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在昼短夜长的深冬时节,因着生化初期的大环境感染,人们只觉得眼睛一开一闭,这天儿立刻从阴霾绵绵的牢笼变成了黑咕隆咚的囚室,当最后一丝微光也被乌云吞噬了之后,但凡是有着生命活动的生物都停歇了手头的动作.
生化浩劫虽然才开始不久,可人类和动物一样,即使缺乏些野外生存的原始本能,但终归不是个傻的.
黑夜是属于嗜血生物的饕餮盛宴,只要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都不会随意地在暗夜中行走,除非是一鞋脱于某卸畴之外的高人.
此刻已是傍晚六点左右,而天色也早已在一个钟头前便彻底地暗了下来.
组织维修工作的人员卸掉了满身的装备,顶着浑身的污泥油渍坐在新燃起的火堆边取暖,每人抱着个盛了稀饭和咸菜的大号杯子,拿着不锈钢长勺狼吞虎咽地将食物塞进嘴里.
这放在一礼拜前绝对被人弃之如敝屣的陋食,现在送进嘴里却是格外得美味,一口下肚便觉得有热气从腹腔内升起,驱走了周身不少的寒意.
云默依旧裹着那件还带着些没洗净的血渍的军大衣,安静地坐在火堆的一侧,她捧着热乎乎的饭食,扫了眼大杯子里额外多出的一个卤鸡翅和一枚荷包蛋,顿觉比起他人而言还真是丰盛了些.
不过,这也不能怪分配食物的军人大叔偏心,一整群糙爷们儿里就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那必须得额外照顾.
老兵从来好养,就算是草根也啃得下去,新兵年轻力壮,饿一顿也死不了,反倒是正处于成长发育期的孩子,不多吃点儿怎么行呢?
于是,掌勺的军爷抱着浇灌祖国未来花朵的信念.愣是给云默盛了两大勺子的浓稠米粥,外带一整包儿的咸菜和肉食加餐,让一众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新兵看得眼红不已.
军粮……普遍是咸菜和稀饭么?
不同于其他人只顾着吃饭和聊天的状态,云默一边舀着饭食.一边思量着基地内部的存粮状况.饭勺大块大块地舀起食物送入嘴里,她的吃相很是粗鲁,却给人一种吃得很香的感觉.
看来,高层是意识到长期作战的储粮问题了,不然,不会连军人的分量都有所减轻,想来是昨晚的那场血腥厮杀和她刻意带回去的狩猎者尸体,多多少少是给了他们警示的作用.
如此一来,基地内针对幸存者的救助措梳得到一定的调整,那么,之前她让屠昆送去的u盘就不怕他们不重视.
以她异能者的身份和资料内诸多具有前瞻性的规划.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内通过,而这个"通过",就意味着基地在未来的发展大可以避免走上某一些歧路.
异能者管理,储粮预备战,幸存者再就业规划等等,在前期固然起不到什么明显的作用,但在后期粮食匮乏,征战不断的时期却可以支撑着人类走很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撑到下一代孩子成长到十五六岁的样子.
火光明明灭灭地打在云默的脸上,摇曳的阴影模糊了她冰冷的面孔,一口一口吃干净了杯子里的食物,由着前世养成的性子伸出小舌头将杯子内的残留物都搜刮得干干净净,竟是全数入肚,一丁点也不愿意浪费.
食物金贵着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必须认真对待.
云默将舔干净的大号杯子递给了掌勺的大叔,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微微颔首,表达着对食物的认可,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侧,竖起耳朵听着军人们的谈话.
一名维修工人抹干净了嘴角,砸吧了几下嘴后说道:"一共是两个毁坏处.其中一处的切口十分平整,像是激光刀切割过一样,平滑着呢!稍稍接一下就好了.但咱们现在修补的这块地方……啧啧,不是我说,那特么简直是被吸干了一样.周围的导管都融化了,尼玛那什么东西毁得啊?真是缺德!"
"嗯嗯,操蛋啊!平白增加了工作量,也不知道咱带着的材料够不够?万一材料修完了也填补不了断接处那怎么办?回去了再来?"另一个平头维修工搓了搓满是油腻的手,觉得有肥皂洗个手都是奢侈,"谁他娘的提议把电热设备装在外头啊?难不成再遇上这等子状况我们还得里里外外跑?闲着呢?"
一位老兵咧开一嘴黄牙,笑得将脸上的风霜皱起,活像只脱皮的懒蛤蟆,他转悠着眼珠子瞅着这俩维修工,不咸不淡地招呼道:"嘿,我说老弟喂,你要真不想要这活儿我跟你换呀!你去守城墙冲锋陷阵为国捐躯,我去砌水泥搬砖弄瓦维修电路.别看老子长得瘆人些,还不老咧,能干着咧!"
啥?换工作?换成守城门儿的?
傻了吧?那特么是玩命儿的事情哟!
俩维修工干笑着摇了摇脑袋,摆了摆满是机油的手,说道:"老哥你饶过我们吧,咱也就混口饭吃,这世道那么乱,再不抱怨抱怨就得自个儿憋死了."
周遭人哄笑连连,老兵们也就剩下这么点儿折腾人的兴趣,长官肃着一张脸进了帐篷,也不阻止外界人的混话,径自将重要的信息资料和对云默的观察认可上报给了高层.
.[,!]信息通过高科技设备流畅地输入了荣光基地内的大型计算机中,只是,长官期待中的上层正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尚且管不得这边儿的事情.
而让基地决策高层和军部,乃至研究院都忙得不可开交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怒发冲冠地拨开一众研究员的阻拦,嘴里骂骂咧咧地让一众老辈都青筋直跳.
"我擦!爷都说了自己好着呢,特么的你们是耳朵聋了么?"穿着病服的肖琛轻轻松松地挣脱两个特警的纠缠,超乎常人的力道将俩男人掀飞了出去,"都特么给爷滚!爷不需要你们伺候!"
肖琛看着一众严阵以待的研究员一个个捧着超大号麻醉针管对着他的周身,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流露出了一股深深的不屑,就好像早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没什么作用一样,他大摇大摆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直将后背都暴露给了其他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觉睡醒整个儿天都变了?
明明之前还躺在地下商场冷冰冰的库室内被揍得半死不活,结果这一刻转醒后顿觉自己天下无敌到赛亚人都是个塞牙缝的小喽啰.
自家老娘老爹看上去憔悴不少,老爹脸上的伤摆明了是被人打得,还有脸部被重度划伤的田宏义……混账!要被他知道是谁下手伤得尼玛必然揍得那人半身不遂!
抱着满脑袋的疑问和思虑,肖琛顶着一头金光灿烂的黄毛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出研究所的大道,可才行至门口,再一次被士兵们拦截了下来.
"肖琛先生,请配合研究组对您的血液采样和基因核对工作,希望您回到实验室的位置,请不要为难我们工作人员,不然……"身材高挑的女研究人员眼神示意着后方的麻醉人员,意味很是明显.
"啊呸!"肖琛狠狠瞪了一眼拦住他的高挑熟女,完全不买她的账,这火爆脾气一上来,哪怕对方是个美女也没什么杀伤力了,"什么配合?你们这叫绑架行不行!妈蛋!强行带走老子爹妈,隔离老子兄弟,还要老子乖乖躺翻任由你们拿着十几根管子戳!真当老子是圣父啊!"
肖琛一手指向离他颇有些位置的一个试验台,那里躺着他不认识却明显认识他的韩修宇,他瞅着韩修宇醒了后还没什么血色的脸,吼道:"那小哥儿比老子先进来,都特么被你们吸干了,老子会那么蠢得配合你们?擦!说什么抽一管子血,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你们特么地抽了那小哥儿三管子血!"
失血过多的韩修宇:"……"难怪头这么晕……
"还有,抽血就抽血吧,小爷一开始不就很配合你们么?明明是你们的针管太山寨了,扎了几十根都弯成了麻花,竟给爷挠痒痒."肖琛一脸鄙夷,黄毛在空气中划过嚣张的弧度,"居然还拿电钻,电锯,激光刀来尝试,你们是要把小爷切片么?那个老头子,对,说的就是你,你敢说刚刚儿那眼神表达的不是这意思!"
被看穿的冯老教授:"……"这泼皮癞子户谁治得了啊!
肖琛本就是个被宠坏的二世祖,性子又在后来的生活中被养得无法无天,他炮火全开地对准了一众高层,嘴里什么话都骂得出来,也亏得这流氓的性子,竟让他在那么多高端知识分子中不落下风,硬生生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腌舎话语骂得文明人都哑口无言.
而肖琛则快意地甩起一头黄毛,颇有些小人得志之感.
韩修宇一边听着这小子张狂的叫骂,再看着一众高层黑铁色的脸,心里头被莫名其妙地抽了三管子血的怨气也慢慢地淡了.
这种性子,真不知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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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外面要打雷下雨了,趁着现在发出来,哎哎,晚上还有课啊偶都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