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殿之大雷神传 第六十回取舍

    吴歌一征,只见有五人匆匆走来,当先一个太监手里举着一束黄绢,看到吴歌,道:“吴歌公子吗?”

    吴歌依稀认得这人是万历身边的太监,点了点头,道:“是。”

    那太监道:“吴公子请接旨吧。”

    吴歌长在草莽,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听说叫他接旨,“喔”了一声,问道:“什么旨?”踏步上前,伸手便拿。

    那太监大吃一惊,连忙退了两步,道:“吴……公子怎能如此不敬,这可是圣旨,你应当跪下接旨。”

    吴歌征了一征,心中虽然不愿,却也不想多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膝跪了下来。

    那太监松了一口气,大声道:“赐封吴歌为从四品锦衣卫千户,刻日起扈卫大明特使沈惟敬赴朝鲜和谈,钦此。”

    吴歌大吃一惊,呼的站了起来,道:“什么?”

    那太监被吴歌三番两次的不敬之举搞得实在受不了,只是他数月前在万历身边,见过吴歌的身手,知道自己带来的那四个锦衣卫护卫在吴歌面前不过是四个摆设,当下只得耐着性子道:“吴公子,麻烦你先领旨谢恩,余事再议,如何?”

    吴歌道:“谁要做这劳什子的官?谢哪门子的恩?”

    那太监脸色发白,道:“吴公子,你……这可是抗旨啊。”

    吴歌冷笑道:“朱翊钧是不是自以为吃定了我,想要我做他的鹰犬,只怕他的修为还不够。”

    那太监大惊失色,道:“你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你……你……大逆不道……”只听仓仓几声,他身后四个锦衣卫绣春刀出鞘,寒光闪动,直逼上来。

    那四把刀递到吴歌身前三尺处,突然如遇坚墙,竟然无法再递进一寸。吴歌冷笑一声,双臂微微一震,只听乒的一声,四把钢刀齐断,碎刃落了一地。

    那四个锦衣卫大惊,退的比兔子还快,把个面无人色的太监丢在横眉怒目的吴歌面前。那太监惊惧交加,又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只怕他传旨传了一辈子,也从未遇到这般情形,只是站在那里哆嗦。

    忽听有人长声道:“狂风掀巨浪,惊雷挟金鼓,北极南斗任驰骋,谈笑成此举。雄心万里长,功业不自许,自古英雄多寂寞,只身荡寰宇。不愧是大泽雷神之子,果有大泽雷神之威,却不知可有大泽雷神之义?”

    吴歌闻言微微一惊,这人先头念的一段阙词,他小时曾听父亲念过,词句倒并不见得如何高明华丽,但却简洁明了的贴合了父亲的一生心境事迹。他抬眼望去,只见门外缓缓走进一个方面紫髯的青衣长者,虽然着了一身布衣,但吴歌依然认得,这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兵部侍郎宋应昌。

    那太监闻言大叫道:“宋大人,宋大人救我。”

    宋应昌走到那太监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圣旨,道:“有劳公公回宫复旨,便说吴公子领旨谢恩。”

    吴歌曾经在乾清宫顶窃听过宋应昌与万历皇帝的援朝之策,知道这人对日主战,不辱国体,本来对他甚有好感,这时见他大咧咧地为自己做主接旨,不由又惊又怒,一股少年锐气冲上头来,喝道:“你凭什么?”

    喝声中,他右袖一甩,一股气劲涌出,要将宋应昌手中的圣旨打落,谁料宋应昌手腕轻轻一转,顺势而动,竟然消了吴歌这一甩之势。吴歌这一甩原意只是想打落对方手上的圣旨,气劲只是一去之势,并无蕴蓄什么后着变化,更无意伤人,自然力道也不强,饶是如此,宋应昌一介文官,化劲手法竟是如此巧妙,身上的功夫竟然不可小觑。

    但更令吴歌吃惊的是宋应昌的手法极其相熟,吴歌忍不住道:“化云手?”

    宋应昌见吴歌认出,心中一慰,道:“且收雷电九峰下,慢饮花间一壶茶。凭此,如何?”

    吴歌神情缓和了下来。那太监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乐得有人接手背这个黑锅,急忙三步并做两步,溜之大吉。院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吴歌道:“你……是福建永福青云山九峰下的宋桐冈宋伯伯?”

    宋应昌笑道:“桐冈是我的自号,看来你爹爹提起过我。”

    吴歌抱拳一礼,道:“宋伯伯所作的那阙‘雷神怒’,我爹爹十分喜欢,小时爹爹教我习字,曾经写过。我当时还问这阙词是哪位大家所作?爹爹说是一位好朋友,大豪杰即兴所赠,当时爹爹还在卷旁写了一段注释,我记得当中有一句,‘忆福建永福青云山,倾盖如故宋桐冈。’”

    宋应昌不胜感念,叹道:“你爹爹驱寇护民,横扫南北,助戚家军建立不朽功勋,天下有识之士,何人不敬仰倾慕。那时我任福建布政使,一直想结识你爹爹,奈何缘悭一面,却不料在永福抗倭之时,竟然能在青云山脚下遇到你爹爹,有幸并肩杀敌,那是何等幸事。我虽从文致仕,但自小喜欢剑道,青云山下,得你爹爹指点七日,传我‘化云十三式’,当真是受益终身。经年不见,你爹爹……现下可好?”

    吴歌声音沉了下去,道:“我爹爹……已经仙逝了。”

    宋应昌眼中的希冀便变成了失望,神情落寞,长叹道:“多少年来,唯愿江湖传言失真,却怎奈天不遂人愿。”他顿了一顿,看着吴歌,道:“不过吴兄有子如此,也当无憾。”

    吴歌知道宋应昌有话要说,此处人多眼杂,当下便请宋应昌移步到自己所居的屋中说话。春田淳子见有客人来,早已手脚娴熟的泡上香茗,随后便退出门外候守。

    吴歌道:“不敢请教宋伯伯,为何要替晚辈接下那道圣旨?”

    宋应昌道:“我只问你,你此次回京面圣,所为何来?”

    吴歌一征,脸颊微红,一时竟然不知怎么说好?宋应昌道:“若是我猜的不错,是为了端福公主?”

    吴歌脸上更红,道:“宋……伯伯从何得知?”

    宋应昌微微一笑,道:“少年高手护送一国公主进京求援,这事儿朝堂上早有传闻了。”

    吴歌一惊,道:“是皇帝说的吗?”

    宋应昌摇了摇头,道:“庙堂之上,党派林立,各部官员若没有点消息手段,又怎能坐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之上。”

    吴歌默然,心中有点七上八下,不知事情被传成什么样?宋应昌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但是单凭两情相悦,便能成全姻缘吗?”

    “婚姻决不仅仅是两个人在一起那么简单,在寻常百姓之家,婚姻是两个家族的联合,在帝王贵胄之族,婚姻有时更是两个国家的联合。端福公主贵为公主,所受牵绊比寻常百姓多出何止百倍。别的不说,朝鲜国王李昖虚荣守旧,他会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一个布衣吗?”

    吴歌剑眉紧皱,以他的聪明自然已听出宋应昌的言外之意,说到底就是“门当户对”四个字,而“锦衣卫千户”就是万历赐给他的一个门第,一个功业,只是这个门第只怕要将他的一生从此都卖给了万历,他心中极不舒服,突然道:“我爹爹当年也是个布衣。”

    宋应昌听出吴歌逆反的心理,当下微微一笑,道:“是,令堂也是出身世家贵胄,当年毅然决然地跟随你爹爹,其勇气智慧,不输古往今来的任何英豪。但是令堂当年武功绝世,智慧颖达,世上女子,有几人能与其比肩?而且那时她身上可没有家国之担,纵是如此,他们也是避居海外,不问世事,虽是神仙眷侣,逍遥自在,但每逢佳节之时,定然也有家国之思。所以说,没有家人祝福的婚姻虽然不一定不美好,却定然有所缺憾。然否?”

    吴歌默然,宋应昌的这番话,他虽然不爱听,但句句在情在理,他无法反驳一句,毓秀公主身上的牵绊确然比母亲当年还多还重,难道真要她抛家弃国,跟自己隐姓埋名,或是远走海外?如果那样,她会开心幸福吗?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平常不敢也不想去深究,现在被宋应昌挑明,使他不得不去面对这当中的取舍。


    宋应昌道:“人生在世,不论你武功多高,还是权位多重,必有所取舍。令尊当年不惜牺牲小节,取悦高拱,张居正,助戚少保稳定兵权,使得戚家军可以一心抗倭,毫无掣肘,不也正是一种取舍。这种舍小节而取大义,远比简单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更要困难得多,因为它要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流言飞语和误解诘难,它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忍辱负重的毅力。”

    “我记得南宋之时,有一位郭靖郭大侠,他说过:‘何谓英雄?能称英雄者,为当世所倾仰,后人所追慕,必是为国为民造福之人’。话是如此,但该如何为民造福?我大明立国二百余载,到如今世道多艰,诸多黑暗,无数名人学士,不过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最终碌碌无为,浑噩一生。还有一些人,面对时局黑暗,要么独善其身,要么隐居世外,要么只会痛骂,骂完之后,却毫无建树,不知何去何从?所以,我以为真正可称为大英雄的人,他不但能看到黑暗,更能面对黑暗,纵然无法粉碎这个黑暗,但是他们能尽己所能,在黑暗中找到光明,纵然这丝光明只能照亮一隅,也已问心无愧。”

    “所以,在我宋桐冈眼中,大明二百余载,能当得上‘大英雄’这三个字的,不过区区四个半人而已。”

    吴歌忍不住道:“四个半?”

    宋应昌道:“不错。第一个是正统年间的于谦于大人。”

    吴歌不禁点了点头。当年大明英宗皇帝被权监王振唆使,御驾亲征蒙古,根本不谙军事的王振一番瞎指挥,致使大明最精锐的京城三大营二十万大军在土木堡中伏,被瓦剌也先部一朝击溃,全军覆没,连皇帝本人都被俘虏了去,酿成了史上决无仅有的“土木堡之变”。消息传回北京,朝野上下哀鸿一片,全无计策,几乎所有官员都只想弃京保命,亡国只在旦夕之间,是于谦,在此大难之际,挺身而出,甘冒大不韪,提出“社稷为重君为轻”,果断迎立新君,稳定人心,同时号召天下勤王,并以文官之身,率领京城十余万老弱残兵与围城的五万精锐瓦剌骑兵决战,其间斗智斗勇,反复拉据,终于大败也先部,打了一场漂亮之至的北京保卫战,后来官至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其一生为人刚正无私,唯才是举。后来英宗皇帝复辟,于谦受奸臣所害,被反攻倒算,冤死京城,天下共悲之。若论摧锋于正锐,救国于危亡,大明开国以来,谁能与于谦相比,大英雄这三个字实是实至名归。”

    “第二个,是正德年间的王守仁。”

    吴歌又点了点头。这个王守仁只怕是大明百年难见的奇才,他不拘泥于圣人经典,甚至敢于质疑朱熹理学,提出“知行合一”,创建“心学”,军事,政治,商道,治学只怕无所不会,无所不精,影响之广,除了大明,还远达朝鲜,日本诸国。便是吴藏神当年,行事处世,也都有心学之风,更遥敬这位先人为师,多次与小吴歌提起此人,所以吴歌也知道这位大贤。

    宋应昌道:“第三位与第四位,便是戚继光与你父亲吴藏神,他们的事迹你都知道,我也不用多说。”

    吴歌心中激动,点了点头,却好奇那半个是谁?

    宋应昌道:“那半个是当年的当朝首辅张居正。凭心而论,张居正的政务能力之强,只怕前后一百年无人能出其右,他所实施的一条鞭法和考成法,十年之间便让大明富庶中兴,可谓居功至伟,只是他私欲太重,党同伐异,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所以只能算半个。”

    吴歌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宋应昌道:“你父亲当年为了救东南百姓于水火,不惜舍小节而取大义,请客送礼,混迹在他素来厌恶的官场之中,但却给戚家军送去了最为丰厚的军饷和无可动摇的地位,最终涤清海疆,荡尽倭寇,成就了一番大义。现如今,你也面临这样的取舍。日寇侵朝,意在大明,兵锋更直指鸭绿江,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以你的一身武功,定然大有作为。当今圣上虽然怠政多年,有亏帝道,但在驱日援朝这个决策上无疑是对的,你若接旨,于公,可尽卫国之义,于私,有娶公主之机,那你接是不接?”

    吴歌目瞪口呆,过了一会,道:“大明不是想和谈了吗?还谈什么驱日援朝?”

    宋应昌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倘若日本人全部退出朝鲜,和谈自也不妨。”

    吴歌不以为然,道:“日本已几乎占领朝鲜全境,怎么可能接受……”话未说完,忽然想到以万历和宋应昌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日本人的贪婪和野心,明知道丰臣秀吉不可能接受,还设定这样的和谈条件,那是为了……?又想起数月之前,在乾清宫顶窃听,曾听到万历说心中已有援朝的将领人选,只是那时此人还在宁夏平叛,登时心中豁然开朗,当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缓兵之计。

    宋应昌看了,不动声色,只是伸指擦去,不置可否。吴歌聪明伶俐,自也不会追问。宋应昌道:“现在,是何心意?”

    吴歌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很讨厌那身飞鱼服。”

    宋应昌点了点头,道:“锦衣卫做的许多事情见不得光,名声确然不佳。但并不代表锦衣卫中便无为民请命的忠臣义士。当年,锦衣卫中品级最低的一个七品经历,却敢为民请命,冒死弹劾权势熏天的大奸臣严嵩,满朝文武恻目,自愧不如,后来他被报复至死,却矢志不悔,他虽然是个锦衣卫,却已经青史留名,他的名字叫沈谏。”

    顿了一顿,道:“其实那件飞鱼服,是穿在身上,还是穿在心里,只在你本心之间。你好好想想,是接旨,还是抗旨。倘若你要抗旨,那便尽早离去,以你的武功,圣上虽为一国之尊,却也未必奈何的了你。但是你千万不要想带走公主,若是那般,只怕朝鲜要国将不国,永无宁日,而公主,将一世负疚,遗憾终生。宋伯伯只能为你想到这里,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

    言罢,他将那道圣旨轻轻放于桌上,起身离去。吴歌头脑一片空白,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春田淳子柔声道:“公子,茶凉了,要再叙吗?”

    吴歌一语惊醒,看了一眼春田淳子,忽然道:“淳子,你觉得这道旨,我是接还是不接?”

    春田淳子看着吴歌,眼中柔情如水,忽然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吴歌一惊,道:“淳子,你这是做什么?”

    春田淳子道:“公子的事,淳子不敢妄议,但朝鲜,公子一定要走一遭。”

    吴歌奇道:“为什么?”

    春田淳子拜伏在地,道:“因为……因为……那个上官姑娘……她……她只怕是这个世间唯一能克制不动明王的人。”

    吴歌大吃一惊,道:“怎么说?这话……怎么说?”

    春田淳子道:“那日在岛上,不动明王自问天阁负伤而回,便下了一道命令,叫我们留意一个叫上官怡人的绝美少女,如若遇到,务必想方设法生擒活捉。初时,我们还以为他是看上了那少女的美色。可是后来,他又单独召见了我,说他在问天阁中时,对那少女施展了喻梦之术,原本是想植入设定的全套记忆,好让那少女完全听命于他。可是在施术之时,才发现那少女已经事先自我封存了两段最重要的记忆,这两道封印之强,纵然是不动明王也无法打开。其中一段,当是那少女拜师学艺的经过,因为这一段不动明王遍寻不获,另一段当是那少女上岛之后经历之事,因为那也是一片空白……”

    她说到这里,吴歌“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叫道:“原来如此。”

    春田淳子吓了一跳,道:“公子……”吴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大叫: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怡人会失忆,她冰雪聪明,定然想到不动明王破关之后,会以天帝八喻控制众人,为防不动明王窃取改变她脑海中的记忆,所以她自我封印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段记忆。她这样做,不是为了忘记我,其实是为了记住我,她……她待我如此用心,我……我却……却……一时间,胸中又是酸楚,又是开心,定了定神,道:“其后如何?”

    春田淳子道:“不动明王言道,近日之内,他只怕要转换法相,变化法相之后,可能会忘记此事,所以叫我记住,不论他以何法相现身,都要我告知他此事,若能从速拿获上官怡人,破她封印,将记我头功,传我无上大法。”

    吴歌心道:难怪那日不动明王以玄女法相现身,与我大战,一再问我是谁?我只道他戏耍于我,原来他是真不记得问天阁顶一战。

    只听春田淳子道:“我随侍不动明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重视一事,事后我想,能以自身之力封印记忆,天下间除了天帝八喻,还有何神通能做到这一点?想来想去,除非……除非……”

    吴歌道:“除非这功法与天帝八喻同出一源。”

    春田淳子身子微微一颤,道:“是,淳子也是这样想,明王那般急切想得到那上官姑娘的记忆,只怕那记忆对他有莫大的威胁,所以……所以我想,这位上官姑娘只怕是这世间唯一知道如何克制不动明王的人。”

    吴歌喃喃道:“怡人封印了两段记忆,一段是她拜师学艺的,不错,怡人说她师父手握乾坤图,难道……难道是诸神殿之神?”心中微恙,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现在才说?”

    春田淳子拜伏在地,泪水已洇湿了一片,道:“淳子……淳子怕公子找到了那位上官姑娘,就……就不要淳子了。”

    吴歌一征,看着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这个纤纤少女,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傻丫头,怎么会?”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忽然想起一事,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提过怡人,你怎么知道我喜……那个认识她?”

    春田淳子低着头,道:“在那舢板上,还有在运河上时,你哪天夜里没有叫她名字三两回,哪里用的着说。”

    吴歌“啊”的一声,满脸通红,竟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说梦话。

    春田淳子看了他一眼,忽然幽幽地道:“可是……就没听见你喊公主的名字。”

    吴歌一惊,一时诸念杂陈,百感交集,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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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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