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要求打上领带的张文武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头,于是可就抱怨了起来。“我说,干嘛非要我系上领带?这多难受啊……”
没有理睬张文武的抱怨,带着他进了西园餐厅的付正义,见穿着连衣裙的付茗婷就坐在大厅的角落里,赶紧跑了过去问道。“姐,今天到底是有什么事啊,非要我穿成这样给你来镇场子?”
早就在这里等着他来的付茗婷,没想到付正义还会带着个人来,见张文武那形象即便是系着领带、皮鞋擦得也锃亮,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犹豫着心想这人都已经是开着车将付正义送过来了,那不管怎样付正义带过来的人总归不会是太离谱,于是心一横便带着二人上了楼,进了包厢。
一进门,付正义可就察觉到情况不对。
二伯一家全在,坐在主位上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虽说穿的随意但一看就像是当官的,其身侧那中年妇女像是这人的老婆,穿的有些花里胡哨可不像是个有素质的。
站起身来迎接付茗婷的那青年,虽说衣着还算是不错,但目光飘忽显得很是轻浮,见付茗婷带着人进来虽说脸上不太好看,便还是为付茗婷搬椅子献起了殷勤。
心想这搞不好就是场相亲,自己过来倒是还算勉强,可张文武坐下来可就尴尬了,于是便叮嘱张文武过来少说话、只管吃喝。
一大桌子的菜,开的酒也是五粮液。
随着第一杯酒的下肚,付正义很快也就明白了情况。
今天这顿饭就是相亲。
坐在主位的那中年人叫于长富,是市财政局的副局长,他老婆性李在电视台上班,儿子于啸峰也是在机关大院里工作的,这么一家人在邗州的地头上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所以自己的二伯夫妻俩在桌上可就很是局促,话都不太敢多说。
明白付茗婷电话里让自己过来‘镇场子’是什么意思的付正义,虽说对那男青年不算是满意,可被付茗婷掐了一把之后也只好以‘娘家人’自居,做好活跃气氛的工作。
相亲这回事,需要的是男女双方都有意思才行,可那于副局长一家看样子竟是已经将付茗婷视为了未来儿媳,这可让察觉到付茗婷根本就对于啸峰没兴趣的付正义,对于这一家人自说自话还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态度越加的不满,知道付茗婷根本就不愿意多待下去,于是付正义就悄悄的跟张文武交代了一声,让他上去劝酒。
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虽说在这样的场合下不能耍横,可张文武到底是久经沙场的酒中高手,站起来几番话那么一说,就先将不胜酒力的于啸峰给灌懵了。
财政局的于副局长,虽说察觉到自家儿子有些喝多了,可也同样经不住张文武的挤兑,不等最后一道菜上来,就扯掉了自己的领带,竟是主动冲着张文武邀战了。“来来来!今天既然可以算是大喜的日子,小张啊,这小酒盅是不经用的,来来来!咱们换成大杯的继续……”
一喝酒脸就变得通红的张文武,可是还清醒的很,见坐在一旁的付正义只吃菜不喝酒,还瞅着自己在看笑话,于是就不愿意将他给放过了,让服务员将那大杯子也摆在了他的面前,给他倒满了酒之后可就棱起那三角眼,似笑非笑的等着他开口。
腰间被付茗婷掐了好多把了,知道这是在催着自己帮忙的付正义,也只好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于局长啊,我姐这条件可是不错的,两家合一家是好事,可总归是要相互多加了解的……”
“小付啊!你年龄还小,社会上的事情你是不懂的!”大手一挥的于副局长,可就开始炫耀自己在邗州城里的神通,一副除了市委领导之外自己可就是邗州城内通天的大人物了,让付正义听得是只撇嘴,却也不好出声呛他。
见付正义坐下来不出声,于副局长可就越加的得意了,拿出一副教育晚辈的姿态开口道。“小付啊,其他的都先别说,你于叔在西园摆的这么一桌可就要一千块的,你姐姐就算是在商业银行当经理,想必一个月的工资也办不起这么一桌吧?”
“那是,要是再算上这几瓶五粮液的话,估计相当于我姐小半年的工资了……”
没听出付正义话里的讽刺,自以为被奉承了的于副局长可就越加的开心了,当即便掏出口袋里的电话,接通之后便让对方来包厢找他。
端着酒杯的于副局长,转过脸就冲着付茗婷说道。“茗婷啊,你瞅瞅,我就这一个电话拨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有人过来去结账了!虽说你在银行上班表面上看起来还不错,可未来的生活可不能指望那点死工资啊,我儿子虽说现在的级别还不高,可未来的前途可是光明的很,等他结了婚我再帮他活动活动,要不了两年你的同事们可就需要仰望你的啦……”
当着父母的面付茗婷虽说是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但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付泰德夫妻俩虽说是没喝多少酒,可面对着于副局长这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势,也是喏喏的说不了话了。
可听着于副局长那番腔调的付正义,觉得很是不舒服,但真的不等十分钟就有个中年男人,满头是汗的敲门站在了门口。
于副局长是摆足了架子,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便挥挥手说。“老马啊,你就先下楼去将账给结了吧,你那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叠声的表示着感谢,还想多说两句的中年男人见于长富说完话便不再理会他,尴尬的只好赶紧将包厢的门给关上。
坐在付茗婷身边的付正义,听这老马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只不过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便说要去上个厕所,就一个人出了包厢想要追上去仔细看看。
快步走向了收银台,可不等转过前面那拐角付正义就听到了老马在打电话。“你赶紧过来,我身上带的钱不够啊,本以为只是一顿饭的钱,可谁知道于局连上个月的账单也都摆在这里了……”
赶紧停下脚步来的付正义,大致回忆了下西园餐厅的布局,抬手遮着脸从老马的身后绕进了大厅,然后便背对着那收银台坐了下来,侧着脸瞅着餐厅的大门口,等着看谁会过来给他送钱。
几分钟之后,一个头发还湿着的中年妇女便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虽说这女人的脸被头发遮挡住了大半,可付正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女人竟是师院附中的教导主任章亚楠!
从外面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大门,快步来到收银台前的章亚楠就将护在怀里的那皮包塞给了中年人,压低了声音急道。“家里的现金就这么多了……”
接过那皮包的老马赶紧将里面的钱取出来,点完了数字可就有些急了。“还是不够啊!就加上我身上的这两千,还差着三千多呢……”
“那怎么办!要去现在去取钱的话,我就要回家拿了银行卡跑到文昌楼的,于局那边能等的起吗?”
长叹了口气的老马,来到收银台前陪着笑脸说。“姑娘啊,你看这样行不?我这里三千多,剩下的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结清成不?”
“这个可真不行,于局来的时候就说了的,前面的账今天是要全部结清的……”
跟那收银员求了半天,可对方却坚持必须今天将账全部结清,站在一旁的章亚楠可有些急了,冲着她男人就发了火。“怎么可以这样啊!咱们上次送了五千他不肯收,结果在这里留着七千多块的账单等着呢,咱们家一年的工资都不够啊……”
“别说了!总之先让闺女转了正再说,钱总归是能再攒出来的,可闺女的工作必须赶紧解决!”
“老马!这也太欺负人了呀!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啊……”
急的抹起了眼泪的章亚楠,这么一番话说的是让背对着收银台而坐的付正义心里也是憋闷的很,平日里在学校里章亚楠可是惯来嚣张的很,可真没料到此时竟然会被这么点钱给挤兑的哭了起来。
安慰了老婆几句之后,老马便又回到了那收银台前,低声下气的冲那收银员道。“姑娘啊,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啊,我人押在这里,我让我老婆现在就去取钱过来,咱们别耽误了上面吃饭的那桌人,你看行不?”
站在那收银台里面的女孩,见这两人真的是为难的很,也是极其无奈的开口道。“大叔啊,不是我不愿意给您通融,实在是因为于局来的时候就交代过的,我也是没办法……”
站到那收银台前的章亚楠,想了想就从包里取出个小本递了进去。“姑娘,我是师院附中的教导主任章亚楠,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就帮帮忙吧,我先生留在这里作抵押,我现在就去取钱过来,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能将钱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