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邪 章二十剑心

    起炉，注法，灌灵。

    投入铁树芯，降温，熔炼，成型。

    云念生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炉火的温度，而是因为紧张。

    他一只手扶在灵炉上，控制灵焰的温度，另一只手打入了各种灵诀，配合着炉火的煅烧。一边尹涵烟也没闲着，她对时机和火候的把握要强于云念生，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在一旁投入材料。

    如此单调枯燥又令人心弦紧绷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是到了炼制的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当然是起炉了，前面剑胚一直处在灵焰包裹中，没有真正的接触天地灵力，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在母亲体内生存的良好，但当降生的时刻，很可能会因为不适应这个世界而提前夭折。

    最后一道灵诀注入炉火中，火焰一顿，迅速的冷却，退缩，直至一把碧绿的纤细剑器毫无依凭的沉浮于炉中。

    云念生用空出的手擦掉额头的汗珠，舒了口气。以现下的退火情况看，剑器的状况良好，剩下的就是打开炉盖，接受天地灵力的认可。

    他转过头看了尹涵烟一眼，发现后者的神情和他一样严肃，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同时轻语道：“起炉！”

    云念生站起了身，饱含法力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按在炉身，炉内灵气震荡，将上方的炉盖高高地顶起，掉落在一旁。

    面前的空间骤然一窒，随着天地灵力的灌入，一股满含破坏性的气息迎面涌来。

    有过一次的经验，二人心里同时暗叫一声糟糕。

    云念生单手一扶尹涵烟的肩膀，拉着其爆退至墙边，然后踏前一步锋芒剑元遍布全身。

    待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只听一声惊天巨响，潮水一样的波动荡漾开来，整个房间都在颤动，灵炉里面传出劈里啪啦的声音，道道黑烟顺着炉口不住的往外冒。

    云念生法力灌袖，大袖一摆挡下涌至身前的力量，苦涩说道：“又失败了啊。”

    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也是两人第二次尝试，还是在一样的地方，在最后一步以失败告终。

    尹涵烟细眉间满是不解，说道：“不应该呀，前面都没有事，说明我们的方法是正确无误的。”

    语毕，两人一起陷入沉默，房间里还在动的事物只剩那依旧冒出的黑烟。

    尹涵烟默默的走至炉前，蹲下身看着自己写下的炼制过程，半响不语，因为她正着看，反着看，从左看，再从右看都是对的。

    云念生也走了过来，黑焰已经放完，他屈指打入一道法诀，炉身一颤，有一团残渣顺着下方的槽口清除出来。

    低头看着这一团废料，他有些无奈，刚才还是一把碧绿长剑，转眼间就成了这等模样，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生气。

    然后他又开始动脑，细细回忆自己炼制时的每一个细节，结果和尹涵烟一样，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个任务注定无法完成了吗？他叹了口气，储物袋中只剩下一次的材料，碰上现在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继续下去了。

    云念生低头，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显得平静，说道：“师妹有头绪了吗？”

    他不抱有希望，心底却仍旧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尹涵烟捏了捏小手，迟疑着说道：“有？”

    是反问句，却让云念生真的看到了一线希望，他问道：“什么？”

    “剑心，对！”尹涵烟小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不自禁的拉着云念生衣摆摇晃着说道：“是剑心！”

    “剑心？”云念生诧异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尹涵烟眼中有些迷茫，她垂首喃喃说道：“是啊，剑心是什么东西，该怎么说呢？”

    答的人不知所以，问的人却突然有些懂了，云念生想了想说道：“剑心就是剑器的心吧”

    尹涵烟眼眸一亮，喜道：“对，就是剑器的心。”

    她停顿了下捋了捋思路做出了解释。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给这件剑器塑形，却没有给它剑心，给它一个灵魂。外公曾经说过：器通其人！就如炼剑，炼制之人不但要会炼剑，还要懂剑，赋予其生命，它才能真正存在。”

    云念生听完，说道：“那该怎么赋予它生命。”他苦笑着说道：“叫师妹笑话，我虽然学过几年俗世剑法，但并不懂剑。”

    “不，你懂！”尹涵烟肯定的点头，她抬头紧盯着云念生的眼睛，灵瞳明镜无功自启，再次看到那刺眼的光华。

    这次被灵瞳窥视云念生没有一点不悦，他记起来苏老对他法力的称呼。

    锋芒剑元！

    尹涵烟开口说道：“你或许不懂剑，但你身体各处都充斥着锋锐的气息，这类气息只属于剑者。”她沉思了下说道：“或许该说只属于剑修。”

    剑修吗，这就是修炼《锋芒》之人需要走上的道路？

    “不对。”尹涵烟突然补充道：“也不是剑修，我见过剑修，你和他们不一样。”

    云念生皱眉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色彩！”

    ...

    虽然没有听明白尹涵烟的解释，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对方给出了方法。

    “这样真的能行？”云念生听完后苦涩问道。

    尹涵烟重重的点头。

    他被打败了，云念生叹道：“好吧，我试试。”

    他取出了最后的材料，熟练地投入灵炉中，开始了又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的炼制。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反正就是很久。

    法力和精力持续的输出，令得云念生无比的疲惫，在放入最后一件材料后，上清道剑再一次成型，和原先一样，碧绿的剑身透着森森锐意，却少了些生气。

    最重要的一步了，云念生取出一颗金阳丹吞下，法力包裹住丹药使其药力迅速化开。

    他将所有的药力逼至指尖，然后看向尹涵烟。

    尹涵烟手持着玄铁剑站在旁边，估计是份量有些中，看上去双手还有些颤抖。

    云念生勉强一笑，打趣道：“下手的时候千万别抖啊。”说着他伸出了手。

    尹涵烟摇了摇头，放下剑身直至剑刃挨到云念生手指。

    “师兄忍一下啊，估计会疼。”

    说完她微微用力，在云念生手上拉出一道口子，红色的隐隐泛着青芒的鲜血缓缓流下。

    见此景云念生目光一凛，运起法力带起留下的鲜血尽数打入灵炉之中，打在那碧绿的剑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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