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湖南省,凤凰古城区域,“长虹”基地。
白墙红瓦的建筑群在色彩灰蒙的基地中显眼非常,军部的会议室闲置已久,而在“富人区”的院墙内,喧嚣不已。
在基地经历了一次内乱之后,上位者非但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寻欢作乐。
似是要将前几日从平民手里受的苦再返还给平民一样,这几日来可劲儿地折腾着圈养的男女,非打即骂,甚至动刀动枪,每天总有不少新鲜的尸体被人抛下城头,喂养着城外那群贪婪的丧尸。
此时此刻,别墅群的中央区域,一块由乳白色的大理石构筑的歌舞广场上,二十六户绿卡持有者伙同着基地上层坐在场中央,以豪奢的酒水作饮,以珍贵的肉食为餐,披着虚情假意的面具交互往来,唇枪舌剑,暗潮汹涌。
“姜总,你前些日子放进部队的那两个,可不是安分的主。”一名中年男子眉梢轻佻,西装革履,道貌岸然,他一口饮尽酒水,意有所指地说道,“那个女人就算了,不是个货色。倒是那个小孩……呵,姜总,他宰了你的金丝雀,都没个表示么?”
“金丝雀”是基地暗地里对女性异能者的贬称,她们美则美矣,也有着不错的实力,可这实力和美貌的加成,仅仅只是提高了她们身为“奢侈品”的档次,就好比一条喂养精致的贵宾犬,不过是男人间相互比拼的筹码而已。
“金丝雀?呵呵。”姜总晃了晃杯子里橙黄的酒水,轻蔑地笑道,“无脑的女人,玩玩就行。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金丝雀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凤凰,该躺下也得给我躺下,一个优秀的孩子比一只骚鸡珍贵太多。”
男人们了然地笑笑,对于“金丝雀”到“骚鸡”的转变。没有半分诧异。他们身边自有美人更杯换盏,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也能肆意地将人欺凌,无论男女。而偏偏这些受辱的男女浅笑盈盈。早已被现实磨得没了脾气。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孩子?”一个吨位超标的富婆捋了两把手上的镯子,紧身衣裤将其勒成了一条毛毛虫,可她不以为意,还觉得自身甚美,非狐狸精能比。“姜总,可别把小孩子的心养野了,否则,你就算想治也治不住他。”
“不牢你费心。”姜总笑了笑,满眼阴戾,“他是个变数,但他也有个弱点。只要我掌握了那个女人,自然可以控制他。而掌握那个女人也容易,她还有个哥哥在我手上。”
“哦,说来说去。姜总你是见色起意了。”一男子淫笑了起来,一手搓揉着身边女子的身体,“我瞧过那女人,长得只能算中上,身材倒是不错,有几分姿色,莫非你改口味好这种清汤挂面的了?”
姜总鄙夷地勾唇道:“这种货色,也就当个军妓。但在把她送军营之前,尝尝味道倒是不错的。”
基地里多得是木偶式的女人,都被调教得彻底。再玩也没了滋味。如今偏巧从外头来了个新鲜的货色,看她眉眼和身姿八成是个处女,这年头处女的精贵,到底让他们心痒了不少。
至于那个被收入医务部的“哥哥”。所谓的治疗不过是无稽之谈。
他们真是疯了才会把药品浪费在一个平民身上,早在那男子被送进医务部的档口,就被那群黑心的医师使手段弄成了脑死亡,如今放在重症室的不过是具空有心跳的死体罢了,能成个什么气候。
吸纳入基地的两名人员,除了实力超群的孩子之外。那个女人也是多余,与其让她长着张嘴吃白饭,还不如给他们提供些娱乐,也好尽尽她的“价值”。
“一个月后我会遣队伍去较远的市区搜集物资,为期七天。那个孩子就随我们一道,至于他姐姐,那就交给姜总了。”另一人举杯说道,肩上挂着的勋章昭示着他的身份,“善后的事情……姜总自己收尾,如何?”
“好。”姜总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说道,“在他姐姐死后,那孩子一定会成为我们手里的王牌。”
几人相顾而笑,野心和欲念的膨胀,在这方渐渐发酵。
医务部,重症区看护室外。
姚甄煦扒着厚实的玻璃往病房里头看去,望着病床上插满了输液管的男人,眼中溢满了担忧:“小凯,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杜穆凯蹙紧了眉头,掌心拽成了拳头。他觉得很奇怪,里头躺着的男人,虽然活着,可他的生机却比死亡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死了。
可是,心电图明明有反应,胸口有起伏有呼吸,但、但是……难道他得告诉她,这个男人应该是死了?
“他……会醒的。”最后的最后,杜穆凯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便彻底地沉默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姚甄煦的手腕,轻轻地摇摆了两下,示意她离开。
姚甄煦吸了吸鼻子,反握住杜穆凯的手,艰难地扯开一个笑容,说道:“我们走吧,去吃点东西。或者,出个任务。”
杜穆凯不语,只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这个阴森森的医务部,直到踏上了萧条的街道,才终于放开了手,安静地跟在她左右。
“小凯,等哥哥情况稳定了,我们三个离开这里吧。”姚甄煦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抱歉,把你拉到这种肮脏的地方……对不起,我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从来没变过。
杜穆凯仰头看着高天,似是透过了重重雾霾看到了尽头翻滚的血色,其腥浓的杀意,让他微微一怔。
从出生、成长,一直到现在,他失去了一切,仅仅换来短短几日的温暖。他不懂什么是公平,也不想懂什么是命运,他只知道,他想抓住身边仅剩的美好,仅此而已。
真的……不想再失去了!再失去的话,他一定会发疯的!
那么多年,那么多次!家庭、亲情、母亲、哥哥……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
为什么,要遭遇这些的人是他?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回来……”她喃喃念道,“至少,还有念想,还想着他们过得很好。”
“可是不回来,哥哥也死了,留我一个人何用?”姚甄煦木讷地往前走,神色空茫。
杜穆凯抬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似是在说,你还有我,你还有小凯。
姚甄煦垂首,冲他笑了笑,而后再度暗了眉眼,就连身影也镀上了一层暗色。
杜穆凯渐渐松开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侧,然后……慢慢地落后了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二人间的距离一步步拉长,长到隔了十几米的距离。
【小凯,我们回华夏,我的家人会接受你,你将是我的弟弟。】
【你会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
【我会照顾你,永远不分离。】
可是现在,在你亲哥哥面前,你永远地无视了自己的“弟弟”。
杜穆凯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眸色中隐隐有血色闪动,他注视着姚甄煦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心头像是被穿了一个孔,只能任由狂风呼啸而过。
一条街的长度,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她难道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吗?
……
另一端,澳洲幸存者营地,待云默二人返回时,第一锅热饭刚装上食盒。
“为什么出去前不打声招呼?”比起其余人等眼底的崇拜和敬畏,周严关注的重点偏离了很多,确切的说,他就像个抓出逃孩子的严格家长,比起云默二人的功绩,他更关心她们的安危,“你们真当我们是死的么?一声不吭地跑出去,能耐啊?”
云默老油条地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捞过盒饭递到了一脸委屈的何梓矜手里,三两下就将小姑娘打发走,省得被周严说到哭鼻子。
“我干这个不是一两次,何必动肝火。”云默拆开筷子毫无形象地啃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没当你们是死的,真当你们是死的,现在就不回你话了。”
周严:“……”妈蛋这熊孩子不揍不行!等等……故人之子这种存在能揍么?
“肖琛那头怎么样?斋藤信如何了?朴珉贤活着没?”立刻抛出几个问题堵住了周严的嘴,她实在没心思听华夏式的教育,“前线我上,大后方靠你们,以后别管我动向,左右死不了。”
周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良久之后,周严才回过了神,咳嗽了一声开始汇报状况:“肖琛小心多了,至今没出岔子,但,他沿途宰杀的尸体应该没处理干净,最迟明天,他还会被围堵一次。”
“斋藤信的情况稳定了,还在昏迷中,伴有高烧。朴珉贤……全身都起了红疹子,有些地方冒泡流脓,很惨的样子,但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从醒过来开始,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意志,似乎是想硬扛过去。”
云默点了点头,将刨干净的餐盒往旁边一放,淡淡道:“等明日,不……应该等到凌晨差不多了,肖琛再小心,那心思也是粗的。”
“休息,凌晨干活。”她拍拍手起身钻进了帐篷,这等吃饱就睡的生活习惯,让周严一阵头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