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向前又走了两步,抬头望着太子的瞳孔,轻声道:“我想你了,很想你。这八个日夜,无比煎熬,我晚上会偷偷溜出绣梅馆,站在远处,望着正殿里灭掉的灯火。而后清楚的告诉自己,你今夜不在那里。我盼着,等着,在这个屋子里,想要听到你的消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可是我知道你为难,你没办法来找我。所以,每日我就看着你送我的木盒,为你绣着那只锦鲤荷包,告诉自己,有朝一日,一切都会熬过去,我们总会守得云开,在一起的。”余香说着说着,一滴泪自眼角溢出来,滑落在脸颊上。这番话说出口时她才发觉,在这日日夜夜储宫之内的朝夕相处,她爱上了他。
“这是你在对我一诉衷情吗?”太子望着面前的女子,笑了出来,她怎么傻的如此可爱。
余香拼命点头,“是,我在对你一诉衷情,我平生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去爱上任何一个男子,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承担一份感情。但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入宫,会遇见你,会爱上你。如果没有这八天的离别,我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想你。所以今日在绣梅馆,我想为自己放纵一回,抛却身份和地位,告诉你我的心中所想。”
“那么,你要如何放纵呢?”太子伸手抚上余香的脸颊,余香所讲言语,又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皇后以权位威逼利诱,安贵妃日日夜夜派人监视,这八天里,他又有多么难熬。他其实很害怕,害怕这八天的离别,这八天的冷漠,让余香误会自己,从而产生疏离。这段时日里,有多少人想要分开他们啊。那些关于苍兰乐师私自探访的传言,关于天宁进宫以前的事情,他听说了无数。但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他信她,无论外面有多少传言和阻碍,又有什么是能将他们分开的呢?
所幸,他爱对了人,这个人如此懂他,恰如自己。
所幸,她也如自己爱她一般,深爱着自己,这世上,又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情更幸福的呢?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余香踮起脚尖,双手环住太子的脖颈,轻轻吻上他的唇。她要告诉他,她有多么想他,她有多么想要他随着自己,一起放纵一回。
那缠绵的吻,那交缠的舌,那令人窒息之感,一切一切都在诉说着彼此有多么思念对方。
这绣梅馆的床榻上,多了两具**相交的人,余香占据着一切主动权,她在他的身上狠狠寻找着思念了多时的温暖。
够了吗?不够,永远不够。多希望这时间定格留存,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哪怕真的没有了那些身份,那些富贵荣华,也在所不惜。
是占有,是掠夺,是不顾一切,是歇斯底里。那不断起伏的律动让余香沉迷其中,无可自拔。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疯狂,这个男人竟然会是当朝太子。
无关身份吗?无关地位吗?余香也说不清,但是此时此刻,她爱上了这个男人,便只想跟他厮守,直至白头。
“天宁,我要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准离开。这是命令,你可知道?”太子紧紧揽住余香那纤细的肩膀,轻声低语。
“我会,你赶也赶不走我,驱也驱不散我。我要一直留在你身边,直至花甲白发,容颜变老,也要一直站在你面前。不过到那时候,估计你就会厌烦我了,每日宫廷内外那么多明艳动人的小姑娘,你哪里还会记得我的模样?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余香将头枕在太子胸口,眨着眼睛琢磨起她的未来。将来她会成为什么样子呢,从长大到变老,她真的能一直陪伴在太子身边,毫无顾虑吗?太子的胸膛这么暖,如同能够为她抵挡千军万马,她好像什么都不用畏惧。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她要忘却身份,忘却烦恼,在这温存时刻,化身一个弱小而渴求爱的女子。
爱上一个人,你便不再是你。你成为了一个以爱为食的魔,恨不得日日夜夜听人提起他的喜怒,又生怕有人过多谈起他的生活,而将他夺走。此后的日子里,你强悍的如同猛虎,但凡有人欲要伤他,你均会猛扑上去,毁掉伤害他的任何人;你又柔弱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瓷瓶,他的一句话语,一个举动,都能惹得你泪痕涟涟。怕爱,怕不爱,怕爱的太多,却又怕爱的不够。
继而懂得,哦,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啊。
太子抚摸着余香的发,那发间的清香味道令他心驰神往。“终其一生,我怎会舍得你放你走。你净说些傻话,我年长你那么多年岁,等到你人老珠黄之际,我岂不是早就老态龙钟。你说你今生本就是贪图我的皮囊,才如此倾慕于我。若是等到我头发花白,步行缓慢的时候,你肯定要嫌弃我了。到时候我就站在你宫门外敲门,说:‘老太婆,你快点开门啊,不若是再不理我,我就不去上朝了。’到时候你顾及天下颜面,总不能将我弃之不理,是不是?”
余香的眼泪又一次打湿了太子胸前的衣襟。你说以前她要多坚强有多坚强,一个人走在路上快要饿死也没说哭鼻子,现在她是怎么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她想哭的不行。
尽管余香知道,也许太子说的那些话都是一时情动之语,当不得真,可她还是一本正经的这么讲道:“你是太子哎,将来就是一国之君,可不能随随便便耍小孩子脾气。”
“太子怎么了?一国之君又怎么了?那些身份都是门外的,关起门来不还是自家娘子来得亲?快点,叫相公。”太子笑着对余香道。
余香脸蛋涨的通红,话到嘴边半天张不开口,她平生还没叫过这词儿。想当初周子欢也无意喊过一句“娘子”来着,她也不过在心中应了,嘴上什么都没说。
太子瞧出她的羞涩,捧过她的脸道:“怎么了?刚才还肆无忌惮欺负我来着,现在你舒坦了,得偿所愿了,却又不好意思起来?”
余香脸羞臊得厉害,将头埋进太子怀里,轻声念了一句:“相公。”
“你那么小的声音,我可不听不清,谁知道你在念哪个男人的名字?”太子显然决定将余香逗弄到底,她这脸红害臊的模样,可爱极了。
“叫就叫,怕什么呢。相公……”余香蹲在床上,望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拖着长音唤了一声。她知道,这句话一旦唤出口,此生自己的心,便终将托付给他。
太子满意浅笑道:“还是我家娘子乖。”
不是妾,不是妃,就这么一句娘子,直唤进了余香心里。与别人比起来,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更英俊些,更温暖些,恍惚之间,她心中竟真的相信,皇宫里面也可以有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妻,携手白头。
“天宁,你可知道这绣梅馆原先是什么地方?”太子坐了起来,半靠着墙壁,伸手将余香揽了过来,柔声询问她。
“不知道。”还不就是后妃居住之地,谁知道会有什么来历?
太子望着这屋内熟悉的一切,而后说道:“这绣梅馆原先不是梅花的梅字,而是眉黛的眉字。而这宫殿,是我母妃生前的居所。当年我母妃只是个宫婢,后来偶然遇上父皇,两人便传出一段风流佳话。这绣梅馆也就被赐给了我母妃居住,以此纪念母妃的柳叶弯眉的容颜。现在,我在这储宫遇见你,你说是不是也乃天赐的姻缘?”
余香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太子的生母跟皇上纵然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但她失宠已久,含冤而终却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感情,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天定姻缘?
“不,天宁,我们的结局不会跟他们一样,我的心里,只会有你。”太子忽然伸出右手,并拢五指,如同起誓。这样的郑重其事吓得余香不轻。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时候不早了,你若是再不回到正殿,达公公怕是就要带人来砸门,以为我绑架当朝太子了。”余香心里好舍不得他离开,可是为了将来还有机会可以在一起,此时她只得守规矩。
太子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好大的不情愿,“刚来多久,你就要赶我走,真是让为夫我好寒心。”
余香抿唇浅笑,将那地上的衣袍一件一件拾起来,帮太子穿好,又系上玉佩,将衣袍捋整齐,道:“曾经答应了你要勤加练习,怎么样,我不曾食言吧。”
太子低头在余香唇上轻轻一啄,“深得我心。”
余香四处转悠着,想看看太子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在屋内,这要是被人察觉,难保又少不了被人说道。忽然她看到太子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连忙道:“太子,你脚移开一点。”
太子撇嘴,明明她刚才在床上还是恩爱娇羞的模样,这一下了床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平静,真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