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鳞甲有序地在少年蜜色的后背张开紧密的防线,像一件坚硬的外衣,将宿主脆弱的肌理一层层包裹在内,隔绝外界的所有伤害.
不知是不是他之前吞食过一只爬行者的原因,鳞甲发育得很是完善,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慢慢布满了他整个后背.
云默的豹爪磕在上头敲敲打打,时不时拨正某几个脱离轨道的鳞甲,顺便剔干净鳞片间的血丝防止寄生虫的滋生.
虽说在异形种高浓硫酸状的体液浸泡中大概也没什么神奇的微生物能活下来,但秉承着猫科动物本能中顺毛,抓虱子的习性,就算云默身为人类的心理觉得很不妥,可还是放纵这些习惯.
大概是许久不曾使用机甲作战的缘故,这一次机甲的冷却时间略长,当然,这之中也有她刻意延缓解甲的因素存在.谁知道后头会不会出来些什么?谁能肯定这个双基因异形种醒来后不是狂性大发?
与其之后被动地花上一时半刻异化成豹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解除豹化的状态.更何况,随着她身体素质的进一步提升,维持豹化的时间很是延长了一番,不好好利用着试探一下底线何在,还真是对不住她难得一次的机甲战.
竖起尖尖的耳朵倾听着在远处藏匿看很久的动静,在听见一声类似于汽车引擎打响的声音后,云默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一双竖瞳也瞥向了相距千米的某个方向.
"怎么了?"呆在一旁眯了一会儿眼的韩修宇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恶意,直接一个激灵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他顺着云默的眼神往远处看去,却发现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有问题么?还是说,有东西追上来?爬行者?"
云默沉着脸嗅着顺风而来的血味,冷冷地说道:"是个大家伙.比丧尸还难缠的东西.旁观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会缩一辈子."
韩修宇眼神一闪,下意识地推断出对方指的应该不是丧尸类的生物.只是,缩一辈子?舍得出来?听上去像是描述智慧生物的样子.难不成是人类?
"呵,是‘熟’人."云默的视线已经捕捉到了那辆颠簸的商务车,凌厉的眼光扫过那损坏严重的车头,漫不经心地说道,"的确是有手段的人,被百来只爬行者追着咬居然还能撑到这里……也不知是踩着多少尸体过来的."
她的神色很淡,金属色非但没让她显得有多明丽,反而让她浑身的气质莫名冰冷了很多.
这种状况在她的记忆里犹如家常便饭,每当面临强悍的敌人穷追猛打时,总要丢下几个"诱饵"来缓解敌方的攻势.顺便再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间,而人类在面临这等情况时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手足相残,背信弃义都是程度轻的,一旦情势紧张了,就算是自己的骨血也能拿来作一时的挡箭牌.而现在向他们驶来的这辆商务车,那里头的幸存者估摸着不是个安好心的家伙.
为了活着而拼命的做法她不会发对.但太过不择手段,甚至连亲人朋友都能拿来做工具的事情是她从来不屑也不耻的做法.她欣赏枭雄,但也有个度,过了那个度,便只剩厌恶.
那辆商业车所散发的气味,她在将爬行者带离这方区域前便闻道了,当时还诧异地朝林子的方向略略停顿了会儿细细辨识.就怕自己认错.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若不是当时的情景不方便她绕个弯子,她还真想将爬行者直接带到那儿踩扁商务车.毕竟,爬行者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超幸存者车队,想必那些家伙在里头动得手脚不少.
无论是沿着幸存者车队开辟的道路追上来,还是拖着条血带子招惹尸群,他们绝对功不可没.
"该不会是……之前遇上的那几家人?"韩修宇艰难地得出这个结论.看到云默轻点了脑袋,不由得一阵头疼,"有多少人?有恶意么?麻烦么?"
"只一辆车子."云默向前方微抬了下巴,而黑暗中的商务车也逐渐露出了轮廓,"但却是血腥味最浓重的."
损伤严重的商务车突兀地出现在幸存者的眼里.吓得不知情的妇人以为是一只巨型的爬行者,当下尖叫着往云默身边聚拢,似乎这样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
商务车的车头被摁扁了,一侧的车门被撕扯得干净,一只巨大的爪子印在厚实的车架子上,昭示着商务车是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才走到了这里.
"李先生……我们到了."满头是血的保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他投向身后的男人的眼光中带着惊恐,"幸存者车队,在前面."
"很好……"男人的半边脸沾满了爬行者的黑血,他森然的眼光投向身边躺着的大肚妇女,温柔地说道,"来,我高贵的太太,醒醒,该你了……"
"啊!"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在商务车内响起,就好像整个身体被锯成两半的痛楚,让不少妇人感同身受地哆嗦了身子.
"噗通!"
突然地,只见一个浑身染血,衣衫凌乱的男子惊慌失措地抱着一个大肚女子从商务车上滚了下来,他神情麻木空洞地投向幸存者营地,歇斯底里地吼.[,!]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求求你们!"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的哭喊般,女子痛苦地喊叫起来,一双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脸,那之中有着一缕不可置信.她伸出手使劲儿推着男人搂着她的手臂,一边尖叫着一边拖着满是鲜血的下身向屏障附近靠近.
"救我孩子……"她破碎的嗓音被寒风吹散在空气里,可那双眼里却带着深深的祈求,"孩子……"
"放……放他们进来吧!是个孕妇!"有妇人小声惊呼着,将不安的视线投向无动于衷的云默,"还有孩子啊!那是个孕妇."
云默瞥了眼男子悄悄藏匿起来的一管子枪支,再闻着那女人身上浓重的病毒味,眉头微蹙,却也是将屏障张开了一道口子.
不放他们进来,幸存者终归是不长记性的,总要用一些血淋淋的事实调教一下才会真的听话.
"啊!快快!把那媳妇儿架进来!"几个老婆子急吼吼地拿着被子棉布出去裹在了李太太冰冷的身上,七手八脚地将这待产的妇人拖到了火堆边,"啊!好多血!再不生出来就坏了!"
"啊啊啊╠╠"李太太的嗓子都喊哑了,视线也渐渐失去了焦距,她的指尖微微动着,怨恨的眼光投向那后头进来的男子,可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知道,自己的命大概是到头了.
真是想不到,在怪物破窗而入的时候,她的丈夫,居然能那么理所当然地架起她挡下那恐怖的一击!那致命的一击,直接打碎了她的脏器,要不是心里抱着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念头,只怕她早就半路去了……
不!她的孩子!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孩子必须活下去!
沾血的剪刀被投入烧得翻滚的沸水,雪白的纱布棉花都被血水染红.李太太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小块碎裂的肺叶,却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生下去了.
"撑着!用力!"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妇紧紧抓着她的手,浑浊的眼已经红了,"撑着!孩子生下来不能没有娘!闺女你舍得让孩子受苦么!撑着啊!"
李太太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再一次没想到,在走到尽头的时候,居然是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乡下人握着她的手让她撑下去……
"用力!露头了!"一个妇女拿着剪刀剪开了产道口子,扒拉着里头的血块吼道,"快来帮忙,她没力气了!掐人中!掐人中!"
几个妇人手忙脚乱地上前一番折腾,另几个将被子架起,防止寒风透进来.小孩子被带离到一边,男人们自觉回避到后头,唯独云默蹙着眉头伫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戒备.
"喂,云默,你好歹是个小姑娘,血光那么重就不知道回避一下."田宏越不自觉地开启了哥哥模式,全然忘记了眼前这女孩身上的血光比那女人重多了,"走走走,去一边."
云默挥开了他的手,后肢向前迈出看一小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戒备的气势:"我觉得直接刨开肚子取出来更好……那种东西……"
"喂!你别乱来啊!"这下不止田宏越慌了,连韩修宇也惊悚了,"那是孕妇诶!你别乱来!啊!收起那爪子!让那群女人来!"
当下也不管什么压力啥的,吓坏了的俩人赶紧一左一右搭上云默的肩膀,死死扣住她前行的身体:"别人生孩子你上去干嘛?难不成你还能帮她生?"
擦!混球!
云默一巴掌呼掉了嘴碎的田宏越,再一尾巴抽飞了犯蠢的韩修宇,冰渣子似的视线投向火堆处的众人,咬牙切齿地说道:"鼻子锈掉的蠢货,这么浓的病毒味都闻不出来?那女人特么的不是在生孩子!是在产怪物!变种婴儿!"
变种婴儿?俩男顿时傻了……
ps:
终于补完了,拿个全勤我容易么……红尘筒子表刷f5啊这娃子活得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