席太医上官离的一句话,百口莫辩了。
凌肃替伊妃裹了裹被子,冲伊妃笑了笑,从榻上站起来,朝瑾妃走来。
“上官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不打算承认么?”
瑾妃面对凌肃的咄咄逼人,没有畏惧,此时的瑾妃怕是只剩下心疼了:“皇上要臣妾承认什么,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承认什么!”
刚说完,一巴掌竟将瑾妃煽倒在地,她的肩膀重重的摔在地上,是凌肃亲手打了她。
“瑾妃,你不配再自称‘我’了,朕还是看错你了!”
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她慢慢扶着地想让上身离开地面,沐言想去扶她,却比瑾妃推开了。
那一巴掌不光打了南宫风瑾的脸,还割了她的心。
南宫风瑾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了,他认定了她就是谋害伊妃腹中孩子之人。
太后在一旁早就坐不住了,扶着竹青的手,缓缓站立:“皇帝,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希望你能秉公处理,给伊妃一个交代。”
凌肃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泛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泪光,一字一顿的说:“瑾妃蓄意谋害龙嗣,即日起,迁出灵蝶殿,打入冷宫。”
冷宫!?这会是南宫风瑾一生的宿命么,她肚子里没有孩子,她没有伊妃那么好命。没想到伊妃这次会赢得这么彻底。
瑾妃没有喊冤,一份没有信任的爱情,她林瑶冰才不稀罕。
沐言扶着瑾妃站起,瑾妃脸上已没有了血色,临走,没有回头,走的是那样干脆,他不相信自己,为什么,难道自己爱上一个帝王,是错的么,他说他看错了瑾妃,瑾妃又何尝不是看错了他。
转过头去,闭眼,泪流。
窗外还站着一个人,风依落,阴冷之气在她周围蔓延,一抹得意的笑爬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