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5+梦里茶盏时光皱
落放就这样娶了许闵柔。新婚的日子没有他自己想像中那般不情愿。闵柔姑娘脾气是很好的,对落放也是言听计从。
起初落放在没有和许闵柔相处的时候,对她既不排斥,也不接纳。但是一旦成婚,朝夕相处,却处出几分情愫。外人看来,接纳甚至是恩宠的事,指日可待。
王后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许父更是得意无比。
原来是许闵柔有一个最大的喜好,就是刺绣。每次她沉静地在闺房中,做着自己喜欢的女红时,无论落放是在读书,还是在拭剑,只要随意把眼光一落在她身上,她就会抬起双眸来,微微笑着看住落放,不计较他的冷落,不计较他的漠视:温情脉脉,让人不忍拒绝。而每一次她一抬眼,就更像极了樱花树下的小月弯,让落放一阵恍惚。况且她年纪略长,恰是长得刚刚好,有着月弯的灵动,更有一个成熟少女的正在慢慢盛放的魅力。体态丰盈而不失婀娜,步履端庄而不失轻灵,尤其是洞房之后,对自己是百般依赖,亲近十分。好一个落放,任是还想着月弯,也渐渐地淡了。
归父以为:好端端,被捂热了又被放冷的月弯,亏得是年纪小,到底还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只是,看她也不那么亲近这个大哥哥了。所幸和二哥哥他们还是玩得好的。不太知觉的她,伴着自己的二哥哥和三弟,伴着自己的“妹妹”,习武练剑,读书弹琴,波澜不惊地地过着宫内宫外的荣华岁月。时光就这样随着流水,哗啦啦地,过了一年又一年。小可爱的月弯,有一天啊,就这样16岁了。
月弯去了树屋。自从大王子成婚后,树屋就归了月弯和落扬落忍,唯独没有月明。为什么呢?还是落放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姑娘不放心,所以禁止月明进入,怕出现不可预期的麻烦。月明被瞒得好好的,偏偏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爱护她的。
正是因为那个姑娘几年内再也没有出现,反而使得这件事情得不到解决,渐渐地成了落放的一块心病。他不知道的是,弟弟落忍也在念念不望,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缠着二哥月弯一起频繁光顾树屋的原因。那个温暖的姑娘,打开了年轻落忍的心扉。
这天,月弯在树屋里面,弹了会琴,将以前练习的《玄名》字帖又临摹了一遍。屋外落扬带着落忍骑马射猎,只听得一声声呼啸,却没有人来。顿觉百无聊赖。
她其实一遍遍地记起大王子在树屋里单独对她说的话:“如果你父亲问你,你就说嫁给大哥哥好吗?”
当时,她温顺地答了一句:“哦。”大哥哥就在自己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一下,当时就把大哥哥和二哥哥给区分开来了,月弯的心里,好像有点偏向了。
而现在想来,只是哥哥在跟自己开玩笑啦。
她也记得父亲在暗夜里对着母亲说道自己的烦心,许晋朝总是对他酸醋有加,处处刁难,如若不能很好地辅佐对归家恩深似海的罗黎王后,他最想的就是让他回归故里,乐享清静。
作为家中长女,她在12岁那年,其实明白了很多。比如家庭的责任感,对父亲的尊重和忠诚,对母亲的体贴,对妹妹的情义……以及对年长一些的男人的失望:也许他们跟自己年龄离得太远了,所以,自己不容易领会他们的意思。那一场错误的会意,让自己迷惑到了现在不是吗?
突然,风铃儿响了,落扬和落忍回来了,他们大汗淋漓,月弯给他们端过了清水,两兄弟打闹了一会儿,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按理说,落扬已经22岁,本来是不该如此不稳重的。但是,大王子显然已经担当了国家的大任,族中同岁的男孩子并不多,加之他的婚事一直在拖延,所以他也就单着个身,显得比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自由得多。
落忍说:“二哥,你说你为什么还不成亲啊?”
落放说:“月弯妹妹你答应么?”
月弯撅起嘴来:“干我什么事?”
落忍说:“那二哥就要给你另外娶个嫂子啦!”
这句话刺痛了月弯,她抿着嘴,绷起脸来,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落扬飞快地接嘴:“哪有什么嫂子的,我又不是大哥。”
这句话就更伤月弯的心啦,月弯真的生气道:“你们是想说什么?谁要娶媳妇谁要新嫂子,随他好了。犯不着知会我啦。”
说罢掀帘而出,落扬匆匆追了出去。
落忍开心地哈哈大笑,原来女孩子都这样不好说话啊。
他一个人往床上安逸地一躺,希望能再次梦见那个女孩。
朦胧中,好像是月弯回来了,她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定着眼睛看他。落忍装作熟睡,闭息脉搏,显得睡得沉稳酣畅。对方却没有立刻离开,居然从手中拿出了一片小叶子,沾了水在他额头上拂过来拂过去,一脸笑样子,却没有声音。捏捏他的耳朵,对着他的臭耳朵呵气,落忍很是享受,月弯还有这小孩子气?他不愿意醒来。这个月弯,大哥二哥都喜欢,我就偏偏不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有想过要她当妻子的那种喜欢。
又感觉那身形像是月明,他一惊,月明不是不准来这儿吗?她来这儿真的会生事的。他猛地一睁眼,吓得月明闪了身子立刻要跑。落忍一把拽住,大喊一声:“月明。”
对方定住了,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落忍一下坐起身来,却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人,越发像月明了,分明就是。他生气地说:“月明,谁让你跟来的?你不知道这样大哥是不允许的吗?”
“大哥为什么不允许?”
落忍想,这就不能告诉你啦。他沉默。
月明凑到他跟前来说:“那你允许不允许?”
月明的头正好在他嘴边,睫毛在忽闪忽闪,落忍觉得月明怎么就突然变得好看了,可人了,自己的心里有一种心醉的感觉,心跳也加快了。
月明离他特别近了,突然痴痴地说了一句:“我嘴巴痒。”
落忍头一昏,托起月明的头,就使劲对着她的红唇撮了一下。月明没有拒绝,还挺享受。落忍说,我喜欢你,月明。我喜欢在这里的你。
月明笑了。落忍仿佛比他的哥哥还要快,迅速从男孩向男人进化。
年轻人的缱绻,让人艳羡。
不一会儿,月弯他们回来了,落扬说,走走走,外面传来了集合的号角。
落忍回头示意了一下屏息躲在屏风后的月明。
月明用唇形说,我随后走。
落忍以为月明不想姐姐哥哥知道她不守规矩,甜甜地默许了。
三个人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却听到大王子落放的……
死讯。
月明抽抽搭搭地,一双泪眼望向他们,说:“大王子战死乌狄国。”
落扬问:“父王呢?”
月明说:“父王重伤,怕是也……”
两兄弟飞步而走,直奔父王母后的寝宫。
一入内殿,就看见母亲被架空了的背影。
在他的遗体旁,罗黎手里拽着一张月明的画像。落扬看不明白,但是罗黎心里透亮。
儿子知道月明和月明的妹妹了。明显是他放过了自己同母异父的没么,却反手被她杀了。
这个实诚的儿子,早就将他知道月明身世的事情禀告了母后,不让月明去树屋,其实也是王后的主意。当母亲的问他为什么要娶许闵柔的时候,他就说了:我要保护你和你的女儿,我的妹妹。曾经,母子俩个相看泪眼;如今,母子阴阳两隔,罗黎由哽咽变得无声地嚎啕,她浑身颤抖,冲出二儿子的怀抱,风一般地飞离了内宫。整个寝宫,回响着骇人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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