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影卫到达厮杀的山谷之中,入眼的,是满地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是血染白雪的惨象,是冰寒彻骨的凌王尸身。
一颗巨大的山石,几乎完全覆盖了凌王的整个身躯,上半身,早已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一切,都迟了!
而此时此刻,凌王府中,也是一片紧张肃穆。
一老一小焦急地站于产房之前,听着屋中一声高过一声痛苦的嘶吼,心中越发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稳婆终于颤颤巍巍地从产房走出,砰地一声跪下,惶恐道:“老王爷恕罪,老王爷恕罪,王妃,王妃产下了一个死婴——”
“你胡说!”小小的人儿激动地反驳,不愿相信,今天早上,妹妹还在回答他的话了。
“报——整个王府已被不明黑衣人包围——”侍卫急急禀告,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十分吓人。
“速速通知龙旗军!”老王爷,曾经的战神大手一挥,果断下了命令,“林峰,带领侍卫守在这里,若他们有一丝损伤,提头来见!”
曾经的战神,即使身患旧疾,却风采依旧。
又是一场血与泪的拼杀,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光之夜。
整整一夜,都处于刀光剑影之中,都处于血液四溅之中,当黎明的第一丝曙光照耀之时,疯狂的不畏生死的黑衣人终于开始撤退,最终,退的一干二净,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同一时间,边关之地,元帅云轻尘,此刻正面对着从天而降的数十个蒙面人,带领士兵拼命搏杀,却也是伤痕累累,性命垂危。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小公子被人劫走了!”慌里慌张地声音传来,年迈的战神终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这日,龙耀京城举城震惊,这日,整个京城处于各种搜查紧张之中,只为找到失踪了的凌王妃及其麟子。
整整十天十夜,却还是不见蛛丝马迹,却还是杳无音讯。
向来精神奕奕地战神王爷,仿佛突然间老了几十岁,不过五十便已生了华发。
翌日,云轻尘回京,却是身中剧毒,全身至瘫,彻底成了废人。
同一天傍晚,凌府影卫,运来了凌王血肉模糊的尸首,震惊了整个京城。
不过几个日夜,凌王府发生了一件又一件令人难以相信的惨事,一时之间,百姓哀之不已,举国全恸。
“封云轻尘为安王,赐良田千亩,黄金百两,封赐凌王良田千亩,黄金千两——”金灿灿地圣旨握于手中,一头华发的老人红了双眼,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仰天大吼,撕心裂肺。
凌王府主府一支,除了卧床不起的老王爷以及新封的安王,再也找不出一个男丁。凌王府,算是衰落了!
凌王府一片凄然惨淡,皇宫之中,却是又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重重宫墙,阻挡了那道无助而又不甘屈辱的视线,一切地一切,全部化作了飞灰,只剩下浓浓的绝望。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
因着虚弱,凌王妃一脸的苍白,另加一抹惨白。然而即使这般,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眉是柳叶眉,眼是瑞凤眼,鼻是玉琼鼻,嘴是樱桃嘴,脸是鹅蛋脸,精致的五官,描绘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令那天地黯然失色,令那人间至尊神魂颠倒。
美,有时候,反而成了一种过错!
凌王妃拖着虚弱至极的身子,扶着那鲜红似血的红柱,不住地颤抖。
“皇世乾,你还有没有人性?”声嘶竭力地质问,却是耗尽了一身的气力。内力被封,刚刚生完孩子也才不到一个月,早已虚弱地不成模样,此时此刻,却还不得不面对眼前毫无人性的无情帝王。
“人性?你跟朕来讲人性?天家本就无情,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吗?”无情的声音冷冷响起,年过半百的皇帝沙哑地开口,那眼中,是无尽的讽刺。
“哈哈,天家无情,好一个天家无情,好一个天家无情!”满是恨意的声音绝望的响起,一抹鲜红的血缓缓从苍白的嘴唇边晕染开来,竟是曼陀罗一般血色的娇艳,那是死亡之花的绽放,她可怜的逸儿啊,母妃再也不能陪你了!
半似浑浊半似深幽的眸中泛起浓浓的欲望,望着那般娇弱的绝世美人,心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兴奋,就要往美人身边扑去。
“叮——”寒光划过,竟是一柄闪着银光的利剑,仅差一丝,便会割破那皇世乾的脖子,生生令其吓出一身冷汗。
夜明珠的莹辉之下,一人,一剑,杀意滔天,气势凌绝!
一袭艳红似血似火的红衣犹如一朵正在盛开的九幽红莲,冷艳中尽是焚尽一切杀尽一切的绝灭之意,无惧无畏,一双冰冷的好像死神一般血红色的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世乾,冰寒彻骨,摄人心魂。
一瀑长至脚跟的赤发倾泻般垂在身后,血红色的莲刻面具之下,只剩一双血色的眼眸,宽大的血色长袍,分不清是男是女,分不清是少是幼。
不愧是执掌生杀大权的无情帝王,不过片刻,脸上的惊惧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威严与森冷。
“阁下好生大胆,竟敢私闯皇宫——”孤傲冷凝的语气,带着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缓缓响起,却不及说完,一声痛苦的声音咆哮而出。
“啊,贼子尔敢——”
“皇世乾,你记住,千万千万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等待着,等待着生不如死!”幽森的话语,似乎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寒气,竟向着皇世乾扑了过去,钻入体中,消失殆尽。
“嗖——”一枚泛着乌光的暗器袭来,正是皇世乾的贴身影卫出手,却还是慢了一步。
银光一闪,鲜血四溅,皇世乾惊得转身,自己最信任的第一影卫,竟直接被人一剑削了头,下意识地回头,身边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再无人的半点气息。
惊怒交加,奋力吼出一声:“杀无赦!”却因失血过多,直挺挺地倒下。
凌王妃趴在红衣人的背上,虚弱地开口,“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凌王妃何等骄傲的女子,此时此刻,竟用上了乞求的语气。
然不等红衣人回答,便碰到几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
“月儿——”抱着孩子的人激动喊道。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红衣人将背上的人交给对方,便冲向了身后的追兵,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凌王深深地看了一眼红衣背影,果断地带着人,施展轻功逃离了皇宫。
残月似镰,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红衣身影一剑又一剑收割着人命,越发显得清冷孤寂。
一众影卫心惊胆战地看着红衣人如死神般轻而易举地削掉一个又一个脑袋,再也不敢上前,只是隐隐包围成一圈,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弓箭手。
但是红衣人并不给众影卫机会,一步一步地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仿佛前边没有举着剑的龙影一般,无畏无惧,却是让那几个影卫一步步后退,两腿打颤中,包围圈早已破开了一个缺口,眼睁睁地看着红衣人轻飘飘飞离。
之后,整个皇宫,灯火辉煌,黑影疾闪,禁军搜索,好不热闹!
皇宫之外,京城之中,太子府内,同样一片灯火通明,太子收到宫中传出的消息,急急穿戴好着装,连夜赶往皇宫之中,就连正在待产的爱妃,也顾及不上。
翌日,京城再次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龙皇退位,太子皇临天继承皇位,成为龙耀新皇。
就是不知那一夜,又经过了多少的鲜血浸染,又是多了几许冤魂怨鬼。
新皇继位,自是少不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时之间,皇临天都没有腾出时间回归太子府中,殊不想,却因此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爱妃者,尽享荣宠,自然而然地,成了太子府后院女人中的公敌,而最大的敌人,便是太上皇亲自指婚的左相千金方虞。
女人生子,便是闯了一回生死大关,走了一遭鬼门关。
当柔琪儿在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时,终于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失去了一切知觉,丝毫不知那还未及亲眼见过的孩子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尽管,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待新皇安顿好宫中一切事宜急急回府之时,当皇临天想象着将爱妃与麟儿接入皇宫之时,却只见到哭得肝肠寸断的柔琪儿。
一番雷厉风行的彻查,却是某个小妾心怀记恨,害怕柔琪儿更加得宠,暗中派人将孩子掳走,丢入连着护城河的府中池塘。
整整一夜,全京城的禁军,举着火把,守在护城河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河面。太子府的池塘,更是被人翻了个遍,却终是,一无所获。
毕竟,护城河的河水,一直通往东边的沧海!可以找到婴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却不想,第二日早上,竟有人,在池塘出水口的莲叶上边,发现了仅仅穿着肚兜一身冰冷的婴儿。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尽管婴儿一身冰冷却依旧有微弱的气息,尽管一身的剧毒,却,依然活着。
自此,这世上,多了一位病弱皇子,龙耀最受宠的小王爷,皇楚寻。
一出生便享有亲王封号,尽管没有名称,却毫不影响彰显新皇对其宠妃之子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