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晕染开去的血红色挥洒了一整个天幕,隐约间带出不祥的色感。
云默的进化起属于一个月前,终结于逢魔时刻。当她从干燥异常的沙地中苏醒过来,久违的能量充盈感崩腾在血脉之中,就像是一条快要干死的鱼被放归大海,云默觉得浑身地毛孔都舒畅到**。
六阶体暴君的档次,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击秒杀的杂碎,但现在顶着这副身体,她也不能太过苛责。暴君的身体素质勉勉强强能容纳她一部分的精神力,只要小心处理,就不会出现爆体的危险。
说起来,她眼下契合的这具躯壳并非是个废柴,根据一月前上星网后利用特权调查到的资料。她的“宿主”本名“萨莉亚”,体质和精神力都为b+级,智商稳定值在138左右,水系异能五阶,耐力体能都属于中上,于联盟中也是个不高不低的水准。
而原主“萨莉亚”虽不是个顶聪明的人,可好在她吃苦能干还比较乖巧。因为战争的需要,她生前选择了军队后勤中的医师位置,由于温和的性格和真诚待人的行事作风,倒是在军队中颇有声望。
只可惜,再一次救援任务中出现了意外,“萨莉亚”和她的队伍一起遭到了异族的进攻,之后整艘星舰坠毁在那颗原始星上,也就是她云默最初“降落”的地方。
“萨莉亚”是个不错的女孩,若是没有之后的意外和危险,她兴许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医师,长大成年,和一名同样温和的年轻人相爱。结婚生子,或是与丈夫一起投身战场,即使每一日生活于战火,也会过得满足而踏实。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一位无良的赌徒,它将“萨莉亚”的一切放上了赌桌,最后全线崩盘。唯一还算有翻盘机会的是,云默顶替了成为丧尸的“萨莉亚”。
可,丧尸是丧尸,人类是人类。云默原以为按照“宿主”b+级别的体质,少说成为丧尸后也能觉醒一些比较可靠的天赋,但是也不知哪里出了错,原主一经变异成为丧尸后,就连本身所具有的异能都消失个干净。
换句话讲,“萨莉亚”本还算个不上不下的中间水平,现在排丧尸堆里彻底成了半残疾的废物。一只觉醒不了天赋能力的丧尸,哪怕等级看得过去,未来的进化之路也走得十分艰难。
无天赋啊……可见**的承受能力也有个限度……
云默盯着这双细白的手看了很久,终究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由于各方面的限制,她可能连使用精神力都要小心一二,万一输出量太大让这具肉身崩溃了,她是直接死亡还是回归本体,也着实不好说。
苦逼的日子总是有更苦逼的情况出现,待云默好不容易用终端罗列出丧尸群目前所在地的时候,这块在西荒大平原吹了一个月冷风的终端在缺乏能源的情况下“死”于“饥饿”。
明明灭灭的终端人形饱含歉意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紧接着画面跳了跳,所有运转的路线全数沉寂了下来。一块皱巴巴的能量石残骸被凹槽吐了出来,很快就被风沙淹没了踪影。
云默:“……”
她淡定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机甲残骸,可哪里知道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化,在虚空打不开的当下,她来不及好好保存的机甲、武器和能量石全数被流沙吞噬,连个指甲盖都没有留下。
云默:“……”
怀着一颗日了狗的心,操着几乎要爆出口的华夏古老国骂,云默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她还是忍着情绪站起身来,扯落身上黏腻的肉丝和血沫,准备凭借优异的记忆用双腿去寻找丧尸群的领域。
然而这世界上操蛋的事情着实多了点,她才堪堪起身的档口,就发现自己饿了一个月的肠胃发出嘹亮的抗议。全身对血肉的需求欲急速上升,她敢保证自己要是现在不猎食,这副身体下一秒就能罢工晕过去。
云默:“……”
什么狗屁暴君!什么狗屁丧尸!通通都去死吧!她知道丧尸能吃会吃只要是块肉就能扑上去,但她还是没想到丧尸居然、真特么、这么、会吃!
一顿不吃会死么?会么?
答案是“会的”……
云默认命地赤手空拳上路,准备从大平原的岩浆里头挖点野兽啃食。她想这具身体也许是觉醒了天赋,而这个天赋技能就是无止尽地“吃”……
然而此刻的云默并没有想到,她这个不是猜测的猜测,真特么撞到点子上了!
日后的各种辛酸暂且不提,云默也不会想到自己这副变异的肠胃可以征服一整个宇宙。现在的她只是命苦地狩猎着各种岩浆巨兽,然而吃着吃着她就莫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吞了十几吨的肉……
不说现如今的云默状态不怎么样,光是星际联盟的状态也时常出问题。而究其原因,自然是一个月前独属于“云默”的名字在星网上亮起,而与名字一同引起爆炸性新闻的是那篇针对异形的战争策略。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人类有目的有组织地反击异形侵略,同时根据那篇“战争策略”调整获得情报和手段。只是,军人们越是深入就越是心惊,先不说为何“云默”能够早一步得到异形侵占地行星的情报,光是那份策略中的种种作战手段,依稀间都有已逝大帅的影子。
寻常人或许不清楚,毕竟距离传说中的大帅去世足有十年有余。现如今的星际联盟是云默生前留下的军队创造的新天地,老一辈的人员因为战争而更新换代了不少遍,可只要曾经随同云默作过战的人员,都算清楚云默的手笔。
如此一来,联盟中执掌大权的各个老成员激动到无以复加,当信仰再度被寻回,他们并没有权力将被更迭的恐慌,反而生出万千感慨和希冀。
历史会再度变迁,然而云默只有一个。无论那一头是人是鬼,他们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挖出来。
不过要命的是,自上一次云默“诈尸”后起,足足一个月没有消息。在星网上被炒到话题第一的“元帅复生”依然在置顶,然而希望之后就是无穷的失望。
他们找不到人,就连利用至高特权询问星网,星网这个顶级智脑依然守口如瓶不给出任何答复。原因无他,云默的特权甚至高于星网,而这里头不无爱纳德在前世运作的痕迹。
这一日依旧是风平浪静,被诸方死死关注着的星网没有丝毫的动弹,甚至连“云默”的名字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奇异的变化。但是那一日的异变,仍然镂刻在众人心里,久久不曾散去。
……
星际联盟的基地造型是一头全身黝黑的机甲豹子,确切的说,它是经由一百多位高端机甲人才打造出的巨型战舰。若非遭遇毁灭性的战争,它将永远像埃及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像那般乖顺地趴伏在星球表层。
用极端庞大的身躯笼盖全星球二分之一的面积,而未被覆盖的区域,都是人类尚未涉足的禁区和污染严重的血海。
机甲豹子的操控直接与星网相连,它的各项性能也远超所有人预计,几乎称得上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型战舰之一。这种退可守、进可攻,战胜可以掠夺、战败能够全身而退的军事堡垒,保护了人类能够延续的未来。
它因为云默而诞生,因为信仰而留存,因为能耐而被崇拜。就算它悄无声息地趴在星球之上,也像是一头沉眠的巨兽,随时都会醒来。
平日里,它的脊椎部位会自动分解,抽出一根从尾部延伸到头颅的缝隙,一寸寸裂开躯壳将内中的堡垒暴露在阳光下。而到了深夜又会缓慢合起,将所有危机杜绝在表层之外,给人类一个难得安静的夜晚。
它被誉为“豹王”,是人类生存的希望,在云默不在的十几年中,它守护了人类一次又一次,而历史的风霜却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豹王”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它炫目生动,却也沉稳如斯。就像是……另一个云默。
深夜的“豹王”基地本该是归于寂静的时刻,然而现如今那高达三百多米的浮空会议室中,传来女领导人一阵又一阵的咆哮。
“我不相信,元帅一定还活着!”尤金妮娅早已成长为一名英气勃发的领导人,此刻她拍着桌子发泄着一个月来寻人不果的愤怒,连带着自己的部下都被喷了一脸口水。
“你们还记得吗?又一次我们前往西荒大平原,那一场战争!”尤金妮娅美丽的双眸生动了起来,“我记得很清楚,那澎湃而起的精神力,就算驾驶着机甲也感受得到!”
那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驾驶着机甲参与激烈的战斗,那张开翅膀的类龙异形、那冲天而起的岩浆巨兽……最终,熟悉的精神波动挽救了人类的战局,她还记得自己失控地喊着“云默”往下冲刺,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一切恍若海市蜃楼,她之后也渐渐放下了这件事,直到一个月前属于“云默”的名字再度亮起……
“真人也好,灵魂也罢……既然存在,为何不来见我……”尤金妮娅的眸子暗淡了下去,“明明……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得力的下属……”
一声不吭地死在西荒大平原,足足十多年的时间,足活着的人推翻腐朽的统治建立新的政权。如此长久的时间,久到她也成长到她曾经的模样,久到她与她曾经的下属结成连理,久到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成长,她都再没有见过云默,哪怕在睡梦里。
尤金妮娅一步步从底层打拼到顶点,唯一的心结不是人类的存亡,而是死在前联盟阴谋中的云默。
那样惊才绝艳的机甲战士,绝顶聪慧的精神力者,却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死在了西荒大平原。她不知道云默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但从战败的联盟中搜罗的资料来看,一定是十死无生的沙场。
云默毁去了最具威胁性的怪物,可他们也永远失去了她。
“我想把她找回来。”尤金妮娅收敛了情绪,平静地说道,“我想让她看看现在的联盟……她一辈子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安宁,这是我们……欠她的。”
室内无人言语,这片刻所呆着的人都是历经十几年战火的心腹,也是从前云默的下属。他们也确实想要……找她回来!
……
碎尸案的噩梦已经从一个南方小城延续到了沿海所有地区,泽尔是个没有定性的人,自然动手的时候全看心情。而之所以蹲在沿海这地儿动手,为的就是能在制造恐怖的同时下水摸摸化石。
t病毒原料与海洋不无关系,他迄今为止从博物馆、森林乃至海洋中摘取了三块,但就这点儿充其量还不够他一次实验的用量。
他必须确保实验的成功性和一升就冲击到五阶的水准,要不然从低阶开始慢慢往上爬,之中又要多出大量的不确定性。毕竟眼下的肉身所觉醒的异能,可是压制丧尸本能的光明属性。
如果可以,他还想对自己的**做一次大改造,彻底剔除这些破东西。
“哎!泽尔!”一个清亮的女音从一侧传来,带着异常的欣喜和生动,泽尔光是一听,就明白这是个被皮相引来的女人。
他漫不经心地冲她一笑,暗想着今晚的生肉有了着陆,可就在眼神偏转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蓦然一僵。
那是……
一个孩子,差不多五六岁的模样,懵懂而天真,浑身脏兮兮地拖着一只蛇皮袋,在沙滩上拾掇着游客乱丢的垃圾。
没有人在乎他,甚至不少人还避开他走,因为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脏了些。
沙滩边的营生可不能被一个小流浪汉破坏了,没过多久,就有几人前来驱赶他。
孩子怯懦地往后瑟缩着,一手死死抓着半个被啃剩的果子,神色慌张。他拽着蛇皮袋亦步亦趋地往后退去,然而还没过多久,突然觉得胳膊上一阵大力扯来。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
“杜穆凯?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