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低沉的马蹄声在长夜里时起时伏,黎满月被剧烈的晃动颠醒。
她徐徐睁开双眼,发觉自己正瑟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相对而坐的是刚刚苏醒的旖旎,她旁边坐着的,是那个黑市小贩,而黎满月旁边同样有个壮汉守着,应该就是方才用迷药绑架她们的其中一个,另一个则在外面驾车。
马车的中间还横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黎满月定眼一瞧,才看出,地上躺着的,正是雅春。
再顺着窗缝往外一瞥,俨然是一派荒山野岭模样。
看来,她们三个人是栽了,却不知究竟栽在何人手下。
那黑市小贩指了指地上的雅春,对车里的壮汉道:“黑狗哥,这个男的不是白天我见到的那个,你说会不会白天那男的发觉自己的娘们不见了,会怀疑到我头上?”
那个叫‘黑狗’的壮汉毫不在意:“怕什么,他没证据,不敢对你怎么样,大不了,你这段日子先在寨里避避风头,或者去别的城镇,上哪还拐不到几个娘们?高丽人又不挑。”
黎满月唏嘘,原来这是一帮拐卖妇女的团伙……
这个黑市小贩白天化妆成普通商人,用稀世珍宝来招徕客人,尤其是女客,等夜里把人骗到无人之地,再和贼寇联手拐人,若有男伴便给杀了,女的怕是要被卖到高丽做宠奴。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居然敢公然实施拐卖,而且只有本事欺辱妇孺,实在是可恶至极!
那股灌顶的迷药味还在唇齿鼻息间盘旋,令她不禁作呕,加上手脚无力,她只觉头脑一阵晕眩,撩起车窗便要吐。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黑狗不乐意了,扯起她衣领:“你想干什么?想呼救?少给我装模作样!”
黎满月捂着嘴,胃里又是一阵痉挛。
对面的旖旎实在看不下去:“你没有看到她想吐吗?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呼救有用吗?”
那黑狗二话不说,上前狠狠给了旖旎一巴掌:“臭娘们,哪那么多废话!”旖旎白皙的脸庞顿时泛起了五指红印。
旖旎抹了抹嘴角沁出的血迹,不服道:“你们绑的可是端王妃,难道不怕王爷追查下来,诛你们九族吗?”
黑狗哈哈大笑:“你们要是端王妃,我就是皇帝老子!”他扳起旖旎的下巴:“告诉你,这套不顶用,你就是王母娘娘,进了长白山也得听我们的!”
黎满月无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隐忍。
这些人既然敢拐卖人口,自然是一群亡命之徒,对这种恐吓自然不当回事。
再说,按正常思路,哪个王妃会深夜跟人做地下交易?他们可能真的没想到,自己拐的会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妃……
所以,这个时候跟他们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黎满月决定做小伏低,对旁边的黑狗道:“黑狗大哥,我现在连叫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怕吐在车里,惹您晦气罢了。”
许是那声‘黑狗大哥’起了些作用,他果然没再为难她们,只是不耐烦地推搡她:“要吐一边儿吐去,别烦爷!”
黎满月支开车窗,新鲜的空气袭来,她干呕了几声。
放眼望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松林,俨然是入了长白山地界,马车沿着山路缓缓前行,左拐右绕。
她抬头望了望天,这样绵延无尽的山林,就算外面的人想救她们,又该从何处救起啊?只企盼天公千万别下雪,不然,即便她们能有幸逃出,最后多半也会葬身雪海。
又行了一段山路,车子终于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洞口荒草堆里有块石碑,上面‘枭鹰寨’三个红字若隐若现,有几个山贼模样的人在外把守。
黎满月她们三人被押入其中,黎满月一眼望了个大概,这山寨不算大,应该只是长白山上的一处小寨子,洞的尽头辟有两三个辅洞,最大的那间,应该是山寨头目住的寝室,而其他人都三两成堆,聚在外洞里。
外洞正中摆放着一张兽皮座椅,一个虎背熊腰的粗汉坐在上面,眼见应该是这个山寨的头目了。
黑狗将她们押到他面前:“大王,今晚又成了一单,这可是上等货色,而且是一双,应该能在高丽那边卖个高价!”
山寨王扫了一眼她们两人,估计是没见过此等绝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确是上等货色。”
黑狗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人,立马道:“大王,反正咱们抓来了两个,您要不要留一个?”
山寨王十分满意:“嗯,我枭鹰叱咤长白山多年,一直缺个压寨夫人,此等绝色不常有,就留一个吧。”
黑狗就问:“那大王准备留哪一个?”
枭鹰走上前,依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个俏丽女子,一个精致,一个柔媚,似乎很难做抉择的样子……
黎满月心道,无论他选谁,她们中的另一个,很可能要面临被贩卖到高丽做娼妓奴隶的下场,若真被卖到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事,估计会生不如死,所以为今之计,是徐图缓谋,先留下来再说。
于是她找准时机,对上枭鹰的眼,妩媚一笑:“大王威武雄壮,我姐妹二人有心效忠,不如大王就将我们两个都留下来,我们一定尽心服侍大王。”
一旁的黑狗惦记着银子,遂不满道:“两个都留下来?这怎么行?一山不容二虎啊大王!”
旖旎也明白黎满月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的确,有些事,两个人做没甚意思,非得三个人才有情趣。”
黎满月红着脸,咳了一声,旖旎朝她狡黠一笑。
那黑狗估计是担心,自己之前曾掌掴旖旎,一副‘非要将她送走’的样子:“大王,这两个丫头可不是善茬,您留一个倒是成不了气候,但若留两个,可是养虎为患啊!”
黎满月站到枭鹰跟前,摆出一副天真无辜模样:“黑狗大哥的意思是说,堂堂枭鹰寨大王,还比不过我们两个弱女子吗?”
此话一出,枭鹰的脸果然沉了下来,吓得黑狗连连磕头赔罪,到最后,一看无力回天,也只得顺着枭鹰:“那,大王的意思,这婚礼什么时候办?”
枭鹰望着眼前两个唾手可得的美人,按捺不住:“今晚就办!立刻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