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胎儿是在非自然状态下形成。”刘御医说完这话后,就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这些身份高贵的主子,而且如果有人认真些,会发现他的脚微微颤抖着,似乎正经历着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
整个大殿因为这句话而静默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胎儿一开始就不正常吗?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向了夏贤容,她的孩子竟然是非自然状态下形成。
夏贤容原本就处于怒火之中,听到这话后怒极而笑,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这御医一派胡言,妾的孩子非常的健康,妾自己能够感觉得到孩子传给妾的信息……”紧接着她转向刘御医,“你究竟是谁派来冤枉我的孩子?如果让我知道,我定饶不了你。”
刘御医缩了一下身体,丽妃用帕子遮掩住嘴角升起的嘲弄,这夏贤容果然是蠢不自知,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当着皇上的面威胁太医?
赫连弈蹙了下,看了看夏贤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夏贤容先坐下,去太医院再叫一名御医过来。”
皇上发话了,没有人敢反驳。另一名太医到来后,同刘御医说了会儿话,再有太监端了些物品去到另一间屋子,太医在里间盘查着什么。
殿里的气氛有点过分严肃了,赫连弈看着殿内的人,夏贤容一脸的愤愤不平,似乎一定要讨一个公道。丽妃柔妃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别的妃嫔大多是好奇和不敢出声。他看向皇后,发现她正蹙着眉头东看西看,似乎很是疑惑和好奇。
苏梓萱在看到丽妃和柔妃婉妃的脸色时,就知道这里有人会倒霉了。她嘴唇动了动,只是别人倒霉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去做什么针对丽妃婉妃的事,因为既不可能对她们造成实质伤害,还有可能被她们反咬一口,而且她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后。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从里间出来跪在皇上面前,说出的检查结果和刚才刘太医说的话一模一样。
夏贤容脸色变了,“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胡言乱语?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向丽妃,“我知道了,他们都是你们的人吧?合伙起来对付我……”
丽妃叹了一口气,“夏贤容,话不能乱说。我原本以为,事到如今你能悔过,看来还是失望了。”
婉妃也做出遗憾的神色,“贤容妹妹,事到如今,你就招了吧!”
“哈哈哈,你们竟然合伙起来陷害我……皇上,你别信她们,妾不会做那等事,孩子真的很好,妾能够感受到他的健康……”夏贤容再一次跪在皇上的面前。
不等皇上说什么,柔妃闭了闭眼,“既然夏贤容如此不知悔改,那就将林太医叫上来。”
林太医很快就来了,他先是给皇上行礼,再是陈述自己知道的事,“夏贤容身边的大宫女若兰曾多次来太医院取药材,每次取的药材都不尽相同,而分量也不多,因此臣也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柔妃到太医院来审查时看到了臣的记录,随口问了这些药材的用途,臣这才上了心,发现其中的几味药材加在一起就是一副禁药的配置了,这禁药虽然对人身体不会带来损害,但却……”
林太医似乎说到了很害怕的地方,“这禁药是用来强行怀胎,虽然作用明显,不过但凡懂医的人都不会建议别人使用这种药。因为这药虽然能使人怀孕,却会对孩子带去不可避免的损害,孩子很易出现各种病症或者残疾,早期很难被发现,随着胎儿的成长一定会明显起来。如果有人强行用这种方式怀孕,懂这个的一定会将用这药的后果告诉对方……”
夏贤容脸色大变,直接向林太医冲过去,狠狠推了林太医一把,“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从未让若兰去过太医院,更没有去拿什么药材,也不知道什么禁药……”
林太医只是看了夏贤容一眼,并不开口反驳什么,可就是这样的态度,更应证了什么。
夏贤容跪着到皇上的面前,这一次离皇上的距离很近,“皇上你相信妾,妾没有做过这些事,妾被冤枉的……”
赫连弈没有理会这时的夏贤容,只是看了眼常目,常目这时走了出来,“把若兰带上来。”
若兰,若兰,夏贤容露出希望来,“对对对,把若兰喊来,我没让若兰那么做,若兰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苏梓萱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这若兰只会是这夏贤容的催命符,从林太医把若兰牵扯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若兰不可能为夏贤容说任何话。而这丽妃婉妃柔妃也算是一番好算计,不先把夏贤容的“罪行”揭露出来,显示了她们的善良和仁德。同时又借这几个太医之口,暗示了更深的东西。
真牵扯起来,或许在大家眼中只会是夏贤容自作自受。丽妃一开始已经说明了,夏贤容肚子里的孩子去得很诡异,没有任何行为举止奇怪的宫女太监去玉笙轩,也没有什么有害的东西进入玉笙轩。而这夏贤容吃了禁药而怀孕,这一切自然就能够说得通了,根本没有人去害夏贤容,这一切只是因为夏贤容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会健康,孩子还小的时候没被御医发现,如果孩子大了,御医肯定会查了,于是就设计让孩子直接没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力怀孕然后又流产,没有看到夏贤容自从怀孕后被皇上多重视,流产后又升了位份不说皇上还往玉笙轩送了那么多东西。
至于当初玉笙轩里的宫女太监的说法,那也很简单,或许夏贤容只需要在房间狠心的一撞就行了,反正那天她不是没怎么出门的嘛,而宫女太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住她。
若兰被带来了,夏贤容显得很激动,如果说她一开始只是想找出那个凶手,到了现在,则是免除自己的嫌疑了。
“若兰,你要说实话,她们都冤枉我……”夏贤容俨然把若兰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若兰怯怯的不敢看夏贤容,给皇上和各宫都行过礼,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似乎也被这场面吓到了。
丽妃看着跪在中间的若兰,“若兰,想必你也知道为何会把你带来,在皇上面前应该知道说谎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林太医说夏贤容曾让你多次去太医院去药材,林太医所言可属实?”
若兰咬着嘴唇,看向夏贤容,夏贤容正一脸急切的看着她。
“若兰,你说实话,你说实话就好。”夏贤容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若兰。
若兰的脸色有些白,却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
丽妃面色不愉,“若兰,你以为不说就查不出来吗?如今让你说是给你一个机会戴罪立功,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
若兰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冲着夏贤容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一个头,“主子,奴婢对不起你。”
众人还以为这是若兰准备交代一切了,若兰却在磕头后,迅速的跑到柱子前狠狠一撞。常目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摸了摸若兰的鼻端,向皇上摇摇头,这若兰这是抱了必死的心,在来之前应该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夏贤容脸色惨白,若兰自杀了?若兰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若兰给自己作证,自己又该怎么做?她刚想对皇上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看到皇上的脸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说她曾坚定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都是真心,那么在这一刻,她彻底的明白了这个男人也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解闷的物品而已,巨大的落差感让她颓然的倒下。
还要说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说了。
丽妃眼神一暗,看向若兰的尸体有些不满,随即又幽幽的吐出一口气,幸好这东西没有坏了自己的事。
若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死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如果夏贤容真的无辜,这若兰怎么会选择自杀?难道这若兰到了这一刻,还想着保全夏贤容?可惜正是因着若兰的死,才更加证明了夏贤容做下了那些事。
柔妃蹙着眉头,“夏贤容,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犯下的事吗?”
夏贤容呵呵了一声,“现在我说什么,还有用吗?”
婉妃轻叹一口气,“皇上,夏贤容做下了这样的事,虽然皇上沉痛,妾也感到难受。但夏贤容心思一向单纯,大概是一时间想差了,这才做下了这样的事……”
夏贤容再笨这时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婉妃就别装大度了,皇上,您想怎么罚我?”
别人都以为夏贤容这是认罪了,苏梓萱看到夏贤容脸色和眼中的情绪,却知道这是夏贤容在用最后的自尊赌一个注定不会有的结果。这个容貌惊人,性格傲气,手段拙劣的夏贤容,竟然是用一颗真心在对待皇上。
后宫能容真心吗?
皇上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别人的影响,开口道,“夏贤容贬为侧六品良姬,住玉笙轩后殿。”
皇上起身离开,虽然没有说夏贤容因何被罚,但这件事终究由夏良姬自己承担了这一切。原本的受害者,如今成为了加害者,看起来就如同一场情节辗转的戏剧。
夏良姬嘴角竟然升起一丝笑,笑自己太傻,竟然会以为皇上对她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