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4日,傍晚,五点二十四分,距离s市已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外城地带,足足赶了一天路的车队终于找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地皮歇了下来.
北半球冬季的天色暗得很快,就在一众保镖手脚麻利地安营扎寨并开始拾掇柴火做热食的时候,整个天空已经再看不见半丝灰色的阴云,取而代之的,是墨汁一般晕染开的黑暗.
平民幸存者眼巴巴地看着外界搭好的帐篷,煮开的面食和飘香的肉味,一个个难耐地咽下了口水,却没那个胆子上前讨要.
毕竟,谁知道那些富贵人家会不会一时恼了他们,然后被一枪子崩碎了脑袋!
即便大伙儿脑子都印刻着"杀人偿命"的法治思想,但华夏几千年来独有的封建阴影,也并非百年之多的现代社会的发展可以消弭.特权阶级对老百姓的支配权之类的落后观念,依旧根植在平民脑海中.
能够跟着高层的车队走也算是一种造化了,再得寸进尺……罢了,罢了,口腹之欲到底比不过自己性命的重要,有些事情,求不得!
孩子们扒在车窗上紧盯外边的小锅中翻滚的食物,有姓痴地臆想着,时不时还吸溜一下口水,一些妇女趁着空气换新鲜的档口赶紧摇下了车窗,捞出身边所剩无几的饼干喂进自家孩子的嘴里,而自己却饿着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基地,口粮吃一点少一点,还是留给孩子吧……
车内的气氛很是沉寂,大概是在局子里共患难的缘故,平民们相处得还算不错,知道互相扶持打算,并把食物节省下来留给幼小的孩子,相比起外头那大鱼大肉的奢侈,小车内虽然寒酸得很.但众人的心里到底还是暖的.
到了基地就好了……会遇到解放军,会遇到……被掳走的亲人……
抱着这样一个念头,就着外边传入车子内的昏黄火光,妇女们轻轻拥着孩子.哄着他们入睡,而老人则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些糖果,硬是塞进带着孩子的母亲手里,好说歹说地劝着她们吃点儿.
"我一把老骨头了,活不了多久,吃不吃没啥的区别.闺女呐,你可还有孩子啊!就算你自己不着急,好歹为孩子想想!你要是倒了他可怎么办?"
"阿婆你就别说了,大家都不容易.我年轻些,一顿不吃没事儿的,你可还要去基地看看你儿子究竟好不好呐!你留着吧,能省些总是好的."
"我儿子……那天杀的匪子!居然劫走了那么多男丁,整死了那么多女人孩子!我,我这气的!我老婆子只求他能活着.就算缺胳膊断腿的我也认了!只求他活着……"
"我也希望我丈夫能活着,孩子还这么小,不能失去爸爸!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娘儿俩怎么办?"
……
即使车内的妇人们声音压得很低,云默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她手里轻轻松松地提着一箱子分量十足,尚且冒着热气的盒饭,慢慢向着车队走去.
这是她在一个月前大肆花钱时买的,由于金额数目残留过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花掉,干脆去就近的快餐店打包带走大批的速食粮食.
原本,物资的事情早被她忘在了脑后,可就在想到中午那一碗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的面食时,她忽然灵光一闪,才记起自己曾做过储存了一辈子用不完的粮食的事情.
她这方的幸存者一共三十几人.再加上原队的人数,也不过四十左右罢了.四十盒子的饭食提供,对于云默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要不是那三家人做得太混且幸存者间的谈话很得她心意,她也不会管着别人饿不饿死.
不过.还是改善一下伙食比较好,总不能光看着别人吃热食而自己这边的人连个冷馒头都啃不起,要是在她的庇护下还被活活饿死馋死,那着实太塞心了.
盒饭的菜色并不上佳,很普通的雪菜肉丝盖饭,但这对于许久不曾吃上热饭的老弱妇孺来说,简直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几分.
云默面无表情地敲开了各车子的窗,然后麻利地将盒饭按人头分发下去,正当着一众妇人吃惊的表情,她将早就想好的借口便搬了上来:"我们车子里有点食材,明天派个人帮忙下厨,就能吃上些热食."
"盒饭盖子别扔,以后拿着这个领饭."云默时刻不忘强调"穷"的概念,在她的思维模式里,表现得越是"贫困",别人才越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也不管营地外的一众保镖对她投以打量的眼神,云默淡定不已地穿梭在架起锅子的空地上,将盒饭挨个儿分发了下去,竟是连个眼神也懒得丢给那些保镖.
"唉?云默,我记得我们并没有这些东西吧?"田宏义小心地捧着手里的盒饭,四处张望一番后,压下声音说道,"还是热的?哪来的?"
"房车."云默简短地给了他两个字,对于田宏义的脑补能力,她相信两个字的信息量足够了.
房车?大概是那个戴眼镜的大哥的吧?
田宏义十分贴切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正想把自家父母兄弟介绍给云默认.[,!]识认识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她早没了影子.
"唉!咋还没打个招呼就走了!"田宏义拿着筷子纠结道,"爸妈!那个就是救了我和肖琛的女生,我同班同学,学霸诶,就是冷了点奇怪了点!"
脑子里忽然闪过云默蛹化时的异状和拔地而起的血腥龙卷风,不知不觉间,田宏义的嗓门儿就低沉了下去:"呵呵,嗯,就是……奇怪了点……呵呵……"
紧接着,他便没底气地将脑袋放进盒饭中埋头吞吃了起来,只让一旁的兄长觉得手痒得想在他脑袋上砸个俩栗子:"我们打过招呼了."
"嗯?唉?啥?"田宏义抬起头迷茫地瞅着自家大哥,"说清楚,你知道我理解能力不好."
"和那个女孩."田宏越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点头致意,你这同学性子是挺冷的."
但,看上去很靠得住.他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车队末尾,应天扬瞅了几眼伸手对着赵易又按又压的云默,确定她绝对是不在占便宜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这一手……有什么功效么?"
云默的手指探过赵易较常人结实不少的骨骼肌理,不紧不慢地疏通着他体内的能量流转:"把关节打通,他就会醒得快点."
"关节?"应天扬推推眼镜,桃花眼中划过一抹意外,"你还懂这些."
云默摇了摇头解释道:"只通该通的部分,其它不清楚."对关节筋脉的掌握只是为了方便她杀人而已.在她的记忆里,学什么几乎都是用在一个"杀"字上,谁会晓得药理疗养类的道德化东西.
应天扬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放上了键盘,问道:"我很想知道赵易是怎么了?他,肖琛,何梓矜,还有那个胖子,都有过或者正在进行一段漫长的昏迷时间,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包括你之前跟我提过的,所谓‘见识一下超自然的力量’的话语,你在暗示什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云默将手从赵易身上撤了下来,回身坐在副驾驶座上,冷淡地说道:"你在审问犯人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曲解."应天扬捞过一盒饭递到她怀里,再拿起一盒子到自己面前,"只是想弄清楚,省得我瞎操心,要是以后再发生这种状况也不会慌了手脚."
云默可有可无地"嗯"了声,扒了几口饭后慢吞吞地说道:"你也快加入昏迷者的行列了,不用着急."
"什么?"应天扬一惊,差点儿被米饭噎死,"你说什么?我也快了?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气息."云默扭头看着他,尽量捡些浅显的意思解释道,"能量气息的积累和变动,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越."
"气息?能量?"
"还记得我当时掀起的风暴么."云默的眼神沉静了下来,身上忽然流露出一股高阶异能者的气势,震得应天扬呆愣了好一会儿,道,"我是异能者,精神系,专司攻击和防御.你们所看见的风暴,就是我的异能引起的天象."
她转头迎上男子难以置信的眼光,嘴唇蠕动着阐述事实:"现在的世界,你可以称它为生化战场.在这里,不光光人类变成了活死人,动植物都会在病毒的驱使下变异成你难以想象的杀手."
"生物会吸收一定的病毒,若是自身的免疫系统比较高级,可以和病毒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共鸣,从而融合之后进化成像我这样的异能者.但也有失败的,你也见过了,那些嗜血的活死人,丧尸乌鸦……"
"肖琛,何梓矜,赵易都在变异中,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像那个大块头一样成为进化成功的异能者."
云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双眼直溜的惊悚样,嘴里砸下一枚重磅炸弹:"你身上的病毒味也在渐渐浓郁起来,不出几天……你也会那样了."
"啪叽╠╠"
傻呆呆的应天扬抖了一下手,盒饭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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