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宏义手里拎着几件大号的男士运动外套,迈开长腿快速跨越街道上的护栏,动作娴熟得让所有人觉得这货翻学校的围墙绝对不止一次了.看他那利落的身手和敏捷的速度,明摆着常干这等子违法违纪的事儿.
只见他喘着气来到了坑洞边,一扯运动外套上的牌子,使劲儿抖了抖衣衫,似乎这上边有多厚实的灰尘一般.
接着,他随手将衣服丢给了坑里的女孩,直盖在她被肉茧包裹的腿部,过了一会儿后,他疑惑的眼神直瞅着云默,貌似在说"衣服已经到了,你咋还不起来"?
云默:"……"她还没大方到在别人眼皮子地下裸奔的程度.
赵易张了张嘴本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可看着云默些微的反常和同伴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什么.
该不会……想到某种可能,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连冷峻的脸色都木然了三分.
视线飞快地瞥了眼浑身戾气几欲实质化的女孩,赵易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赶紧识相地一把捞过脑子打结的田宏义,顺便拖走了企图看好戏的应天扬,谨慎地措辞道:"收拾好后,局子二楼见."
应天扬一脸贱相地笑了起来,补充道:"你该继续补一句‘不见不散’才对嘛!"难得有个调侃熊孩子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显然这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家伙早已忘记了云默糖炒栗子的危险性.
赵易瞬间冷了眼,胳膊上的肌肉一下子纠结成块,紧扣着同伴的脖子,直勒得应天扬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险协了白眼.
阻止了同伴嘴里的那些作死的言语,就在云默眼光沉寂的一刻,赵易撒开腿飞速拖着俩人形沙包撤离了大型食肉动物的领域,转眼就奔上了二楼,只余下一缕烟尘.
不多时.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二楼的窗口直接被堵上,连一丝缝隙也无.
听着建筑物内隐隐传出的"你搞谋杀啊","掐死我了"之类的抱怨,以及不着调的"要衣服究竟干嘛"的疑问句.云默方才阴沉沉地松了松弯曲的指骨,但依然小心眼儿地给他们记上了一笔黑账.
栗子么,就暂时赊着吧,抽个时间再算算总账.这些皮痒的后辈,不时常抽一鞭子就不晓得西红柿为什么这样红!
云默抬眼扫向街道的各方范围,发现周围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全.电线杆全数被切割成段,高压线消失无踪,离局子最近的丧尸气息都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这附近的区域简直是个安心睡大觉的真空地带.
看着本应该血腥满地的建筑物上只留有几许浅薄的血痕,不知怎么的.她的记忆忽然和在安德洛斯时的第一次觉醒扯上了联系.
铺天盖地的黑暗,恶魔般延展的长发,无数生灵死后集聚的怨气和恶意,以及狂奔着逃离的研究人员和被吞噬掉的第十八层……
那其实是,第一次蛹化成长现象吧……还有那种魔化的精神力……蹙着眉头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精神力……精神力魔化……
想不通呐,干脆暂时别想了.果断地摒弃了无用的思考,她相信该来的灵感终会再现,与其将时间花在这上边,还是办正事比较实际.毕竟,往往在实践中,一些零星的记忆更容易苏醒.
深吸了一口气.在确认附近绝无任何活人或工作中的摄像头后,恢复了些力气的云默终于拉过腿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衣服很长很大,穿在身上像一件不合身的斗篷,云默心安地脱离开肉茧温暖的包裹,一阵寒风的吹拂却让她顿觉裸露在外的小腿部分有些"不舒服".
恒温三十七度的生化人对环境并没有多高的要求,但看着洁白如玉的双腿.云默认为这多少会造成些不必要的麻烦,引人注目不是她想要的,只有随大众化的穿着,才能避免别人的打量和窥视,也更方便她行动.
如此.她望向街道对面那一排废弃的店面,不紧不慢地向前方踱步过去.
三分钟内清洗粘液,顺便搞定穿着的服饰,然后立刻回到坑洞内捡回自己的武器,肉茧的威压暂时还没散开,即便是有异心的人类,想必也不会冒险靠近那里.
专卖店内配置的卫生间尚且没有断水,云默拧开水龙头直接冲洗了起来.哗啦啦的水灌入脸盆里,冰冷的水夹杂着沉淀了两天的铁锈味大面积扫荡在身上,洗去她一身的粘稠.
转头望向半身镜中的自己,云默扫了眼匀称的骨架和略略拔高的身体后便转移了目光,竟是连半分欣赏资本的兴趣也无,于她而言,没缺胳膊少腿就是第一要素,其它如皮相之流的事物,省省吧.
从虚空内捞出合适的内衣裤穿上,她麻利地从外室的衣架前穿过,捞起几件合身的衣服着装了起来.
套上一件白衬衫,外罩一件灰色的圆领针织毛衣,再穿上一套冬日新款的黑色运动装,不客气地顺走一双高价的漆黑跑鞋,她一身黑地站立在试衣镜前几秒,伸手扯过一个男士运动包便向门外走去.
两分十七秒……心里默念着时间数值,云默一脚.[,!]踹开了肉茧的残骸,瞥了眼压成碎片的玻璃罐子和七零八落的几把飞刃,弯腰拾起了两柄唐刀.
衣服被腐蚀掉了,马丁靴也是,失去肩带后唐刀只能拿在手里,还真是不方便……
捡起飞刃丢进迷彩的军用包内,粗略地看了眼分配到的武器后,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背着不少的行囊向局子里走去,她捂着头一次发出强烈的"饥饿"信息的腹部,思考着得抽个时间回虚空灌点儿血肉才是.
另一端,韩修宇在肉茧的"警报"解除的一霎那便决定先回房车内查看自家兄弟和崽子的情况,云默那头虽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解决,但既然一起上路了,日后就不愁没机会,倒是房车内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车门外传来的竜竜父的声响惊动了自韩修宇离开后就每根神经都绷得死紧的杜穆凯,小孩子瞪圆了眼睛紧盯着车门,似乎想把车内少出个洞来,喉间发紧地拖过一直被魏俊充当武器的自来水管,可纤细的小胳膊怎么也抬不起管子.
就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举起水管时,车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而他由于人小力微,竟是直接一个趔趄随着自来水管倾斜了出去,好巧不巧地一棍子"咚"地砸在了韩修宇的脑门上,顺便整个儿圆润地滚进了他怀里.
韩修宇:"……"轻微脑震荡的感觉不是很美好.
"啊!修宇哥哥……"意识到砸错了人,典型的心虚之声从怀里的肉团子口中传出,韩修宇无奈地抬手摸了摸肿了个大包的额角,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
"以后别这么冒失."他拎起滚到了一边的水管,然后抱起杜穆凯走进房车内,径直走向了虚掩的卧室,"你胖子哥哥有什么情况吗?"
杜穆凯摇了摇脑袋说道:"我不知道,我害怕,所以一直躲在外边."
还真是难为这孩子缩了几个小时,韩修宇伸手抚慰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以后我不在,你就躲在原地,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小男孩乖巧地应下,随着韩修宇一道进入了卧室内,待看到魏俊那依旧苍白的肥脸时,韩修宇顺手捞过一旁的保温杯,小心翼翼地蘸着棉花给魏俊干燥的嘴唇填了点水.
掰开对方的下巴,谨慎地将液体灌进他的腔道,瞅着同伴面无人色的脸庞,韩修宇不着调地发现魏俊这死胖子貌似还真瘦了点儿.晃了晃脑袋甩开了不着边际的念头,他拉过一旁的杜穆凯说道:"小凯,我们以后不是三个人上路了."
男孩听罢神情猛地一变,眼眶一下子红了,他突然抓住了韩修宇的手,抽噎道:"修宇哥哥,我会听话的,不要赶我走……小凯会听话的,不要赶我走……"
"额……"丢下他,怎么可能?韩修宇脑子转过好几个弯才发现眼前的孩子是异常的脆弱敏感,居然……成天在担心这种不可能的问题……
他俯下身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孩子的眼泪,哭笑不得道:"唉,你别哭啊!我没说抛下你!修宇哥哥早说了不会丢下你!"
待到杜穆凯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下后,他才解释道:"不是三个人上路的意思不等于将你赶走,哥哥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和大部队一起前进了."
"大部队?那是什么?"
"就是很多很多人团结在一起的意思……吧?"
不间断的说话声传入了昏迷中的魏俊耳内,和他混沌的思想冲撞在一起,纠葛成一片黑白交错的死灰.
唔……那是,小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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